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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火焰尖上过春节

叶贵松

1970年1月中旬,年关将至,我们六〇八队第十二队(现在的二六五大队)一连的几名地质队员带着简单的行李和揭露工具,乘着一辆解放牌敞篷货车,顶着凛冽的寒风,从江西德兴出发,去安徽省休宁县从事揭露工作。

货车经过长途颠簸,终于在一座高耸的大山前停了下来,地质组的一位同志指着大山说:“这山叫火焰尖,海拔1000多米,这里就是我们的工作点。”又指着远处半山腰隐约可见的房屋说:“那是老乡的房子,也是我们的新家。”

原来,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于是,我们下车,用扁担挑着行李和工具就上山了。当我们把所有行装都运到新家——一个刚腾出来的牛棚时,天已渐亮,老乡家的鸡开始打鸣了。

火焰尖山,这之前地质组有人勘探来过这儿,发现尖顶有很好的地表异常,但不知深部怎样,急需尽快完成一定量的地表揭露工作,进行远景评价,为即将到来的下一年工作打下基础。和我们一道来的地质组的同志布置好槽探任务后便回队部了,只留下揭露班长邱桂添、我自己和另外三个年轻小伙子。

火焰尖顶,松涛阵阵,云雾缭绕,景色迷人,可我们无暇欣赏,因为我们的地表揭露工作非常繁重。驻地到揭露点直线距离约十里地,多半是无路的陡坡峭壁,我们边修路边向尖顶挺进。为加快揭露工作,我们用柴刀斧头砍去灌木树丛后,用镐头铁锹挖开土层,凿岩钻孔、填药放炮,将大山炸开一道道口子,就这样,神秘的火焰尖终于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时间在繁忙的工作中不知不觉的过去,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了。这天,山下村庄老乡燃放的鞭炮声撩起了我们的思乡之情。当时,我们几个人还没在外过过春节,此刻都非常想家想父母。可我们知道,祖国需要铀矿,这里的找矿任务更需要我们,于是我们把思念埋在心底,继续在山上工作着。我们在一条新开的槽子上打了70个炮眼并填装好炸药,等到下午,当山下隐约传来辞旧岁的鞭炮声时,我们也把炮点响了。我们在响彻云天的炮声中迎来了20世纪70年代第一个春节,也用这炮声,向祖国,向远在贵溪的领导,向家中的父母亲人送去我们的新年祝福。

那天放完炮,我们提早回到驻地。可是,跟随我们南征北战了一年多的大黑狗“赛虎”没有像往常一样出门相迎。我的脑中顿时闪过一种不祥之兆,进了工棚,我闻到了让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味,这情景,不用说我全明白了。看到我们愤怒的神情,留家做饭的小吴哭丧着脸解释说:“是老邱上班前安排我干的,不关我事。”这时老邱也赶忙陪着笑对大家说:“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也一样。可大家干了大半个月,活这么累,营养又跟不上,个个都快成山里的猴精了。大过年的,在这大山里,我们就开个狗肉宴,也算是过个年吧。只要能按时完成任务,比什么都强……”

吃完年夜饭,我们摸黑下山,想到山下村庄的小店里买些吃的回来“守岁”。店主是一位50多岁很健谈的中年汉子,他拿出一包东西,热情地对我们说,屯溪市国防工办的领导接到你们单位领导的电话,听说你们为了找战备矿,在这深山里过年,很感动,特嘱托供销社分配给你们两斤沙琪玛,是芝麻花生白糖做的。我开店20多年,还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糕点呢。当时,在皖南山区寒冷的除夕夜,能收到这样的礼物,一股暖流顿时涌上我们的心头。

大年初一早晨,朔风骤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在银色的世界里,我们清贫地度过了新年的第一天。

大年初二,太阳早早地露出了笑脸,群山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这时,山下的邮递员踏着没膝的积雪送上来一个包裹。那是老邱家属从遥远的赣南寄来的。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只卤好了的黄澄澄的鸭子和一封信。老邱把信放进内衣口袋,拿起鸭子,一边哼着跑了调的京剧《智取威虎山》,一边下厨把鸭子料理好端上桌后,招呼大家:“来,干掉!”当时,我们谁也没去吃,因为那是邱嫂寄给老邱的情和爱啊。看见大家不动筷,老邱急了:“你们不吃就算了,我一个人吃!”说着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送。“唉哟,这是什么鸭子,磕得我牙好痛啊!”老邱叫了起来,并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大家:“怎么办?”大家将信将疑,拿起筷子,想试一试鸭肉到底怎么个硬法,用力咬一口,“哇——”那真是世界上最美的美味啊!这时,大家才知道中了老邱的计。我们感动于老邱的苦心,就来了个风卷残云,一只鸭子很快就没了影。直到如今,我们每每回想起火焰尖上吃鸭子的事,仍感慨当年的兄弟之情、战友之谊!

时间过得很快,春节一晃而去,我们的大部队来了。连指导员马子良检查完我们挖好的十几条槽子和修的路,又看了我们搭起的两排竹子茅草宿舍,紧握着老邱的手说:“邱八子,真有你们的!”

编辑补白:地质队艰苦的工作和生活环境铸就了一支支英勇的找矿队伍,培养了一个个爱岗敬业的地质队员。此文讲述的地质队员在火焰尖上过春节的故事,正是铀矿地质队员埋头深山、无私奉献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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