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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太平间里的歌声

我不知道凶手为什么想要带走金华小区的无头尸体,也不知道这是否与老王头的尸体被盗有关,不过有一件事情很明确,那就是今晚我有事做了。

看了看时间,距离夜晚的到来还早。我一边将老王头留下的手电筒充上电,一边仔细阅读着金华小区那名死者的尸检报告。

死者的尸体被存放在地下二层的楼梯旁第三个房间,也就是203室。这是我今晚将要巡查的主要房间,也是那个凶手即将光顾的房间。

我顺便看了一眼老王头的尸体存放的房间,却惊讶的发现,老王头的尸体居然也曾经呆在203室。

由于金华小区无头尸体的图片实在太过血腥,所以我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便跳过了这一部分,躺在沙发上养精蓄锐起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期间唐杰也曾来找过我一次,不过却被我以熟悉工作环境的理由给打发走了。

地下一层,远离尘世的太平间里,此刻又剩下了我一个人。

电脑上的时钟指向了八点整,终于,夜幕降临了。

我的工作时间已经开始,我一边调整着监控摄像头的角度,一边拿着老王头的手电筒,静静地通过电脑观察着地下一层的动静。为了以防万一,我甚至买了一把水果刀防身。

八点半,一切正常。

九点,监控器显示,走廊里空无一人。

九点半,一切正常。

十点,走廊里依旧静悄悄的,我的办公室门外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响动。

十点半,我有些困了,毕竟一直盯着电脑观察监控也不是办法,我决定出去走走。可是,大半夜的一个人在太平间里游荡,我不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十一点,我打开了手电筒,另一只手带着我新买的水果刀,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我决定去地下二层看看。听法医们说,巡逻太平间也是一个“‘守墓人”的职责,我想,既然老王头都做得到,我一个热血沸腾的大小伙子,难道还会怕这些么?

我小心翼翼地合上办公室的大门,一步一步地向着203室走去。走廊里很黑,而且很冷,我知道这是尸体冷藏柜里传出来的低温,它们总是能顺着门缝飘出来。

幽邃而又凄冷的走廊里,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为了不打扰到亡者们的休息,我一边默念着大悲咒,一边胆战心惊地往前挪。虽然周围很冷,一片腐朽而冰凉的气息,可是我却紧张得攥着水果刀的手都渗出了冷汗。

太平间里的每一个房间外都有猫眼,方便巡逻的人或者法医们观察里面的情况。当然,由于现在关着灯一片漆黑,所以我什么也看不见。

在太平间里,你的耳朵永远比眼睛更可靠。我不知道这是哪位大神说过的话,但现在身处的这个环境下,这句话无疑是正确的。

我站在203室的门口,偷偷向里面张望着,还好里面一片漆黑。在少有生人来打扰的地下世界,黑暗和安静才是唯一永恒的节奏。至少,这说明尸体们都在安安稳稳地睡着,而我的工作至少还是安全的。

寂静无声的走廊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心跳声和脚步声,然而此刻我却觉得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因为只有我才是唯一能活动的活人,如果此时出现第二个脚步声,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疯掉。

呆在203室的门口,我第一次觉得时间是那么的漫长,漫长到我几乎是数着秒在度过。在地下世界,我没有能与之交流的活人,在这里,只有我是异类。我忽然觉得,老王头其实是一个很伟大的人,能在地下世界度过几十年,这不是只靠勇气和坚强可以做到的。

我拿出手机,时间写着:十一点五十九分。我有些不敢置信,从办公室到203室,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我竟然花了竟一个小时!

终于,时间变成了十二点整。就在我打算回办公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走廊里猛然响起。

嗡!我头皮一麻,心跳骤然加快,肾上腺素突然开始疯狂地刺激着大脑,全身仿佛筛子似的抖个不停。

鬼!有鬼!快跑!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可是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冷汗从我的身体里一下子全钻了出来。生平第一次,我体验到了什么是“吓得走不动步”。

“据本台记者从气象站收到的消息,今夜全市将有暴雨,局部地区或有雷阵雨……”一个电台主播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着,似乎正在播送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我一愣,继而觉得全身寒毛倒竖,太平间里,哪个死人会关心天气预报?

我不确定这是活人还是死人的恶作剧,可是我知道,在亡魂们安息的地方,在这本该是庄严肃穆沉默的地方,蓦然响起一段吵杂的声音,这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如果我不是“守墓人”,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选择逃走,可是现在,对于拥有阴阳眼,对于亲身体会过恐惧的我来说,我必须去关掉这个声音。

在这安静的太平间里,要辨别出吵杂声音的来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循着声音的方向,我很快就听出,声音来自地下二层走廊的另一头,也就是最里面的房间。

可是,如果对方不是活人,那么我能活着过去么?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获悉了阴阳眼的秘密,可是如果我真用阴阳眼看到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也许我真的会吓死。

可是如果我不去,被打扰了安宁的尸体们的灵魂也一定不会放过我。

管他呢,反正是死,拼了!我咬咬牙,几乎是贴着墙壁,战战兢兢地向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可是对方仿佛知道我的目的,我每经过一个房间,声音便会变换一次。由最开始的天气预报,变成了新闻联播,再变成路况信息……直到最后,突然变成了一首哀怨凄惨的《幽媾之往生》。

靠,就算你是鬼,生前也一定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小丑!我在心里怒骂着,强忍着恐惧,终于来到了这个发出声音的房间。

奇怪的是,这个房间与其他房间不同,它的灯居然是开着的!

我贴在墙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透过房门上的猫眼朝里面望去。

什么也没有。没有预想中的恶作剧的人,也没有恶作剧的鬼。里面甚至没有存放尸体的冷藏柜,相反,却堆放着一些杂物。

不是停尸房,而是杂物间啊。

“呼。”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小心地推开了门。

“往生不来背影常在,害了相思惹尘埃,谁等谁回来,夜雨恶秋灯开,照亮空空舞台……”《幽媾之往生》的歌声还在室内回荡着,我仔细找了找,声音来源竟在角落的一个纸盒子里。

我拆开了纸盒子,一个有些破旧的收音机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是一个老款的收音机,外壳很多地方上都出现了破损,一条条细小的裂缝组成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整个收音机牢牢实实地网了起来。就像一张满是褶皱的老人的脸。

是老王头的收音机!

我差点惊呼出声来,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

收音机上面还贴着一张纸条:

我在你背后,不信你回头。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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