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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个人回到北京工作(1)

いつか立ち直れると信じることが、いちばん確かな処方箋かもしれない(也许最有效的良药,便是相信自己会重新振作)。

——《我不能恋爱的理由》

Dear journal:

清晨,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打开窗户难得看到蓝得似乎没有杂质的天空。

伸出手,感觉到微凉的空气。

北京的秋天,真实地在身边。

吃过午饭,收拾了一下书桌,整理书柜,无意搜出一张便签,上面写了一句话:“ いつか立ち直れると信じることが、いちばん確かな処方箋かもしれない(也许最有效的良药,便是相信自己会重新振作)。”想起是从某部日剧中摘录下来的。

对着那句话,发呆了很久,最后重新把便笺放回书里。

拿上电脑,带上几本日语书和笔记本,又来到图书馆。

一直都特别喜欢图书馆,一个人学习,一个人看书上网写稿记单词,一个人想不为知之的心事。

喜欢这样一个人的状态,安安静静、认真做自己的事情。

想起那位智利诗人聂鲁达的一首诗,《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其中那句“I like for you to be still,and you seem far away”,像极了我现在的心境。

三年前这个时候的我,经受着失恋的煎熬,承受着考研的压力。每天学习至少14个小时。今天想着放弃,明天又劝自己坚持。反反复复的内心角力,竟然也就那样坚持了下来。

南方的冬天特别湿冷,教室也没有暖气和空调。

到了12月底,我实在是受不了蚀骨的寒冷,从教室逃回了寝室,盖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电热毯,一个人看书复习。

一遍一遍鼓励自己要坚持到最后,间隙里还因为失恋伤春悲秋一把。

然后在给闺蜜的电话里,说着赶紧考吧,不管什么结果,赶紧让我考完回家吧,一个人在这儿感觉快要死掉了。

闺蜜安慰着说,没事没事啊,一定考得上的,我们都等你回来。

结果,我没有死掉,而是来到了梦想中的学校,开始了新的生活。

曾经痛恨的,都早已释然;曾经煎熬的,都早已过去。身心疲惫,终有结束的一天。

所以海明威的那句:“What did not kill you will make you live stronger.”被我奉为经典。

生活中,总是有那么一些时光,在你经历时感觉如焚心之苦,可是过后却又觉得凛冽甘醇。而那样的日子,在脑海里还那么清晰,却已经过去三年了。

刚进这所大学,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我在笔记本的扉页写上了“珍惜”二字。

可是很快,新鲜与好奇的感觉逐渐就被压力所取代。

数不清的牛人,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作业,做不完的兼职。

拼命地追赶,只为达到对自己要求的高度,只为心里认定了一句:一定要成为更好更优秀的人。

日复一日的熬夜,周末的好处只是能多睡两个小时。参与的外交官课后辅导项目,让我不得不每个周末的下午还得坐一个小时十号线地铁,去上一个小时的课,然后再坐一个小时地铁回来继续学习。

那个寒冷的冬天,担任国际大型会议的VIP代表陪同,连续一周早上5点多爬起床,穿着正装高跟鞋忙碌到晚上八九点才能结束。回来打开电脑,继续着未完成的报告。

没有恋爱,没有约会,没有周末,也没有我喜欢的旅行。

我在心里一遍遍地怀疑,在这样偌大的一个城市里,现在过的是否真的是我喜欢的生活。

记得有一次跟妈妈打电话,说着近况。

妈妈说:“我不要求你成为多么优秀的人,只希望你做一个健康快乐的人就可以了。”听着妈妈关心的话语,我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那一刻彻底爆发。

妈妈放任着我大哭,只温柔地反复说着一句话:“会好的,都会好的。”那样时刻要求自己不敢懈怠的日子,激发了我很多潜力,确实为我往后的进步积累了很多。想起来心存感激的那段日子,也过去两年了。

我的电脑里有个文件夹,全是在欧洲时生活和旅行的照片。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差不多结束了在奥地利的旅行回到匈牙利。

那趟旅行与后来很多次的旅行并没有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那是我去欧洲后,第一次一个人“出国”旅行。

维也纳的牛角面包、美景宫、美泉宫、金色大厅、霍夫堡皇宫、斯蒂芬大教堂、莫扎特巧克力、中央公墓,等等,不再是lonely planet上的名词,而是成为了记忆中真实的存在。

真正自己一个人独立生活,应该是在匈牙利德布勒森时开始的。

最初的孤独,我已经忘记那是种什么感觉,只记得那时候总祈祷着一定要健康,害怕生病。

因为生病总是太容易就击溃一个人的坚强防线。

记得闺蜜璐宝发过一条消息:“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个人在那里,不好好生活,谁心疼你?”从一个压力很大但是丰富热闹的群居生活,到一个清闲但是孤独冷清的独居生活,适应的过程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一段时间,整夜整夜地失眠,门外走廊里的一点响动都会让我心惊胆战。

到后来,每天夜里睡睡醒醒,经常半夜醒来,坐在床上陷入满屋子的黑暗中,想念在国内的父母和朋友还有熟悉的一切,然后悲伤得不能自已。

后来终于慢慢好起来,开始熟悉德布勒森的交通系统,开始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匈牙利语,上班下班,买菜做饭,休闲的时间看书看电影看剧练瑜伽,假期的时候就去不同的国家旅行。

再后来,V去了匈牙利,我们是彼此在那个小城里最好的朋友。

一起做饭聊天,一起泡温泉,一起去看短道速滑世锦赛,一起逛超市,陪伴着彼此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在回国后,每次联系,总会不自觉提到那段日子,更多的却是怀念。

不管我们多怀念,我明白,过去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重要的是,生活还要继续。

而距我离开那段冷清却成长很快的日子,也快一年了。

越往前,越看到当初的天真美好,看到没心没肺的笑靥,看到蓬勃的热情和斗志。

越往后,越看到生活的艰辛,看到现实的残酷,看到人性的冷漠和麻木。

北京的生活节奏依然那么快,房价还是那么高,交通仍时不时堵上一两个小时。

北京西站、南站和机场,无论什么时候去,永远人潮涌动,雾霾灰霾的天气让街道充斥着一个个戴着口罩快速行走的人。

我又陷在诸多繁杂的事务中,每天与压力作斗争,还要解决内心不时冒出的忐忑、烦躁、不安、焦虑的情绪。

一直在告诉自己要接接地气,在残酷的现实里去摸爬滚打,练就一颗真正强大的心。

内心真正的强大,是可以抵御住琐碎的打磨,可以在繁杂的生活中,依然活得像自己。

是一种水滴石穿的坚持,春风拂面的温柔;

是知道自己与优秀的差距,不抛弃不放弃,不自负不自卑,依然脚踏实地,努力追求更好的自己;

是知道如何爱自己也知道怎么去爱别人。

虽然“我要独立坚强”“我要内心强大有力量”“我要幸福”,这几句话听起来鼓动人心、温暖美好,但其实需要内心不断与自己做角力,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无休止地较劲与坚持,要与儒弱较劲,与脆弱厮杀,与懒惰战斗。

还好那几年经历并没有浪费,还好这几年的感悟也从未消失。

它们在我内心一次次角力后,都在告诉我,要我坚定地相信:没关系,现在所害怕的担忧的焦虑的都会过去的,在坚持和努力过后,等再上升一个高度时,再回顾这些时都可以一笑带过。

而那时候的自己,一定是自己更喜欢的样子。

2013年10月28日于北京

太阳升起来了,海面平静、蔚蓝。它是如此地美丽、如此安详、如此离群索居,让人充满了敬畏。你会觉得自己是第一个闯入这片寂静之海的人。你屏住呼吸等待着,却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毛姆,《作家笔记》

Dear journal:

这是一天中,最静谧的时刻。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完全全暗下来。

比起忙碌喧嚣的白天,北京的黑夜,给了人更多平易近人的感觉。

处理完了私人和工作邮箱里所有的邮件,放下手里的工作,站在窗口,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手中捧着一杯还散发着热气的普洱茶。

毛姆在《作家笔记》里写道:“太阳升起来了,海面平静、蔚蓝。它是如此地美丽、如此安详、如此离群索居,让人充满了敬畏。你会觉得自己是第一个闯入这片寂静之海的人。你屏住呼吸等待着,却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人生就像旅途,在没有到达目的地前,我们总是不可免俗地抱着期待,却又不是百分百清楚,自己到底在等待什么,等待的又是否会出现。

等待,总是有一种让人内心悲喜难辨的力量。

在即将过去的这天,有人收到娇艳的玫瑰,有人送出精美的礼物;有人享受情人节的烛光晚餐,有人加班只得寡淡快餐;有人收到甜蜜的巧克力,有人在对着过去的幸福照片黯然神伤;有人表白成功牵手恋爱,有人面对分手第一天……而地球,仍然在以它的速度转动,不为我们的痛苦所哀恸,也不为我们的快乐而喜悦,再深的黑夜都会过去,再喷薄的朝阳都会下山。

岁月以这样安静而单纯的姿态流过,是一种我们需要学习的大气。

当从自己的故事中抽离出来,站在另外一个高度看这一切,就会很清楚没有永恒的快乐,也没有永恒的痛苦。

当很久不联系的朋友问起近况,我都会说很好很好。

可是转身,却是太忙没时间吃饭,只能在胃痛的时候,一边大口喝热开水,一边记下培训内容。

可是转身,却是学习工作到深夜,1点前睡觉都成奢侈,第二天仍要很早就被闹钟叫醒继续忙碌一整天。

可是转身,却是抱着双膝,一遍遍问着自己:“我撑不下去了,我要怎么办,怎么办才好?”这就是真实的生活,是青春的浓雾散尽以后,不得不去认真面对的生活。

是那些光鲜亮丽和赞赏艳羡背后,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也是真真实实,可以自己握在手里的生活。

我一直都觉得,握在手里的,实实在在的,才是真正的欢喜。

那些别人制造出来给你看的,妖冶绚烂的图画、充满诱惑力的诺言,都像是我们小时候玩游戏吹出的肥皂泡泡。

阳光照射下,可以看到斑斓,却一触就破,剩下一地叹息。

跟不同的好友讨论过安全感这个问题。因为太多人缺失它。

我以前从未对安全感有过清晰的定义。这个让很多人渴望又痛苦的安全感,到底指什么?

随着生活阅历的增加,终于开始渐渐了解。

安全感,就是身处困境,依然相信自己有能够帮救自己的实力。

安全感,就是能够拒绝别人抛出的诱惑,有能力负担起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底气。

安全感,就是即使没有人爱自己,也坚定不移爱自己的那份心情。

安全感,就是恋爱时,哪怕见不到看不到听不到,也相信自己在对方心里有重要位置的自信。

安全感,就是能够平衡好工作和生活或者感情的能力。

这几年的生活,也让我发现太多的东西想学,太多的地方想去,太多的风景想看,太多志同道合的人想认识,太多的经历不能错过。

可是时间不留情面地减少,剩下的时间如沙漏中正在一滴一滴下落的沙子。

随着年纪渐长,更有一个叫“责任感”的东西降落在肩上。对父母的责任,对自己的责任……希冀自己不要白过一生的责任,渴望充分利用自己的才能,去帮助自己学会那些想学的,去那些想去的地方,去看想看的风景,去认识那些志同道合有趣的人,去经历那些需要经历的,成为一个更自信豁达的人。

前年,有过一段时间经常去做教会做礼拜,记得《圣经·约伯记》里,有段话:“Your man is born into trouble,as the sparks fly upward.”虽然我并不是信徒,却还是将这些话视为真理。

如果我们能承认生活必遇磨难是常态,那么也许,我们就可以带着更平和的心态来看待它。

时光荏苒,改变了许多。带走的不止是青春,还有许多电光火石般的少年心绪和无法重来的细微情节,如简贞所说,“像每一滴酒回不到最初的葡萄,我回不了年少”。

我曾经写过一些青涩文字,来缅怀我的年少时光,追忆逝去的情感。

可是,现在却真真切切地,更爱走过了这一路的自己,更淡然、更豁达。

2013年11月11日于北京

人说钻石最硬,但在它加工成形之前是要经过无数道工序去打磨的,我对所有的苦难与挫折无怨无悔,因为这一切都在证明我存在过、生活过。

——王小慧,《我的视觉日记》

Dear journal:

北京的秋夜,大风吹得路旁的树叶沙沙作响,降温让街上的行人变得稀少,我紧了紧大衣衣领,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继续前行。

这是我在北京的第二个秋天,时间以飞快的速度隐秘行走,走出好长一段,才突然发觉自己改变了那么多。

记得两年前来北京的时候,朋友来机场接机,他接过我的行李放入车的后备厢,看着穿着白色T恤黑色七分裤的我,说了句:“恭喜你要开始在北京的生活了。”那时候的我,满心的憧憬。

我坐在副驾驶上兴奋地对朋友说,我一定要在这座城市扎根下来。

朋友大笑说:“你以为那么容易呢?”“你以为那么容易呢?”这句话,在日后很多个沮丧辛苦的日子里,都让我不自觉回想起来。

少不更事的年岁,总是以为生活很容易,却忘了银行卡里想花就花的钱来源于父母,忘了自己总有天要走出象牙塔,作为一个社会人面对这个并不总是温暖的世界,忘了握在手里的自由和时间会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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