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肖复兴开头的三篇《小溪巴赫》《春天去看肖邦》和《莫扎特巧克力》让我们从优美的文字中读出了三位大师的音乐品格，没有对音乐的深刻理解和对生活的深入感悟是写不出这样的文字、作不出这样的解读的，其中蕴含了某种感染人心的力量，让我们感受到艺术之美、人文之美，与我过去读过的肖复兴似乎有所不同。
也许是带着对音乐的美好想象，也许是受了正在弹钢琴的女儿的熏陶买了这本书，从众多的散文家和音乐人那里感受到了音乐的力量，散文是最忠实于内心的一种文体，虽然风格不同，文字中却都散发着来自心灵的热爱，从音乐乃至音乐家那里汲取光明和营养。
音乐给予人的不同感受和启悟诠释着音乐的神奇，那些从生命和血液中流淌出来的乐曲永远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而这些诠释音乐的文字也带着同样的真诚与挚爱。
音乐家相继地去了，那些熟悉的旋律还在影响着喜欢他们的每一个人，在这些旋律中，音乐家又是活着的，带着温热的呼吸。
读一本与自己心性相合的书，真是享受。
二
张承志《把心撕碎了唱》将他对弗拉门戈的理解和探究一步步引向深入。如果说弗拉门戈给他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象是缘于在日本的一个吉普赛舞女，那么西班牙的pena（弗拉门戈的圈子）则真正将他引入弗拉门戈的核心和本质。在西班牙，无论是他看到的弗拉门戈pena简单至极的开场白，还是他听到的声嘶力竭但简单质朴的呼喊，都使他认定弗拉门戈的实质是一种“苦歌”：“完全的弗拉门戈语言，是不可能追求的。因为它完全不是为着表演和发表，而是因为不堪痛苦。”而它与作者所熟悉的内蒙的苦歌似乎又有着不尽相同的内涵。弗拉门戈的痛苦挣脱了一切形式的约束，到达了痛苦的顶点，从而变得彻底而淋漓，致使作者发出感慨：“曾有一个声音，曾有一个精灵，当它完全无意成为艺术的时候，它曾是境界最高的艺术。”
如果说刘索拉在本书中将音乐比作爱情是出于她对音乐发自内心的喜爱，那么张承志的《把心撕碎了唱》则揭示了音乐背后关乎人类文化、情感和命运的永恒主题，像早些年读到的他的《黑骏马》，透着一种幽暗沉重的气息。
当然，还有阿镗的《庸人乐语》，虽然通篇都只是由三言两语的片断组成，但句句是精华，从作曲到演奏到欣赏，从古今到中外，从音乐到诗歌到舞蹈，均有独到见解，是对音乐随时随地的联想、积累与感悟。
而傅聪对于学音乐的孩子和家长的劝导也不失中肯，他说“假如不具备对音乐那种‘没有它就不能活’的爱，那还是不要学音乐”，他所说的艺术之中对于“精神境界”的追求，似乎概括了每一个爱乐者的共同倾向。（《音乐这扇门》，肖复兴等，中国华侨出版社，2009年1月第1版）
二〇〇九年四月十九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