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葵没想到房间里会有人。房间里有人那把门关着干什么啊?这下脸丢大了。
白皙的脸瞬间转红。她不好意思的说了声抱歉,懊恼地拖着行李走进来。屋子里的几个大人和几个同龄人转回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四个床位,有三个已经占了,只剩门后最阴暗的那一个。她毫不犹豫的把身上的大包小包丢在地上,又快速冲了出去。
反反复复几次,苏葵同志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尽了,才终于搬完了所有的东西。拖着最后一箱书进宿舍时,房间里已经没有半个人了。她喘着粗气放下书,勉强立起小腰板,拿出手表看看,才知道已经晚上七点多钟了。晚饭的时间啊,肚子好饿,但看看面前的一对东西,苏葵把手表再次放进包包,腾出手,勒紧裤腰带。
同宿舍其他三个女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家长和朋友并没有同行,应该是已经回家了。苏葵此时也已经收拾完毕,洗完了澡和衣服最,后一个室友进来时,她也晾完最后一件衣服。
收拾完第二天军训要带的东西后,苏葵坐在床下的书桌旁抹着护肤品,一个喷嚏之后,她觉得头渐渐有痛了起来。可她已经累到饿到精疲力竭,只想快点躺下,也没管那点头痛,抹完护肤品就直接上床睡觉。苏葵是被憋醒的,醒了后才感觉到头已经痛到不行,鼻子也无法呼吸,全身都好热。她苦笑,真是怕啥来啥。明天就要军训啊,这个节骨眼上怎么闹这一出啊?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寝室里传来室友的梦话声。苏葵摇摇晃晃的下床,穿好衣服,拿着手电筒,带上门,往校医室飘去。
苏葵同学一直都不是个冲动的人,相反,在有些事情上她冷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做事之前,一定先查清情况再着手。然而这次苏葵办不到,因为大晚上的,她找不到人问校医室的位置,所以当她意识不清、头痛欲裂、呼吸困难地在围着一块不大的地方转了三圈还没找到校医室的时候,她悲哀地醒悟到是天要灭她!所幸苏葵同学还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当然你可以称这种品质为坚毅,或者是顽固,反正她决定转第四圈。
苏葵很少生病,这一场病离上一场隔了整整三年,她心里隐隐知道这一场病来势凶猛,摧枯拉朽,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别想好,而军训也就二十四天的事。好不容易才盼到军训的,这一场病若倒了,怕是再也没这个机会了。想到这里,苏葵蹲下的身子又站了起来,可还没立稳,就华丽丽的倒下,不省人事。
不喜欢医院,不喜欢苏打水的味道,不喜欢来来往往的病友的家属,不喜欢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所以大多数时候,即使发烧四十度,她也不会去医院。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捂着被子睡几天,总是会奇迹般的好起来。苏葵有时觉得,自己也许有“一键修复”的奇特能力。
苏葵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有一大片的向日葵,阳光温热,岁月静好。醒来之后,只有苏打水的味道,她最讨厌的味道。好吵,头好痛,痛到想吐,眼睛好痛,鼻子无法呼吸,好冷好冷。她努力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外面有东西拖动的声音、脚步声夹杂着人的声。
“快点快点,军车都来了,再不来就迟到了,教官叫集合呢。”
“哎呀,烦死了,我还没睡醒呢。”
“我讨厌军训。”
军训?军训!
猛地坐起身,看看墙上的钟,已经七点四十了。而昨天收到的通知是八点钟出发。苏葵觉得冷汗都吓出来了。来不及多想,跳下床,穿起自己的拖鞋往宿舍跑去。
从楼道里不断涌下的人群无一不打量逆流而行的穿着有些可爱的睡裙、拖着拖鞋,头发蓬乱,面色苍白如鬼的苏葵。她哪管得了那么多,拼劲全力冲上四楼宿舍。室友早就走了,苏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硬是洗了个澡,洗了个头,然后拖着行李就往集合地点快步走去。
亏得她平生练就的神速,忙了一堆事情以后居然还赶上了最后一班。
周围有人对她说话,但她已经没那个精力应付。她试图把行李甩上已经站满了新生的军用卡车,可是她连走路都得用力气,更别说甩行李上车了。旁边的教官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抓过她的行李丢上去。她觉得应该跟他说声谢谢,但是也得上了此刻对她来说高到离谱的军用卡车后再说。踩了好几次都踩空了,眼睛迷迷糊糊,什么都看不清。眼睛一直流泪一直流泪,眼前有时一片漆黑,有时模模糊糊地有点影像。
“你在干什么?上个车都上不了!平时都娇生惯养惯了是吧?动作快点,就等你一个人了!”帮她丢行李的教官失去了耐心,冲她吼了起来,苏葵顿时觉得耳朵一阵轰鸣,头更痛了,痛到她想吐。她甩甩头,清醒了一点,眼睛也再度看清楚了,再一次往车上爬。车上的人也在这时忍不住伸出手拉了她一把,终于上车了!
车里有很多人,乌烟瘴气的。还好苏葵坐在车后面,还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这也让苏葵觉得好受了一点。
教官和大家都席地而坐,苏葵已经没有站的力气,也靠着车壁缓缓坐下来。
车上好吵好吵,大家七嘴八舌的和教官聊着天。苏葵把头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双手环抱着,闭上眼睛,想休息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拍了她一下。感觉车已经停下来了,努力睁开眼睛,她扶着车壁缓缓起身,再抓着车沿爬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