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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西域仙宗:以花寄魂(2)

布置完毕,尹方士道:「仙宗三派,各有起死回生的仙术。昆仑派精于制炼法宝,擅长画符念咒,其仙法近乎世间道术。他们有一种『招魂香』,施用时临近死者点燃,再在尸体脑后垫木枕,脚下放清水,是为『脚踏黄泉头枕棺』,只待灵香效力挥发,死者即可还魂复活。我所用的天山『寄魂』仙术,虽然也在小丫头脚底放了钵水,但取意『以水济木魂』,与昆仑派仙法大有区别,这一节你要记住了。」紫元宗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又多信了几分。尹方士静默片刻,似在等待什么,继而又道:「刚才你问三魂七魄是何物?正问到了修仙的根本所在。自鸿蒙开辟,万物生灵循道而兴,悖道而衰。这个『道』包罗万象,对修炼者而言,归根结底无外乎『性,命』二字。何为性?性即神魄,灵慧,禀赋,玄虚无质,却极易辨识——世间尝有孪生兄弟,容貌,体格,甚至举止都极其相似,可是性格却迥然,这便是『神魄』相异了。俗语『天性』,『个性』,指的就是各种生灵,各具其性。万物若是失却本性,失掉神魄,纵然不亡,也必定颠倒疯狂,终致衰败湮灭。」紫元宗垂首默思,略有所悟,心道「幼时我随先父读经史,曾见书中有『食色,性也』,『人性之善,犹水之就下』,『人之性恶,其善者伪』等语。此时想来,含义和道长所论近乎相似。」尹方士笑道:「触类旁通,好小子,果然资质不凡。正如你所说,从古到今无数圣贤哲人,都苦苦求索『性』的本质根源,彼此争论不休。儒,墨,法,各家均将『性』归于『善恶』,提出『性本善,性本恶』之论。然而我辈玄门仙宗,并不深究此等细枝末节,只讲『道性自然』。就是说万物皆有灵,无论善与恶,自有其生演变化的规律。修仙者不必刻意求解根源,只须顺乎自然,便可驾驭『物性』为所欲为。譬如大江东去,船夫并不知大江源头何处,也不知江水究竟是由雨还是雪化来的,却能操舟畅游五湖四海,这便是『顺势而为,无所不至』的道理。因此『性』为虚无,玄之又玄,不可捉摸,对于天地间的生灵活物而言,仅能以『神魄』等语来粗略形容。吾辈修仙之士含糊其质,明察其变,方可修成通灵妙术。」他略微顿了顿,继续讲道:「然则何又为命?命,即精血和真气。身体发肤,皆由父精母血交溶变化而来,再加上那天然的『神魄』,才能生成一个完整的人。《太极图》曰『性,即无极神魄;命,即二五精气。两者妙合而凝,而人始生焉。』推而广之,万物也是如此。世间生灵或食五谷杂粮,或者茹毛饮血,都为了滋养精气,延续生命。随着年岁流逝,筋脉肌骨逐渐衰迈,终有一天会枯槁朽坏,那便是命尽死亡之时。然而命虽尽,精气不灭。血肉骨骼沉浊,化为尘土;而精气轻灵,将变成一种有质无形的东西,那便是『魂』。」紫元宗似懂非懂,静下心默默记诵。尹方士知他疑惑,便详加分说:「万物皆有魂,人也不例外。并且人之魂有三,一名胎光,二名爽灵,三名幽精,各由阴阳精血化成,统称三魂。相应的人之『魄』也七分,一为侍犬;二为伏豕;三为雀吟;四为噬鲗;五为绯独;六为畜慧;七为雔飞,合称七魄。三魂七魄即是如此。世人无知,贪生惧死,将魂魄视作可怕的恶物,讹称七魄为『尸狗,伏矢,蚕贼,雀阴,臭肺』等等恶名,还说什么三魂制心,七魄是体内浊鬼,嘿,这般颠倒黑白,真是荒唐可笑的紧。」他神色肃然,语气沉缓,字字句句都像要刻入紫元宗的脑海:「简而言之,万物生灵,活着有『性,命』;死后有『魂,魄』。性和命相互依存,魂与魄也彼此关联——生灵在世,『性』依托『命』而显现;生灵死去,精气化作『魂』飘游无定,却始终牵引『魄』。如将『魂』比作河流,那么『魄』便是河中之水。若想取得河水,用瓢碗汲舀是徒劳无用的,只需把河道改变方向,即可获取源源不绝的水流。与此同理,倘若想要获取『魄』,就必先召集游魂,施行寄魂之术。」紫元宗越听越好奇,依稀窥见了一片神秘而崭新的天地,忽地心生疑问,暗道「道长,这些玄异之道博大深奥,你为什么要解释给我听?」尹方士微微一笑,道:「岂但点明大道,往后我还要传你道法仙术,至于修为能到何种境界,就看你的造化了。」紫元宗更觉诧异「我与道长非亲非故,此前素不相识,为何施予恩惠?」还要再详细追问,忽然尹方士笑容收敛,神情肃然沉静,翻着眼白仰望天空,喃喃道:「嗯,时辰快到了……」紫元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云淡星稀,一轮玉盘高悬中天,皎洁的月光从屋顶破洞洒下,地面犹如铺满白霜。尹方士道:「此刻临近寅时,太岁甫动,阴气最盛。花草之魂属木,其性阴笃,在这个时辰最易招集。」说着靠近无忧,口里仍在讲解:「小丫头死去已久,游魂离开身体,不知道飘往何处去了。刚才我念诵『金刚往生咒』,实际上是在招集那朵茉莉的花魂。小丫头的生性与花最为相近,把茉莉花的花魂移入她的体内,再施以仙宗仙法,便能引她的神魄重生。」说话间,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竹筒,小心翼翼的拔掉筒盖,抽出一根两寸多长的银针,细如发丝,轻得落水不沉。尹方士道:「此针乃天山玉蟾宫下万年玄冰所炼,天地间至纯至净之物,最能吸附精气游魂。」话音刚落,两指捻着冰针朝下轻挥,那针尖快若萤芒,忽地扎入了无忧的颈窝。紫元宗吃了一惊,上前两步,心道「怎么?」尹方士左手轻摆,示意他少安毋躁,道:「颈部『天突穴』,上接百会,连通膻中,是人身气血中枢。花魂由此处而入,更容易舒畅经络,激活凝滞的血脉。」说罢,阖目盘膝坐地。过了一会儿,屋顶月光移动,渐渐照到那根冰针。只见针身璀璨剔透,越来越明亮夺目……突然,尹方士一跃而起,手指紧按太阳穴,面朝炕头那朵茉莉花,嘴里高声念诵咒语。霎时花心迸出一点白气,与冰针的光芒相互辉映,愈渐耀眼。

转眼之间,花心的白气已有雀卵大小,垂向花萼底部,摇摇欲坠。就在此时,尹方士猛然断喝道:「疾!」冰针的白光应声急速变大,灼灼然竟似金星落地,照得四下里恍若白昼,连那团白气也融进光芒中,再也难以分辨。而尹方士横眉瞪目,双瞳黑如点漆,眼睛神采炯炯,哪里还有半分瞎子的模样?

然而这奇景转瞬即逝,白光倏尔收拢,消失在无忧『天突穴』上。冰针,白气,全都无影无踪,月光淡似薄烟,屋内物事朦朦胧胧,唯见无忧颈窝里闪烁着几颗晶莹的水珠。尹方士长吁口气,摇摇晃晃趔趄两步,似乎力所不支。紫元宗如梦方醒,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暗问道「道长,如何?」尹方士面色发青,眉塌眼歪,又变成了那个形貌猥琐的瞎道士。他摸索着坐到石墩上,嘟囔道:「多年没用过寄魂术,他奶奶的,居然如此费神。」又冲着土炕撅撅嘴,道:「喏,小子,过去瞧瞧啊。」紫元宗赶紧走到炕边,弯腰细看,只见那朵茉莉枝茎萎黄,花瓣散落,却已经枯死了。他心里忖道「果真怪异,此花就算凋零,也不至顷刻焦枯残败,如此倒象已坏掉好几年似的。」正想着,忽听炕头呼吸细微,无忧轻轻地唤了声:「嗳……」紫元宗太阳穴「突突」狂跳,定睛端详,却见无忧双目仍然紧闭,腮旁已微现一抹嫣红,雪肤轻绯,越发娇艳动人。再摸她手腕内关穴,只觉脉息平稳而和缓,勃勃绵长,当下扶住她双肩,心头急呼道「妹妹!你……你觉得怎样?能听见我说话么?」尹方士道:「先别乱动,小丫头虽已复生,魂魄尚未安定,六个时辰后才可开口出声。」言罢起身挨近炕边,伸手入怀摸出个小葫芦,将葫嘴凑到无忧唇间,让葫芦的浆汁慢慢浸进她口中,道:「适才召集花魂,也有别的游魂趁机混入她体内。神木宫『炼心玉液』能辟邪镇魔,此刻给她服下,可以祛退身体里的邪障。」紫元宗站着发愣,心底答不出话来,忽然翻身跪地,朝着尹方士连连磕头,感激之情无以复加。尹方士冷笑道:「休拜我,生死无常,小丫头起死回生,不见得对她有甚好处。再说我救她,乃是要你去办一件大事,我也没安什么好心。」说着伸手去拉紫元宗,岂料紫元宗激动之余目眩神摇,站不起身,摇晃两下向前扑倒。

尹方士忙扳住他的肩头,取出三花续魂丹给他服食。稍后药效发挥,紫元宗神气逐渐恢复。尹方士道:「你歇息好精神,待天明再说罢。」缓缓盘膝坐下,两眼似睁似闭,再不多讲半句话了。紫元宗心驰神迷,撑着炕缘半跪在土炕前,只管睁眼凝视无忧,生怕她那细微的呼吸忽然中断。

三个时辰过后,天光大明。尹方士站起身,迎着日头伸个懒腰,回手拍拍紫元宗肩头,道:「走吧。」话音未落,已然迈步出屋。紫元宗对他又感激又敬服,也不多问,当即抱起无忧紧跟在后面,走了十几步,蓦然回首看那茅屋,只觉得恍若隔世。扭头又见尹方士深一脚浅一脚的,正沿着河岸趔趄而行,嘴里咿咿呀呀唱着俚歌,只听那歌道:

「走一路,游一处,

万水千山停不住。

昨夜尚在冰川巅,今晨已向凌云渡。

脚下草鞋底磨穿,身上褴褛剩麻布。

春秋冬夏若等闲,日晒风吹全不顾。

世间凡尘任我行,世人愚昧难超度……」

疯疯癫癫的唱了几句,两人来到河滩开阔处。那滩边立着半截矮墙,尹方士眼瞎看不见,直愣愣只顾朝前走去,不防一头撞到墙上,登时满脸尘沙,失足跌坐在墙边。紫元宗赶上两步,心道「道长,没事罢?」尹方士不答,偏着脑袋,扯开嗓门,冲墙内呼喊:「喂,老姜头,这院墙如此破败,你也不找个砖瓦匠补补,瞧瞧,蹭了道爷这身泥灰!」墙那边「吱呀」一声柴扉响,有人问道:「哪位乡里?在外头叫我老汉的名字?」话音苍老,语气惊讶,紫元宗听出正是昨日与妻子拌嘴的那个老者,暗问道「道长,你认识这户人家?」尹方士摇摇头,道:「不认识。」说罢摸索着转过土墙,面前是三间茅草房子。尹方士便推开篱门,径直闯入堂屋里。紫元宗不明所以,抱着无忧也跟进来。

屋内篾墙斑驳,前后局促狭窄,却空荡荡的没什么家什。一对老年夫妇缩在墙角,神色惊骇,睁着眼打量两个不速之客。过了半晌没动静,那老头壮起胆子近前半步,唱个大喏道:「客……客官从哪里来?我们是困苦庄户人,没有钱财……」紫元宗微微皱眉,想起十斗坪入室抢掠那件事,暗道「嘿,又被人当作了盗贼。」尹方士连翻白眼,道:「你不认得我?」

老头注目细辨一番,摇摇头道:「面生,面生,未曾见过。」屋中央有一张矮脚木桌,下面铺着几块草席。尹方士走到桌边,大剌剌的往草席上盘膝一坐,笑道:「好个老姜头,才捡了大便宜,就装模作样的卖乖。我且问你,昨夜墙外是不是有匹好马?」老姜头耸身一颤,紧闭嘴唇强自镇定,身旁老太婆却讶然失口道:「啊?你怎么知道的?」尹方士道:「嘿嘿,我没说错吧?那匹马原是我的,因拽脱了缰绳失落此处。你两口子老来做贼,把那马私藏在屋后柴棚里,还盘算着过几天牵去十斗坪卖了换钱,是也不是?」老姜头不胜惊奇,暗想昨夜牵马时曾仔细察看周围,并没发现半个人影,况且「十斗坪卖马换钱」只是他私下念头,连自己老婆也未曾告知,这瞎道人如何知道的?莫非这瞎老道竟会妖术?诧异之余老头儿忘了害怕,道:「不错,晚间是有匹马立在墙外,满身是血痕,不像寻常庄户牲口。我们怕夜里风大惊了马,才把它牵回家中,好草料喂养着,只待主人家来寻。」尹方士冷笑道:「油嘴老狗,还敢信口雌黄。这地方受了蝗灾,方圆三十里半根青苗也见不到,你哪里来得好草料喂马?分明是昧心谋财,哼,那匹马身上有印记,你谋得了么?老子现下就去报知此间里正,让乡丁拿铁链锁了你游街。」说着手按桌面,佯装要起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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