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元宗心道『是么?原来如此。突厥兵冲到平原上的时候,有一些人开始开弓向唐兵放箭。但是「丰安营」的大盾牌刚好将射来的箭全部挡住。当突厥兵离军阵还有一两百步远的时候,「振武营」的弓箭手抽出了箭枝,搭在弓铉上从盾牌之间伸了出去,瞄准正在接近的敌军。那箭枝黑黝黝地闪着光,我一下认出来了-- 这是「乌油雕翎箭」,我在马邑的时候运送过这种兵器。这种箭的箭头上涂抹有桐油,箭竿是用铁做的,刻有曲纹,射出去又转又快,能够射穿两层铁甲!』『等到突厥人还有五十步距离的时候,弓箭手一齐放箭。「乌油雕翎箭」飕飕作响,像飞蝗一般向突厥人射去,冲在前面的骑兵大多都被射穿了胸膛,乱纷纷的滚下马去。这边五百弓箭手一放完箭便退后搭箭,后面的弓箭手立刻顶上,如此轮番不断的发射,突厥骑兵人仰马翻,被射死了有四五百人。但是他们毫不畏惧,摇着战刀,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猛冲。虽然「振武营」弓箭厉害,但突厥人仍是冲进了军阵。』『「振武营」的兵士并不慌乱,急速而整齐地向两边散开。隐藏在弓箭手身后的「神武营」长矛骑兵显现出来!他们肩膀抵着肩膀,长矛绑在马鞍上,一动不动的等着敌兵冲上来。那些突厥骑兵冲的性发,根本收不住脚。第一排骑兵如同扑火的飞蛾,整整齐齐的撞在长矛上。银亮的矛头深深扎进战马的胸腹,战马人立起来,四蹄朝天地向后仰倒,后面的突厥骑兵被前排的死人死马挤压冲撞,好像树叶一般纷纷滚下山坡。两翼「威武营」的挠钩手包围靠拢,用长长的挠钩搭住还骑在马上的突厥人,把他们拉下马。弓箭手夹杂在挠钩手中间不住放箭,突厥人虽然也在射箭,但都被「丰安营」的盾牌挡住了。我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中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唐兵古怪的装束是别有用意的。你想,突厥骑兵天生勇猛,无论射箭、冲锋、骑术都要高出唐兵数倍。若是一对一的对决,一个突厥骑兵足以打败三个唐兵。但这次唐兵每营骑兵只使用一种技能:弓箭手只管射箭,盾牌手只管防御,长矛手只管刺杀人马。如此分工协作,战力提高何止数倍。而突厥人开弓时就不能挥刀拼杀,用刀剑搏杀时就不能同时射箭,始终用一种技能对付唐兵四五种攻击,那情形就像……』妹妹低声插言道『就像一只老虎冲进了狼群。』紫元宗点头道『对!你说的很贴切。那些突厥骑兵无法冲到唐兵近前,人数越来越少,渐渐挤做一团。「振武营」的弓箭手拼命放箭,满天箭矢好似暴风骤雨般向敌军飞去,突厥人成片的落马,那场面已经不像是两军作战,更像一场屠杀。最后,突厥人还剩下四五百人,他们忽然齐声大叫,向后面退却。但退了不到百十步,又返身冲杀回来。队伍整齐的就像一人一骑。他们的战马越跑越快,向着箭雨最密集的地方冲去,没有一个人脸上有忧郁之色。看来他们这最后一次冲锋不是作战,而是求死来了。不过片刻之间,这些突厥兵全部被射死。从山坡向下看,战马和骑兵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死气沉沉的犹如一块块冰冷的石头,只有雪地上那热气腾腾的鲜血还在四处流淌。』『我们打胜了这一仗,但却没有人欢呼,战场上寂静无声。骑兵们都下马原地歇息。不久有军令传来:命「建武营」役夫清理战场。我和五个同伴也走下山冈,走进死人堆里,将尸体身上的箭枝拔出来,以备弓箭手使用。一些「横野营」 的兵士从我们身边走过,他们在检视尸堆里还有没有活人。』『我俯下身体搜索死尸收集箭枝。突然,前方一个土坑里慢慢伸出的一只粘满鲜血的手。我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未死的突厥兵,下半身被死马压住,动弹不得。我仔细打量他,心中一紧:这个突厥兵只有十四五岁,脸上娃娃的稚气还未褪去。他瞪着我,脸上毫无惧意。我怕其他人看见他,就拣了一面破碎的旌旗把他盖住。他微微挣扎,将上半身露出来。我赶忙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他注视着我,然后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只木笛,「咿咿呜呜」的吹响起来,曲调十分悠扬好听。他的眼神低垂,吹的十分入神,好像周围不是战场,而是令人心怡的山林湖泊。一名「横野营」骑兵纵马冲过来,一刀将他砍成两半,笛声戛然而止,但他双手还拿着笛子举在唇边,似乎还在吹奏……直到现在我还在疑惑,他为什么要出声?我的手势他到底看懂没有?』说到这里,紫元宗听见妹妹在心里轻轻叹息。他便安慰道『这些战阵的厮杀本就惨烈,若是你听着不适,我就讲的简略些。』妹妹道『我没事的,那突厥兵一定是在思念家乡……大家和平相处不好么?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般残酷的争斗……你继续讲吧,尽量讲得的详细些,好吗?』紫元宗心道『好。清理完战场,各营骑兵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我也重新回到帅旗边。大家静静等待,偶尔只有战马嘶鸣和马肚带落下的泥浆发出的滴滴答答声响。约摸午时过后,大批的突厥兵出现在对面山坡上,黑压压的比第一次要多一倍,大约有四千人马。他们行进的并不快,队伍前面的有五六百人似乎并没有骑马。等走近了我们才看清楚,原来走在最前面的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汉人百姓!那些人男女老幼都有,哭声、呼救声阵阵响起,突厥骑兵就隐藏在他们后面,把他们当做挡箭牌。』『「振武营」的弓箭手们面面相觑,有些人缓缓的松开了弓铉。不过并没有人惊慌失措。不多时,军阵中有一个旅帅挥动令旗,指挥整个唐兵阵列缓缓向山坡顶退去。突厥骑兵见唐兵退却,立刻推开汉人百姓,一齐向山坡上猛冲过来。此时,突厥骑兵和弓箭手的距离太近了,弓箭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唐兵慢慢从两边绕到顶上。而突厥人是一口气冲上山坡,四千个头戴铁盔的脑袋一齐狂呼乱叫,其势锐不可当!眼看突厥骑兵就要冲进弓箭手的阵列,猛然间发现他们与唐军之间出现了一条沟豁-- 正是建武营前一天夜里挖掘的深沟。』『那一刻真是令人心惊肉跳,一条深沟出乎意料的出现在突厥兵的面前。最先受惊的是突厥骑兵的战马,它们纷纷在深沟前竖起前蹄。但后面的骑兵还在不断涌上,于是后排推动前排,不由自主地滚下沟去。骑兵和战马,相互挤压,层层叠叠的摔进那条深沟,顷刻间被压成团团血肉。这时「振武营」已经退到山顶,弓箭手开始轮番放箭。突厥兵的死伤更加惨重。但是突厥人并不退却,等深沟被活人填满,后边的骑兵就从他们身上踩过去,继续冒着箭雨向山坡顶冲锋。』『等到突厥兵冲到近处,「横野营」和「神武营」的骑兵呐喊着冲上去迎战,「振武营」「丰安营」「威武营」的骑兵跟随在后。一时间,两军扭杀在一起,就见战刀挥舞,血肉横飞。在乱纷纷的人群中,我发觉唐兵依然保持着阵型:弓箭手挨着大刀兵,大刀兵又跟着长矛兵。他们往往三五个组成一个小队协同厮杀:挠钩手将敌兵钩下马背,长矛手就一矛将其戳死;弓箭手射杀远处的奔驰骑兵,大刀手砍伐近处落马的人,盾牌手防御着敌人的弓箭。而突厥人凭着骁勇剽悍各自为战,他们异常顽强,常常可以看见断了一只胳膊的骑兵还在追杀着敌人。双方势均力敌又互不相让,各持所长杀得难分难解。』『那真是一场混战啊,到处刀光闪闪,箭矢乱飞,只要掉下马的人立即会被踩成肉泥。直杀日落西沉,最后还是我们这一方占了上风,因为唐兵始终是居高临下冲击敌军。而突厥人是仰着身子作战,有时战马受惊,就向低处跑去,后面的战马又在向前涌,两股力量相互冲击。突厥人因此被自己人践踏堵截,常常乱作一团。唐兵分散阵型,从两翼包抄过来,「横野营」飞奔冲杀,大肆砍伐屠戮。突厥兵渐渐抵挡不住,终于似大江决堤般溃败下去。我看见有一名唐军旅帅挥刀大声叫道「别让突厥人冲下山坡!截住他们!把他们全杀光!」。唐兵们仿佛忘记了生死,个个拼死杀敌。突厥人越战越少,但剩下的人知道必死无疑,反而越战越勇。脸上都显出与唐兵同归于尽的勇决神色。这时,山坡顶上响起一阵锣声,唐兵们豁然分开,然后弓箭手围住敌兵,一时间箭雨横飞,最后的那五百多个突厥骑兵全倒在了血泊中。』『一切沉寂下来,恶战结束了,又轮到建武营清理战场。这时,天空里开始纷纷扬扬飘起雪花,不一会就在血肉模糊的死尸堆上罩上了一层白色。我趁着白天最后一点余光数了数:唐兵大约少了一千多人,而四千突厥骑兵全部战死,尸体跟第一次进攻的两千突厥兵躺在一起,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山坡。』『过了片刻,天完全黑尽了。各营士兵亮点起篝火,我和五个役夫坐在木车旁,不时有伤兵的阵阵惨叫传入耳中。我的五个同伴在谈论着日间的战事。这时,白天那个跟我们训话的校尉走了过来。在他身后,有两个士兵拿着两坛酒。他一见我们就哈哈大笑,大声赞道「好!你们六个都是好样的!今日跟突厥人死战,前面的兄弟们都说一看见帅旗就如同看见家乡的亲人,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劲!你们守护帅旗岿然不动,已经立了大功,待奏明总管大人,定给你们厚厚封赏!」他说完给我们每个人倒了一碗酒。我注意到他身上有三个血洞正在浸出殷殷鲜血,没有带战盔的头上飘着丝丝白发。』『喝完酒,大家轮流睡觉。我看着那面帅旗,心里想着那校尉的话。在这世间,我也有一个亲人,我的妹妹。不知她如今是死是活,若是仗打完了,我因为立下军功而被释放,我要去找她,然后和她一起回家乡去。』『我思绪起伏,怎么也睡不着。将近半夜,山坡下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接着就是沉闷的马蹄声。周围的兵士猛然惊醒,纷纷拿起武器,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乱哄哄的声音「夜袭!突厥人夜袭来了!」。骑兵们匆忙跨上战马,跟着黑夜里就传来刀剑撞击声和战马嘶叫声。这时的厮杀变得狰狞可怕,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敌人从那个方向杀来。恶战变成了乱战,杀红眼的「横野营」骑兵见人就杀,很多人死在了自己人刀下。在一片汹涌的人潮里,有一个突厥骑兵直奔山顶帅旗而来。他手持一条钢枪,泛着银光的枪尖在夜色里熠熠生辉。我心里奇怪,突厥人爱用长刀弓箭,用钢枪的却很少见。』『那个突厥骑兵朝着我们冲过来,于路挡者披靡。帅旗旁边还有三个「横野营」兵士,都纵马冲上去挡住那人去路。那个人大喝一声,横过枪杆,重重地打在一名骑兵的胸口,护心镜被打得粉碎,骑兵也当即吐血而死。那突厥人顺势将钢枪一送,把另一名骑兵戳了个对心穿。那骑兵双手牢牢握住插在胸口的枪杆,突厥兵一时拔不出来。旁边一个唐兵见状挺刀砍去,那突厥兵放开枪杆,一把夺过砍来的大刀,挥手将面前的唐兵连盔带甲劈成两半。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一瞬间,那个突厥人的坐骑没有半分停顿,旋风般奔到木车前,他就在镫里一跳,从马鞍上一下跳到木车上,然后挥动大刀,直向挂着帅旗的柱子上砍去!』『帅旗高高飘扬在木柱上,顶上还挂着两个大灯笼,突厥兵挥刀砍旗的情形被照的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叫喊起来,只不过突厥人是在欢呼,唐兵是在惊叫。这时候,我心里热血狂涌,脑子里没有多想,翻身爬上了木车,纵身扑上去抱住那突厥人的腰身,想把他摔下车去。那人吃了一惊,他的刀身很长,急切间无法砍刺到我。于是他丢开刀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呼吸不畅,但是手上却抱的更紧,他越掐越狠,我头晕眼花,听见自己的颈骨在「咯咯」作响!渐渐的,周围都静下来,白天那突厥小兵吹奏的木笛声似乎隐隐在耳边响起。我知道我快要死了……忽然,我喉咙上一股热气勃发,一直冲到小腹,再由小腹流满全身,刹那间我只觉得浑身上下全是用不完的力气,双手一使劲,竟将那个突厥人举了起来。那人体形硕壮,但此时在我手里却轻得像一片羽毛。我把那人举过头顶,又转了一圈。山坡上的人看呆了,竟忘记了厮杀,都骇异地看着我。我双手一沉一放,把那人抛了出去。他直飞了十几丈,最后落在一只倒插在地的长矛上,矛尖穿胸而过,立即将他戳死。我松了口气,一瞬间只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刚才的气力荡然无存,向后仰倒在木车上就失去了知觉。』『当我醒来时,已经躺在营帐里。第一眼看见的是军营里的一个郎中,他见我苏醒,登时喜形于色对我道「好小子!昏迷了两天你终于醒了,这回你可立了大功。你杀死了逆贼苑君璋哩!」妹妹一声惊叫『什么!大行台苑君璋是被你杀死的?』紫元宗脸色平静,心道『不错,苑君璋就是那个企图砍倒帅旗的骑兵,是被我杀死的。就因为这件事,我还差一点被封为羽林中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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