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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血战宣泽门(2)

靖康元年正月初八夜

天色已晚,在城楼上远远望得数十艘大船无声驶近,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在游览车中被狮群围住的无助感觉。别紧张,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狮群威猛,却咬不动游览车(高大厚实的汴梁城)!

康王府的侍卫李想韩渊知道战争即将打响,两个人拿过厚厚的等身高的牛皮盾牌,一左一右护在我身前,一副誓死为我遮风挡雨的架势。

我是宣泽门的提举官,提举官这个职务本意是组织部长(我也一直在为宣泽门上的将士们准备酒肉),但在战时,提举官也是督战官。所以,我自然很想表现的霸气一点,于是咳嗽了一声,道,“弟兄们,本王与你们共生死。”但说完后发现,宣泽门上的兵士正忙着拉弩床、搬石弹、设炮架,他们彼此的呼喊声、答应声,乱糟糟响成一片,而我表态的声音不太大,大概除了李想韩渊康履,根本没人听到我说了些什么。

而宣泽门的阁门官(这座城门的军事指挥官)许若之,命士兵将弩床上架好的长箭点燃,只听他大吼一声,“放!!”十数支带着细钩的火箭一齐射出,直奔金军的大船!架好的弩床足有三千斤之力,弩床射出的火箭气势非凡,仿佛可以射日杀月。还不等我赞叹火箭划过的笔直轨道意外的透出一股工业之美,它们已然穿透金军火攻船的船壳,射进船里藏着的燃料堆,打前锋的几艘大船立即被点燃,火势猛烈,将整个汴河照亮了。

火船上的金军士兵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灭火的灭火、跳河的跳河。后面还未着火攻船上的金兵担心自己的船被殃及,赶紧手忙脚乱的用竹竿撑住烧起的火船,但他们并不畏惧,还划着船使船队继续向前。

“还不放弃?”许若之冷笑。金兵此时放不放弃,其实已经不关键了,燃起的大火将金军士兵照的一清二楚,正好成了我军的靶子!弓弩手准备完毕,使弓的使弓,放弩的放弩,金兵一个个被射中栽进水里,从城头上看起来,跟下人肉馅饺子一样。

我见我方出师顺利,豪情壮志重回我胸,心想原来文明也敌得过野蛮,看我们这三千斤劲力的弩床,就不是金人所能理解的!眼见着弓弩手们都在杀敌立功,我手上技痒,便拿过自己挂在腰间的金皮硬弓。不知大家有没有经验,你明明努力了很久,然而初上考场,心底还是紧张,但是,一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笔,紧张就消失了,就好像一下回到平时的课堂,只是心无旁骛的答题。现在,我把金弓握在手中,就产生了这种学霸上考场的感觉。是的,从穿越过来到今天,我拼命练骑射,每天少说要练二个时辰,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想到这儿,我侧过身走出李想韩渊的盾牌阵,站到许若之身旁,算好金兵位置,张弓、开箭、激发!射箭对我早就如吃饭那么熟练,动作一气呵成,箭矢正中一个金兵的脖子。我不以为意,继续杀敌,再射三箭,箭下之敌非死即伤。许若之看我这样子,特别的惊讶,他其实早就注意到我腰间挂着金弓,但宋代重文轻武,严重点说,甚至是以武为耻。所以他原本以为金弓只是一个装饰品。没想到,那弓还真的是我的武器,而且还箭无虚发。他连忙道,“大王威武。”

大王威武这句话,我在康王府的侍卫太监们口中听得多了,但他们都是我的跟班,所以他们夸的,不能算数。现在,听到堂堂正规军的阁门官也夸我威武,不禁得意起来,自夸道,“本王可拉硬弓两百斤,这力道足可进宫任近卫官!”说完,又射一箭,为了展示自己的箭术,我故作潇洒,没有仔细瞄准,所以这箭不留神,射进了水中……真是好死不死,当众打脸。我化解尴尬的能力不是很强,面颊微红,整个人又呆在了那里。但,许若之许若之,名为若之,却不弱智。他见我射空,连忙道,“大王好箭法!金贼即使逃入水中也逃不过大王的精妙箭术!末将不及也!”

李敢韩渊康履都配合许若之点起头,我感激的笑了笑,连说,“过奖,过奖。”然后踏踏实实弯弓搭箭,继续射杀起金兵来。

城楼上的将士正所向披靡,传令官在远处喊道,“李右丞来了!”话音刚落,只见李纲已经急匆匆从城头内侧女墙跑上了城楼。城楼上的将士看到大帅亲临最前线,士气大涨,欢呼起来,更让将士们高兴地是,李纲不是自己来的。一群全副武装的大汉跟在李纲身后,来到宣泽门!

宣泽门本有守军将士300人,上下左右分开各守其位,虽然也算是满装,但应对敌军强攻还是显得稀稀拉拉。如今,李纲又带来差不多二千多条大汉,已经可以把宣泽门站满了!众将士喜不自胜,信心飙升。

许若之向李纲拱手禀报道,“大帅,末将已击溃金军首轮进攻。”

李纲借过我的望远镜向城下看,果然,汴河上攻来的船不少已经烧散架了,静悄悄浮在水中,而后面还没烧散的金船,也已经失去了动力,顺着汴河的水流,慢慢向城门靠近。

李纲点了点头,道,“阁门官许若之,首战告捷,赏银二百两,赏诰宣贴一道。宣泽门军士,每人赏银二十两!”

二十两银子听起来不多,但已经足够宋代普通的五口之家过上一年,如果只吃米不吃肉,紧巴过日子,可以用上两年。将士们得到李纲厚赏,喜形于色,再次欢呼起来。

但李纲忧容不减,继续道,“宣泽门宽敞,易攻难守,金军选此门首攻,可见对我东京城极为了解,只在城门上守,俨然不足。”

说完,李纲转身,面向他身后两千多大汉。这时,我才发现,李纲带来的大汉们,除了背上背着大刀,腰间绑了长绳与铁钩,还个个挂了一个酒坛,从酒坛绑封口的明黄布条看,这是皇帝亲赐的御酒。这时,李纲也拿过一坛御酒,撕开酒坛封口,端起做敬酒状,“各位壮士,纲本不擅饮酒,现在,却要敬你们!国家危机,不宜多言,请!”

是夜北风紧,因为担心被金军发现目标,城楼上没有点火,所以除了大汉们闪亮的眸子,只能依稀辨识出他们脸上的轮廓。按照宋代的标准,这些大汉一脸横肉,相貌狰狞,但是,偏偏这些狰狞的粗犷大汉,敢于担当,在存亡之际挺身而出!

大汉们都是豪情爽快之人,他们受了李纲敬酒,撕开封口,瓮声瓮气齐声道,“大帅也请!”说完,张开嘴几口便将御酒倒入腹中。然后,噼噼啪啪的砸碎酒坛,个个吼啸出声,大步流星到垛口旁,垂下腰间的粗绳,顺序缒城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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