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走的时候青黎看得出他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还是什么言语都没有,青黎不知道这样的谎言是帮他还是害他,但是他的人生始终得要他自己去走,真相自然也只能他自己去寻。子言走后,桃翁说是去会老友早早的也出了门,青黎整理了衣裳,迈步出门。
一路上来往的仙子、仙侍一如既往的忙碌却平静的神色,青黎心中生疑,昨日的事闹得那么大,他们是有多大的心,才能如此镇定?若是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来袭的可是魔界!
青黎只是将这一切默默的看在眼里,她向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收回目光向白珏方向走去,不知走了多久才恍惚发现,这条路——是通往哪儿?那晚回来的时候,夜色深沉,还有白溪领路,她自然不会花心思去记沿路风景,只记得经过一条梧桐道,可是如今已走到梧桐道尽头,为何不见白珏所住殿宇?
青黎无奈揉了揉眉心,现在该如何是好?远路返回?那岂不是又回到原点?青黎余光瞟到斜前方的茶花丛前一绿衣身影正疾步走过,这身影从未如此亲切过,青黎内心为前几日揶揄天界仙侍服侍的事道歉,不过她还是不敢苟同天帝的品味,就这么个颜色若是蹲在草丛中谁能分辨出来。
一码事归一码事,青黎拦住那仙侍的去路,叫住他时仙侍一丝惊慌,不过瞬间平静下来,垂手而立,让青黎不得不赞一句天界仙侍的涵养。
“仙君有何吩咐”。
仙君?看来这小仙侍昨日并未参加宴会。
“你可知白珏——天神的殿宇在何处?”
青黎只顾留意眼前仙侍丝毫不输给子言的面容,并未察觉他袖中紧握的双手,半响过后,仙侍意识到青黎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也不抬眼,指着青黎身后道路,声音低沉道,“仙君顺着梧桐道,见一颗白茶花树左转直走便到了”。
青黎顺着仙侍指的方向看去,适才似乎是有看见一株白茶花,青黎转头道,“多——”。
青黎本打算道谢,转头时却已不见那仙侍的身影,也没过多在意,转身向仙侍所说地方走去。
卢雨殿尚未修缮,仍是一片废墟,不过周围似乎被人建了结界,将青黎挡在外面。卢雨殿已是这幅模样,天帝自然是给白珏安排另外的住处,这一点她来的路上怎么没有想到?!都怪子言扰了她的思绪。
这附近一个人影也没看见,想要寻个问路的人都没有。不过刚刚那小仙也真是的,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卢雨殿被毁整个天宫都晓得,他便便不提醒她一句,也不至于她白跑一次。
无奈只得原路返回,走至梧桐树下,青黎不经意间想起那日白溪说的话,她究竟是怎样的活着,若是记忆全无倒也一了百了,可是有些人便便忘不了却又不知他是谁。
‘啪’。
似是什么掉落的声音。
青黎垂眸,那只略显粗俗却被她戴在发间整整万年的紫檀木簪,此刻却静静躺在她脚边,一瞬恍惚,俯身拾起已是两段的木簪。
在泷泽山时,因为小狐夜不视物,青黎送他一颗夜明珠,并在上面施以法术,以防万一。她没告诉小狐夜明珠上的法力被她关联在木簪上,若是有什么意外,她能第一时间知晓。如今木簪无故断裂,也就是说小狐——
樱梵曾经带青黎去过他们所住的沐瑄阁,离卢雨殿稍稍有些距离。青黎迈向沐瑄阁的步子不似往日悠闲,心底幽幽几抹烦躁她自己都未察觉。
沐瑄阁外是往来仙侍匆忙的步子,看来心中的不安似乎并不是预感,青黎随手拉住正急着往外走的仙侍,道“发生了什么事?”
仙侍神色匆忙,来人是谁也没看清,更顾不上礼数,道“灵狐族族长与景逸上仙被魔界之人所伤”。
“子言现在在哪?”
“狐族族长此刻正在正阁”。
“带我去”。
现在天宫正乱作一团,总管才分配了任务给他们,他哪有那个时间,仙侍也不管青黎是谁,开口便要拒绝,对上青黎严厉眸子时那个‘不’字被仙侍活生生的吞了下去。
在仙侍的带领下,青黎来到子言处,迈进房内,与殿外两番风景。
子言面色微白躺在床榻,额上偶尔一点细汗,被坐在床角的璟姒拿白帕轻轻拭去,逆光下的璟姒面色柔和,面目温柔。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面由心生?
一旁的樱梵见青黎静静的站在门口也不靠近,跳下床沿跑到青黎身边轻轻拉了她的手,“姐姐是来看舅舅的吗?怎么不进去”。
青黎在樱梵的牵引下来到子言的床边,“他现在怎么样?”
璟姒换了手中白帕,轻声道,“刚刚医仙来看过,并无大碍,说是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能醒来。不过景逸上仙那边似乎伤的比较重”。
“这究竟怎么回事,难道跟昨晚的事有关?即使如此魔界之人又为何要袭击他们两个?”
“这个,璟姒也不得而知,不过多亏子言的夜明珠帮他挡了一击,才不至于身受重伤”。
“夜明珠吗”。
樱梵将碎成两半的夜明珠拿给青黎,“姐姐你看,就是这个”。
璟姒道,“这夜明珠也不知是谁送给子言的,上面似乎有很强大的法力,才帮他躲过这一劫,只可惜变成这样”。
樱梵道,“是啊,舅舅可喜欢它的,要是舅舅醒了看见它碎了,肯定会伤心的,姐姐你能不能让它恢复原状”。
青黎拿起夜明珠端详半响,“不过是一颗夜明珠罢了,碎了就是碎了,就算我是天神也没有世事随心所欲的本事”。
“姐姐?”
樱梵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看起来和善可亲的姐姐,为何这次这么不同情理。
“既然他没事,那我先走了”。
“姐姐不等舅舅醒来吗?”
“我没那个义务要等他,这里有你们就行”。
青黎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起身出了房门,今日夜色正好,玉白月光给周边笼罩上朦胧烟纱,斜倚在院内硕大梧桐树上的青黎借着明亮月光细细端详手中木簪。
原本做工粗糙的发簪经万年时光,早已色彩光泽,紫檀不同于其他材质,越是时光久远越是价值显赫,本来这么久青黎早已习惯,突然之间断了到让她有些不适,不知为何她仍记得小狐送给她时期盼的神情。
收起断簪,平躺在梧桐树上,望着深色湛蓝的天空,无一繁星,若是在泷泽山这么好的天气定是银汉迢迢。
对于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青黎总觉得有一丝不安,却又不知到底在不安什么。今日本打算问问白珏,却没见到人影,看来明日免不了再走一次。若是有些事情不问清楚,让她如何安心离去。
清冷的月光照在青黎身上,心底莫名生起一丝悲凉。
“神君怎会在这?”桃翁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赏月”。青黎依旧躺在树枝上,没有一丝动作。
桃翁明白,青黎要是不愿意多说什么,大概心情不好。
“神君可听闻今日之事?”
“恩”。
“老翁刚刚去看过,小——子言并未大碍,神君不必担心。伤势较重的景逸上仙也已脱离危险,明日的继任大殿照旧举行”。
“魔界之人抓住了吗?”
“没有,听闻来人是魔界尊主,所以才能在天宫中活动自如,并伤了他们两人。不过听说现在已经离去”。
“魔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居然能劳动魔尊亲自大驾光临?”
“这个老翁就不得而知了。神君答应老翁的事情——”。
“恩,明日大典后,让他来见我”。
“谢神君,时候不早了,神君早些休息吧”。
“恩——”。
“呃——”,本还有一事,不过桃翁见青黎兴致寥寥也不再多说,明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