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打扮后,俞惜容和芸儿出了房间,便见院子外有两个梳着双环髻的小丫鬟在那等候着。
其中一人见到俞惜容,忙迎上前,合规合矩道:“侧妃娘娘,我叫清珞,她叫清芷,是王府给您安排的使唤丫鬟。因您暂且还不熟悉王府,现下可否带您到正妃娘娘那去?”
“嗯,带路吧。”
清珞又行了个礼,悄然上前带路了。
俞惜容将这些看在眼里,倒觉得不愧是王府里的丫鬟,行事进退有度,挑不出半点不妥。只不过到底是王府的人,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她与芸儿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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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了一刻钟,众人来到了正妃谢氏的倾云院。
只见正堂之中,早已站了七八个或美或娇或媚的女子,她们依次和王妃交谈着什么,逗得王妃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这时忽见到俞惜容,都一同停止了说笑。
李潇儿正是这七八个人之一,她原本是江南水乡中艳绝名楼的女姬,擅歌擅舞,身段模样都是顶尖。所以她自恃清傲,不愿与男人纵情声色。
可是直到见到王爷的那一刻,她便再无法别眼,硬生生打破了原有的孤高。
那时王爷微服出访,一副贵公子做派在阅芳楼赏舞。不清楚王爷身份的她毅然决然为自己赎身,甘愿跟随王爷。放弃所有名利,但也终成了王府中一名妾室,成了江南名楼中的一代佳话。
她暗自低头发笑,名楼之中的佳话,也只是将平凡的事实美化罢了。王爷本就是个凉薄之人,她来王府三年,花尽所有心思也得不到王爷的爱,但也幸得从未见过王爷对谁倾心。
然而现在,一个貌丑的侧妃,竟然能够吸引王爷有违礼法,在与美艳正妃大婚之日,前去她房里。
难道真是自尽那番举动打动了王爷?她不甘心,自己为王爷做了这么多,什么都得不到,凭什么这个人却如此走运!
俞惜容并不知道李潇儿这些未竟之语,要是知道了,只怕就要奉劝她少吃多睡别乱想了,这也忧虑得太离谱了吧。
此刻的她正款款上前,而后安然地跪在软垫上,将一旁递来的茶水举过头,给正妃奉上。
谢青芙接过茶,恰当的笑了笑,道:“妹妹礼数如此周到,倒是叫姐姐受宠若惊了,这便赶紧坐下吧。”
于是俞惜容施施然坐上了正首右侧位。
底下几人看到如此和谐的一幕,心中暗自思索着。同样身为深宫女人,怎会不知此刻的平静,下回只怕要闹得地覆天翻了。
新婚入别房这梁子,即使不是表面上的,但一旦哪回有利益冲突,那必然会以更大的方式爆发。但她们也只是图个乐子,看个笑话,反正正侧之争,她们只要坐收渔利便可。
俞惜容也十分无奈,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谢青芙,昨夜的事情她是十分不愿看到的,不仅让她在府上第二天就成了众人的顾忌,也让她与谢青芙生了不小的隔隙。
所以她坐在侧首,一言不发,听谢青芙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说了半个时辰,无非是大家要齐心协力一同照顾好王爷之类云云。她难以想象,这样的日子还要度过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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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芙说完,缓了缓,便让众妾室下去了,唯独留下了俞惜容。
她转头一脸忧虑道:“妹妹昨夜承恩雨露,身子可还好?”
“嗯,已经无碍了。”俞惜容正经答着话,只觉有苦说不出,承恩了一晚上的寒意,身子还这么好,她这副身体是铁打的吧,指不定王爷今晚又要让她睡八仙桌了。
“那姐姐就放心了。先前熬了碗补汤,乃是姐姐亲手为妹妹熬制的,现在该放凉了些。”
俞惜容有些无奈,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她喝些不清不楚的汤药。
“但是看着妹妹喝,姐姐也想尝尝自己的手艺呢。绿意,把矮桌摆上,再多置双碗筷。”
于是二人一人一碗补汤喝了起来。俞惜容知道,这个谢青芙并不是真想喝,只是想证明这汤里没下药,让自己安心罢了。
但谢青芙又怎知,她早已换了个灵魂,是个学医十来年的医女。她一尝便知里面放了避孕药,想来这阵子,一旦王爷来她房,明里暗里她都得喝这药了。
只不过,就算男人都死绝了,她也绝不会给那个无良男人生孩子的。俞惜容端起碗,一口干了。
……
总算出了倾云院,俞惜容揉了揉脑袋,呼!世界清静了。她感受着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满满的舒坦。
清晨的豫王府景色十分优美,走在园林的一角,周围花团锦簇,不远水榭荷塘。俞惜容十分感慨,其实要是这府里少个王爷,没了众女的争端,那她便可不用想方设法回云阳国了,只需把师傅接过来,一同享享这大好清福就行。
然而这是不切实际的虚想,现实她却要将俞惜容这个名字逐渐隐匿起来,让大家渐渐忘却她,再找准时机潜逃回云阳国。
因为若是王府侧妃失踪,必定是个不小的案子,巡查的人手自是不一般。而一旦她在途中被发现,再被送回王府,那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潜逃期间,两国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要几个月方可到达,所以定是需要不小的开支。然而她的嫁妆被王府一一记录再册,一旦打开王府库房,想要将嫁妆当掉或巨额开支,这须得经过许多人的眼睛。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只能暗地里依靠行医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