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池总觉得自己有时候就像个迟暮的老人,时常回忆往事,总是为了往事而后悔,眼前的时间不断流逝,他的思绪却仍旧飘在过去的时光中。
也许是这世界变得太快,而他不喜欢的缘故罢。
很多时候,熏池都会带上一些酒水,在这墓碑前一坐便是一个下午,有时候靠着墓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星辰漫天。
日子过得,却也平稳。
东馥回水鹿宫的时候,恰好看见狐九纵端着食物在吃,见着东馥来了,很是悠闲地笑道:“你出去逛了一圈儿,都玩了些什么啊?”
“我……”刚要说话,忽四下环视一圈,走到狐九纵边上的椅子那儿坐着了,身子微微倾过去,压低了声音道:“这神宫里的确有我们要找的宝物,已经确定了,但就是不知在哪。”
狐九纵点点头,眼睛咕噜噜一转,望向她:“你跟谁打听的?”
“一个后神。”她略思索,又道:“本想下次见到他再问问的,回来时却想着,那样是不是太明显了些,因为他晓得我是个罗刹,具体的地方应当不会说吧。”
“嗯?”狐九纵有些吃惊:“他知道你不是影鹊?”
东馥点头,将经过都与她一五一十说了,她听罢,很意外地道:“既然他早就知道,且你一来他便发现了,为何没有跟熏池说?”
“不知道,他应当只是熏池上神的客人,或许并不想管旁人的私事呢。”
狐九纵摇头,撑了下巴一脸思索模样:“怎么都说不通啊,而且熏池那样的一个大神……绻鱼能看出你的伪装,熏池也一定看得出来吧。”
东馥心中咯噔一跳,对了,连绻鱼一个后神都能够看出来,熏池应当也可以……只是,不知绻鱼是施了法看出来的,还是一眼就能够看出。她不知道神族的特性,只晓得在魔界,法力低下的魔若是用了伪装术,那些厉害的魔一眼就能看出来。
就似查看布料的优劣一般,有经验的扫一眼便清清楚楚,并不必动用法术。
“你觉得,熏池若是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说破?”狐九纵将她意识唤回来,声音中带了些疑惑:“他当年那样待你,如今再见到你,应当……嗯,我也不知怎么说,总之,不会是装作没看见的态度才对。”
她这话,又将东馥的回忆给翻了出来。
一想到那些杂乱不堪,让人痛不欲生的事情,东馥便觉得有股气憋在胸口里,忙道:“阿心,不说那些了吧……我们尽快找到那宝物的所在然后想办法将它拿走,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狐九纵叹息着看她一眼:“想见他的人是你,如今‘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的人也是你,这个熏池神到底是多好的人啊,能让你变得这么酷似恋爱中的少女。东馥,你要知道他是刺了你一剑,保持理智好么?不要今天觉着他好,明天想起从前的事情又觉得不好,阴晴不定的,到最后那人还是心如止水,而你就纠结而死了。”
她说的不错,但东馥总觉得有哪里想不通。
那个人是如此地牵动她心,即便三百年前他那样待她,她也决定要将同样的痛苦化作刀刃还给他。
但一见到他……
好像所有的仇恨都能风吹云散,那些往事就如噩梦,不去想便不会浮现眼前,那人还是那么好看,语调仍温柔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此情此景,她见了就什么都恨不起来了。
狐九纵说得对,要保持理智。
“阿心,你说那个宝物的所在,还有谁知道?”
她道:“熏池信任谁,谁就知道罢。”
“从前他信任的是琅玄,只可惜琅玄跟着他姐姐……背叛了熏池。”东馥说着,有些迟疑道:“眼下他身边的是哪些人,我也不清楚。但这神宫里有几个隐蔽之处,我还是知道的。不如今晚就去看看吧?那种宝物,总会有些奇异光芒和气息的,指不定能够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