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走时将手机递上来，应第五要求，为他的手机开通了国际漫游。
疲软萎靡的第五眼睛微微明了一下，接过手机忘记道谢，支起身子急急拨号。
“见没见柳豆？”电话通了，一句寒暄顾不得。
“哎呀五哥！你哪去了？一个多月不露面——”从雪山度假村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武大楚不知第五和柳豆被困雪山之事。
“问你见没见柳豆？”第五心急火燎、心房擂鼓。郑叔说柳豆没事，他信不下，为他的腿伤郑叔安慰他也不一定。
“前些时不见，不过最近餐厅里见过几次，她——”
“她在学校？”第五的手指抠紧了电话。
“在呢，班上不咋见，不过在呢，在学校呢。”武大楚早料到第五和柳豆得往一块搭。
“你帮我找两万块钱，给柳豆送去。”第五声音急促。
“嗳呀上哪找那多啊！”给女孩们送钱武大楚是见怪不怪，可叫他垫钱，他找不出来。
“你先垫上，回去我还你四万！”第五急了，知道武大楚从来光进不出，他着急：“今天就送去！听到不？”
“我，我真找不出，一万没准还行……”
“……”第五咽了下干涸的喉结：“一万就一万，你尽快！”
他什么都不问，只问柳豆，武大楚倒不奇怪。花花五哥从来只惦记女孩！
挂了电话，第五仍然惴惴难安，他慢慢躺下，心里焦灼：柳豆受伤的左手怎样了？他天天在焦虑，他恨不能抬脚一步跨回西安！
她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她冻肿的手脚怎么样了？
忽然，柳豆脱鞘的无名指噌的跳进脑子来，血肉模糊的肉套软软耷拉着。
豆———他的心惨然大跳，几乎迸出口外！
他忽然换不上气来了，心中骇然负了千斤重，把身体死死压迫。
闭眼攥拳，许久不能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虚弱的睁开眼，不知不觉中，抬起自己健康的左手，‘豆——’他心里凄然一声。
第五父背手走进病房，混沌的儿子没有知觉，他歪着颈，头斜在枕上，双眼凝视着张在面前的左手，五指极力叉开，双目痴呆！眼神忧伤！
不是忧伤，是悲伤！
是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悲伤，一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伤！
他眼角有星星点点的明亮，第五父定睛一看，竟是泪光！做父亲的心头一震！转而深深皱了眉。
一个成年人的忧伤，在至亲父母面前展示，是残忍的。
没出息的东西！第五父心中一沉，一股心疼的怒火涌上来。
但毕竟是在病中，他差一点就失去一条腿，想起这，第五父便不由揪心，为人父母常常把自己子女唤做宝贝儿子宝贝女儿，而第五父向来对这种字眼口羞，甚至觉得女人们的这种字眼做作难堪，可这二十多天，他在自己嗵嗵直跳的心里默喊过多少个宝贝儿子宝贝儿子？
这些天第五父捺着脾性迁就儿子，只因儿子是个病人，儿子想回家，且决不回上海，他要回西安！
三年前从北京回西安读书时，他是怎么个老大不愿意啊！
父亲盯着儿子，心中的疑问不得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