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接通电话武大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五哥啊，我今儿可给你欺负惨了！”
第五一边听电话一边解衬衣袖口，知道武大楚说话从来都夸张，他懒得当回事，淡淡一声：“怎么了？”。
武大楚叫苦：“我老妈今儿拾掇我卧室呢，把豆的行李从床底下给拉出来了，我傍晚回家后，乳罩袜子抖了满床满地，花花绿绿全是女娃娃东西，我妈当我心理有问题呢，可把我给批惨了，说要把那些东西一股脑扔小区垃圾桶呢，不过我哪敢啊！那可是五哥你的宝贝东西啊，不见你的话我可一根线头也不敢丢，我死活给护住了，没让我妈扔，这不，我又全给塞箱子里了，家里是不能放了，你看是你拿走呢还是我直接发落掉？反正看样子豆是不要了，她这么久没音讯，八成忘了这回事儿了。”
第五早冷了脸，听见武大楚说什么‘扔垃圾桶’、说什么‘发落’，仿佛那就是一堆破烂垃圾似的惹人嫌弃。
“你敢给我扔！”他从床头柜狠狠扯了一颗烟，没好气道：“行了行了，我给你个地址，你给我寄过来！”心里真是气啊，他为了柳豆的事，可没少给武大楚好处，现在的人怎么全是白眼狼啊！
“咳呀五哥……这旧衣旧衫……还，还寄过去啊？！”武大楚有点搞不清，柳豆的行李最早是第五交待给了宾馆门厅存包处的，后来第五被弄到美国后才打电话让他去宾馆取出的，也不过就是些零碎东西，竟也值得第五哥这么金贵着。
武大楚说：“等你哪天回来时捎带拉走不就行了，这么多东西怎么寄啊！”
“我要回去还用得着跟你废这话呢？”第五很冲的扔过去一句：“我不回去！”
武大楚卡了，服了！人人都说西安成了五哥的伤心地，敢情这是真的！
武大楚还真没法相信过去那个风流倜傥的第五哥到了现在忽然给变成了情种，“哎五哥，不是这么回事吧，你春节没回来，正月里也不回来！提起西安跟提起仇人似的！咱西安怎么伤着你啦呀五哥！？”
“别废话了，找根儿笔，记一下我这边地址。”第五说着去翻自己的抽屉。
“咳———”武大楚无奈的咳了一声，叹第五糊涂，“五哥啊，快别折腾了，我这儿给你寄过去，然后你出国难道还能再把它带国外吗，到最后还不是给家里人揪出来扔咾……”
“停停停，别废话，叫你寄你就寄，我不出国了！以后就北京呆着了。”
“不出去了！”武大楚大了眼，“嘿五哥，还真有你的，怎么说服你家那威武老爷子的？”
第五没搭理他，自顾把手机用耳朵跟肩膀夹着，口上含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眯眼蹙眉翻手上的小册子，他家各地宅子多，具体地址具体牌号他还得从小本子上查。
查到北京的住址以及门牌号，他念了两遍，然后让武大楚复述一遍确定没弄错，才合上本本拿下肩上的电话。
丢开本子他靠床头半躺了下去，拔下嘴上烟盯了一时，问：“见没见李菲？”。
“见！”武大楚说：“天天见，我不跟你说过吗，那丫头就在我家附近的证券公司打工呢！搞了个对象是咸阳的，在西安上研究生……”
武大楚正说的起劲，第五淡淡吐出一句：“废话真他妈多！”
武大楚噎了一下，明白了，他怎么能不明白呢，他也是嘴多话多，一出口就容易扯到十里远，其实心里还能不知道第五真正问的是什么。
这阵让第五噎一句，他言归正传了，“豆没跟李菲联系五哥，李菲跟陈苗苗的话单儿我一直查着呢，没什么突然出现的生号，之前有个生号来着，打过去一试，居然是冉豫北接的，冉豫北号码多着呢，光我手机里存着就有五六个呢。总之没有，没生号……再说五哥你惦记谁不好，这么久了，还惦记着豆，她要是故意躲着你，你是找不见她的……”
靠在床上吞云吐雾的第五被武大楚一番话说的颇心堵，重重吁出一口烟，意味深长的说：“恐怕不单单是她躲着，倒是有人故意藏着她也不一定……”
武大楚一愣：“你家老爷子？”
第五轻蔑的闭上眼：“瞎说！”
“那还能有谁？”武大楚诧异。
“最近跟冉豫北联系过么？”第五貌似清淡的问一声。
“怎么你怀疑他把豆藏着？”。
第五没有说话，长指夹着烟慢慢的抽，眼睛被烟雾呛的眯皱着，心中飘着一层浮念：冉豫北倒不会是拿什么生硬手段把豆藏了，但看不出是手段的手段更能把人蒙住。
武大楚在电话那边思忖着说：“他不像，他绝对不像！去年国庆我们去他老家那边旅游，他招待的，他带着沈忆馨，两人看样子已经处的深了，不可能暗里还掖着一个豆豆，再说你知道不知道姓沈的那女孩什么来头？”
武大楚唏嘘着自答自话了：“她老爸是当地第一富！我靠！”
第五哼了一声，意思是怪武大楚废话越来越多，不相干的闲话越扯越远。
武大楚却没听出第五的嫌厌，仍然往下啰嗦：“豆倒是比她好看，可现在的人这么现实，豆的漂亮能斗的过沈忆馨那家世么，不可能的，再说冉豫北是谁，嗨，他比别人更现实……”
“行了行了行了……”第五不耐烦了，“我问你，学校论坛上有没有乌七八糟的东西？”
柳豆被黑衣男子掳走的视频盛行一段时间后，学校论坛又先后出现过许多以讹传讹虚虚实实的内容，全部是负面传言，有说柳豆因家贫在校外做三陪、有说柳豆在外面被有钱人包养着，还有的说柳豆招惹了地方痞子流氓被掳走暗害了……总之全没好话，第五第一次看见时，喉间几乎溢上一口生血，气的三顿吃不下饭！
那些网络言论他一直在找人删除，但前日删掉过几日便又有了，屡删不止，如今他们毕业已经半年多了，柳豆的‘光荣事迹’仍然时不时被挂到网上去！她乖乖巧巧辛辛苦苦的四年大学生活被人们抹的一团污黑，确切的说，是他第五连累了她，是他第五给她抹的一团黑！直到现在第五仍成天嘱咐武大楚留意那些东西，唯恐删除不及时给更多的人看了去，那些言论象传染病，一旦删除不及时，很快就会被热炒到论坛顶端，影响十分恶劣，第五常常被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气的夜里胸闷失眠，可又干气没办法！
他觉得这七八个月里，自己把二十多年没受过的心罪全受了，几乎一下子变老了十多岁，不单如此，他知道，自己的心罪还远没有受完，长着呢。
真的，他叹气，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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