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以前说着永不分离的人,早已散落在天涯。任凭年华来去自由,心里铭记的不曾改变的容颜,终有一天我会从你身边默默走开,错过了很多,我总是一个人难过。
“蒙阴,要你做的事都做好了么?”书房后的密室里雁非逝直直的站着,脸上的神情是从未见过的冰寒严肃,暗处跪着一个全身穿着黑色劲装的人,赫然是那时柳欢被韩期带走后出现过的暗卫。
“主人,饵已经撒好了,就等着鱼儿上钩。”
“那么其他人呢?”
“蒙阳说百里山庄出现了一只饕餮,但他说还是有把握赶走的,月影宫的探子来报老四的小鱼混进了码头,只是这小鱼好像还没胆子碰我们的饵。”
“赶走?没把握抓住吗?”
“那饕餮背后有人,咱们现在还不能动。”
“嗯。流家最近的动向如何?”
“流丞相还是老样子,在朝上倒是规矩了很多,兴许是因为朱虚侯不在无人应和他,而他心里想什么我们不清楚。不过流羽娆与韩元的婚约怕是要黄。”
“是上次的事吧?”
“是的,韩家对我们很不满,韩元即使想挽回,还是有心无力。”
“既然这样,派人告诉若思臻一声,让他回京的时候若是可以,就将流羽娆带来吧,我想她会高兴看到她的。”
“是。”
蒙阴从密室出去后,雁非逝打开边上柜子第三层放着的暗格,里面出现了他上次画的那画像。他伸手轻抚画中女子娇俏的容颜,“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你做过了什么。你从不会想到,你在我心里,该是有多重要。”
“我说呢,原来在这里表白心迹啊,人不就在江南吗?怎么,没勇气亲口对她说吗?”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雁非逝沉下了脸,刚刚的柔情消失的一点不剩,“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来了?”
“呵呵,”江瑞笑,却无一点温度,“你说的什么有我不能听的吗?非逝,真让我寒心啊,咱们兄弟这么多年,却比不上一个中途插进来,还是背叛过你的女人吗?”
“我说过的,不准你动她,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很无辜。”
“无辜?”江瑞走近他,细细的看画上的人,“是啊,你瞧瞧,这张脸多么的美,这个人有多么的诱惑。让你连我们说好的事情都可以忘记!”
“不,我没忘!”雁非逝激动起来,“你别说的都是她的错!你别以为我不懂你的龌蹉心思,你自己心里想什么别说你不知道!”
“你说的很对,”江瑞点头,“你既然懂我的心思,那么非逝,你能答应我,不娶她么?”
雁非逝沉默。
“非逝……”
“你别逼我,瑞。”雁非逝痛苦的抱住了头。
“呵呵,非逝,你对她实在是太上心了,我不得不防。”江瑞在他耳边用引诱的魅惑的语气说着,“非逝,这是你欠我的。”
“好,”雁非逝听见自己这么说,却沉败得令他绝望,“我答应你,我不娶她了。”
“呵呵,这就对了,非逝,早就该这样,你有我陪着不就够了么?我这么痛苦,你该和我一样才是。”
“何必爱上仇人的女儿,就算是做戏,非逝你也太入戏了,让我拉你出来,好不好?”
雁非逝看着那个自己答应着江瑞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要求。多么令人绝望,那个他放在心里很多年的女子,美好的像个仙子,终究要丢了么?不,他想大喊,他不愿这样,他要护着她,他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的。可是瑞,瑞,该怎么样,才能让你放下当年的恨呢?你告诉我好不好?
柳欢站在桥头,看着江南到处是一片张灯结彩的景象,街头人影憧憧,各式各样的灯火照亮了江南的天空。她想起自己刚来到江南的时候,只是想着这地方承载了娘亲一辈子的想念,说什么也要来看看才是,如果能找到娘一直念着的那个人,那就更好了。可是在这里呆到现在,反倒是她自己的羁绊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割舍不下这地方。人间天堂,莫过于此。
“阿欢,阿欢,你在想什么呢?”孟一湘手里抓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跑到桥上,就看见这人一直在发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柳欢对着她微微一笑,在灯火的照耀下眉眼婉转动人,似乎要吸了人的心神,孟一湘看的呆住,最终喃喃,“阿欢你真好看。”
柳欢笑容更大了些,用手指去戳孟一湘的额头,“你呀你,都在想些什么呢?”
“我说的不对吗?”孟一湘理直气壮的顶嘴,“阿欢就是好看,就只有你自己老是不在意!”
柳欢看着她这副如果不同意她的话就要和人干架的样子,失神了片刻,想起流羽娆也曾这样和她争论谁更漂亮些的样子,颇有些怀念,只是阿娆一直都是说她自己更漂亮些,而她也懒得和她争。现下和孟一湘比起来,她也只是想,原来人与人到底是有分别的。
“我倒不知,原来一湘也有觉得自己不如人的时候。”江瑞和段可逸从桥下走来,二人都是有内功底子的,就算是在人声鼎沸的桥上也将她们之间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听到江瑞调侃的话,孟一湘满面通红,又瞥见段可逸在一旁想笑又憋着的样子,又大起胆子来,“是啊是啊,我才不像某人,一直都自大得很!”
段可逸的笑一下子卡在喉咙里,下不去也上不来,江瑞还用扇柄捅捅他,“可逸,说你呢!”
“我知道!”段可逸瞪他一眼,走过去将孟一湘拉走,“我和她有事先走了,瑞你和柳欢逛逛吧!”
远远地,还能听到两人时不时的对话,“你干嘛呢,给我放开!”“你老实点!别动!”柳欢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人远去,直到两人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再也看不见。
“很羡慕他们吧!”江瑞在她身后开口,“他们感情真的很好。”
“是啊,”柳欢收回目光,对着他笑了一下,“孟夫人本来还担心段公子对一湘不是真心的,但在我看来,这世上恐怕不会再有人比段公子对一湘更好的了。”
“一湘从小就和可逸在一起,没经过什么风浪,所以也总弄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过,这种从小在一起的情分真的很让人羡慕。”
“江公子也喜欢这样吗?”
江瑞看向她。
“我的意思是,江公子你家境好,有爱你的父亲和弟弟。”柳欢觉得自己问的问题似乎是有些私密了,连忙解释。
“是啊,或许是因为人总是太贪心,总是想要些更好的。”江瑞看着她着急的想要解释的模样,不知为何心情变得很好,“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说完调皮的对她眨了眨眼。
柳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放松了许多,“是这样没错。我喜欢这样的贪心。”她原本还有些在意先前在茶馆里的那次不愉快的见面,可人家都没放在心上,她总是念念不忘的反而太过小气了些,当下也开起玩笑来。
江瑞含笑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又转回身来看她,“可逸把我抛下了,我只好一个人逛灯节了。不知江瑞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柳夫子赏脸陪我一程?”
柳欢赶上他的脚步,站在他身边,“荣幸之至。”
江瑞的眼睛更亮了些,似乎藏了满天的星光在里面,一下子叫柳欢不敢直视。她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只有月亮还坚持的挂着,孤零零的,一丝星光也无,她点头,看来这江瑞还真的偷了星星啊!
江瑞看着她一个人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沉思的样子,还不时点头,嘴角的笑更大了些,直教边上经过他们的十七八岁的少女看的红了脸颊,一颗春心跳个不停。
走了一会,江瑞在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子前停下,柳欢还有些疑惑,也跟了上去。
摊主一看他们二人的穿着便知道他们的身家不凡,连忙满脸堆笑前来招呼,“二位爷,您瞧瞧我的这些花灯,那可是江南一等一的,别家可比不上我家的精巧细致啊!您看看有什么入眼的,带一盏走呗!”
柳欢感到好笑,“谁不是夸自己的花灯好啊,我觉得前面有一家的灯比你的还好看些!”
“公子这话可说错了啊!”摊主向她摆手,“别人家的花灯,要么精致有余,但不够牢固;要么形状怪异,不够精致。但我家的花灯,”他随手拿起一盏荷花灯递到她面前,“您瞧瞧,这可不是活灵活现的荷花一朵吗?”
柳欢见他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的,心里已经满意了一半,但她却对着摊主说,“你跟我说这么多也没用,要买的不是我,是那位爷。人家可是财大气粗的,伺候好了准少不了你的!”
没想到摊主却不屑的鄙夷她,“我当然知道,这可是咱们江南的江瑞公子,那么有名的人,我能不认识么?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外来的对吧?江公子自己会挑的,他知道我家的花灯好,还需要我再介绍吗?”
她狠狠地瞪他,整张脸皱起来,气鼓鼓的。
江瑞看到她和一个小贩置气,心里好笑,只对着摊主说,“好了,你别逗她了。她今年才来的江南,不知道你‘文花灯’的名头也是情理之中的。”
柳欢眼瞪的大大的,文花灯?这是个什么?
江瑞解释:“老文家的花灯做得最好,认识的人都是知道的,我今日来也是想给小瑜带一盏回去。你有想要的么?”
柳欢还在惊讶中,没注意江瑞说的话。
江瑞摇头,满是宠溺,自顾自地挑了两盏花灯,将其中一盏塞到她手上,付了钱拉过她便走。
柳欢回神发现自己手中多出的一盏花灯,很精巧的小宫灯,八个面上是八个情态各异,温柔妩媚的美人,或倚在美人榻之上,或赏花,或轻蹙眉,都是绝色的女子。
江瑞见她欢喜,开口说道,“这是老文做的最好的花灯,叫做‘倚灯赏美’,每年只这么一盏,以前都是不给人,只做镇宅之用。今日却是你有缘,得了它。”
柳欢抬头,满脸真诚:“谢谢。”她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是想要巴结江瑞,江瑞又给的她,不过这灯她也是稀罕的很,不会故作矫情还了回去。
江瑞摇头:“你喜欢就好。”他颠颠手上拿着的灯老虎,想着若告诉江瑜“倚灯赏美”给了他的夫子,应该是不会生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