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灯火,我化了青盏一座,也只为了等你路过;百千的星落,我执了一息灯火,倚门候你的独守独望。
“我想知道,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花灯节那一天,这是孟一湘离开之前最后说的话。
那天晚上,他们一夜欢愉,被翻红浪,多少真心,多少爱恋,全部掩在那一夜,天亮之后,他还是那个在茫茫红尘中浪荡的公子爷,不会为谁留下一颗心;天亮之后,他对她所有的,喜欢的,爱怜的,都是不能出现的。一湘,你问我在想什么,我想要的,其实也只有一个而已,却永远也得不到。
段可逸手拿着酒杯,懒懒的靠在窗沿,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江瑞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这副样子,也没说什么,径直在靠着窗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来,拿过酒壶为自己倒了杯酒。
段可逸看着他动作,嘴角讽刺:“你可知道,他们要成亲了?”
江瑞顿了顿,自顾自的倒酒喝酒,“我知道。”
“你就这样准备放手了?你可知道她是什么人?”
“我现在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只恨自己知道得太迟。”说到那个人,他眼里含着温柔。
“呵呵,还真是痴情的可以。”段可逸夺过他手中的酒壶,打开盖子,直接往嘴里倒,有些酒因为吞咽不及,从他的嘴角滑落下来,一直流经下巴、喉咙,流进敞开的胸膛,直到被衣衫盖住。
“你不懂的,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江瑞看着他叹气,“当初我也只怪自己知道的太迟,还想着阻止非逝。呵呵,现在惹得他把我当成什么洪水猛兽,一点也接近不了她。现在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毕竟,她该是我保护着的人。”
段可逸沉默着,没说话。
“倒是你,你真的准备就这么和一湘耗下去?我可告诉你,没有人会一直无条件的在原地等你,人是会累的,等到她放手,或许你再也找不回一个孟一湘,能爱你这么多年。”
“这件事不用你管。”段可逸阴沉着脸。
“好吧,”江瑞无所谓的摊手,“反正这也不关我的事。到时候后悔的可是你。”
“江瑞,你是特意来找我打架的吗?”
“好了好了,不说了,”江瑞非常懂得见好就收,他开始转另一个话题,脸上的玩味表情也收了起来,满是严肃,“四公子最近有说什么吗?”
“京里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底下可不知道有多混乱呢!皇上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说不定今年就会……四公子着急也不是没道理的。韩尚书早前已经对外放出态度要支持二皇子,至于流家,之前的中立因为流羽娆被韩家的单方面退婚打破了,在二皇子那里讨不到什么好,指不定要来找四公子的。这样看来的话,明面上看来还是四公子胜算大些。”
“不,你可是忘了,二皇子还有个舅舅,曹一师手里还握着南面边关忠义军。虽说这舅舅身份只是庶出,但抵不住行军打仗的能力强。”
“切,那应将军呢?只要非逝说话,他还不是要听自己夫人的。这应将军可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况且他在京中的名望不是曹一师这个小人能比的。”
“怕是会有什么变数。”江瑞摇头,眉头紧皱,“我这几日心里老是不安。”
“我看是因为人家要嫁人了吧。”段可逸不可置否。
“算了,和你说不清楚,过几日就知道了。或许还得找个时候和非逝好好谈谈。”
“他现在心里最大的事就是和人成亲了,哪有空来管这种事。按若夫人的话来说,谁拥有这江山,对雁家有何差别的?他们仍旧是第一富商,雁家人不管何罪都是免死,这权力还是存在。”
“兴许,这就是四公子一定要来江南找非逝的原因吧。”
段可逸没说话。
江瑞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那个人最近有什么动作?”
“呵,那个老家伙?”段可逸脸上满是对话里人的嫌弃,“因为小女儿和韩家的婚事告吹,所以正在着急上火呢吧!现在想起来要来巴结他的三女婿了,不是连夫人都要弄来江南和向来不疼爱的三女儿打好关系么?”
“是啊,”江瑞随意的往后靠在椅背上,“我每每想到这里,心里就想把那老家伙千刀万剐。”居然敢这么对待她?不疼爱也就算了,当初还想着把她嫁来江南,眼不见为净?
“不过他那个四女儿也够奇葩的,跟他一个德行!听说这一路来江南,就不知对若思臻示好了多少回,韩元看不上她,被韩家退了婚之后开始瞄上朱虚侯了么?”
“呵呵,那他可是够惨的。”想到他夹在两个女人之间,江瑞就有一种幸灾乐祸的高兴。
“是啊,晚儿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说不定等他们回了江南,这婚事也就告吹了呢?”段可逸也是见不得他好的,不然他哪里去找好戏看。
这一路下来,雁非晚觉得自己的耐心真的得到了显著的提升,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心里虽有火,但面上却是一点也没表现出来,这就是娘亲说的心里一套嘴上一套吧。
雁非晚坐在草地上休息,慢慢地喝着霜绛打来的水。不远处那位流家四小姐娇羞红着双颊,给若思臻递过锦帕,轻声说着什么,估计是让他擦擦脸上的汗吧。雁非晚手里拧着帕子几乎变了形,若思臻,你敢接过来试试看!你若是接,若是接……她咬着唇,脸上神情狰狞。霜绛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小姐,小姐,你这是想要干什么呀?
若思臻感受到她投过来的炙热目光,心里一阵欣喜,看来这么多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该是让她明白明白,她未来的夫君是有多少人在争抢的,要她珍惜一些而不是放在一旁不屑一顾……不过,他看了看眼前泛着浓重香气的锦帕,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若是真的拿了,那小气却不自知的人一定会和他生气的吧?再怎么也不能做过了,收到目的就好。
这样想着,他对还是一脸期待关心看着他的流羽娆说道:“阿娆,你也别忙了,我不累,你还是自己去休息吧,一会我们就要上路了。”说着,他便转身向那个还跟他闹脾气的人走去。
流羽娆狰狞了脸色,胸口气得直颤,若思臻,你可真是不知好歹!一旁的丝书见了,忙扶住她家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流羽娆一把推开她,自己往空处走去坐了下来。
若思臻在雁非晚身边坐下,将脸凑到她面前,满脸委屈的说:“晚儿,为夫那么累,都出汗了,你都不知道帮为夫擦一擦。”
雁非晚冷哼一声,推开他的头,“刚刚不是有人帮你擦吗?还需要我干什么?”
若思臻一扬眉,看来这是真生气了啊,他继续撒娇:“可那都不是我家夫人啊,我要夫人帮我擦,我的脸只有夫人能碰,你说好不好?”
雁非晚听到这里心里有些甜,但还是生气他老是让别人接近他,“你乱说什么,谁是你夫人!”
“现在谁应了谁就是啊,夫人你真调皮,说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说你不是我夫人。”若思臻正色。
雁非晚想起以前说完不是夫人之后的后果,乖乖点头:“嗯,我知道了。”
若思臻又变回刚刚撒娇的样子,就差在地上撒泼打滚,“夫人,帮我擦汗啊。”
雁非晚无奈,只好说:“那把脸凑过来。”
若思臻立马乖乖凑过去。一旁的霜降看到这里,脸上满是笑意,她家小姐在侯爷的陪伴下,会过得很幸福的吧?她拿着水壶,悄悄地走到了远处。
若思臻把头靠在她的腿上,眼直盯盯的看着这人的脸,满是认真专注的神情,泛着不正常的红。他脸上是被锦帕拂过的柔软触感,帕子带着淡淡的熏香,就是这个人身上的味道,让他依恋无比的味道。他看着她眼里那两个小小的自己,心里满满的都是柔情。雁非晚有些不好意思于他太过侵略的目光,专注了心思在他脸上的汗珠,她细细擦去之后,轻轻松了一口气,将手从他脸上拿开,却猝不及防被夺了手中帕子,手直接碰上了他的脸,那温热的触感激得她心头一跳。她连忙挣扎,却敌不过这人的力道。
“你,你干嘛啊,快点松开!”她咬着唇,脸上似乎是冒了热气,滚烫滚烫的。
他轻笑一声,用低沉的,魅惑的声音说:“晚儿,我不要帕子,用你的手擦。”
雁非晚承认她被他诱惑了,她呆呆的点了点头,就开始用被他握住的手,用指尖在他的脸上轻抚。这是额头,饱满富有王侯之气,她凑上去轻轻地亲了一口;若思臻心里满是不可思议,他绝想不到一个无意之举,竟让他得到这么意料之外的收获!这是他浓密的一双剑眉,她指尖轻轻划过,又亲了一口;这是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她又亲,像是对待一件珍宝,粉嫩的唇落在他微微颤动的眼眸里;她轻笑出声,美丽无比,叫他失了魂,握着她的手不知何时早已松开,她的指尖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轻点,像是在跳一曲俏皮的舞蹈,她微微俯身在他的鼻尖亲了一口,又在左右两侧的脸颊上重重的亲吻,无限的亲昵;最后是他有着绝美唇形的薄唇……她红着脸颊,迟疑着,若思臻含笑看着她,等她献上她甜美的唇。雁非晚瞪他,眼里泛着水气;若思臻无奈的叹了一声,伸出手去将她的头按下,吻住她咬着的唇瓣,将舌头探进摄取里面的甜蜜。
最终,他还是舍不得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