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沙,一曲年华,风华苍老。你在岁月里,长长叹息,命中注定,成就了我,这一段惊鸿往事。
晚上的时候,流玉嫣一直都觉得不安宁,在榻上翻来覆去,右边的眉毛跳得厉害,似乎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她揉了揉眼,索性唤了点墨为她煮茶,自己又拿起案上的书本看了起来。
雁非逝推门进来,将肩上的披风交给门口迎来的小婢,小婢帮他抖落了一身风雪。他的眼睛向里间望去,看到流玉嫣侧躺在美人榻上,一头秀发散落在榻上,满是风情;她身上盖着之前娘亲命人送来的羊毛毯子,手里拿着一本书,圆润的指尖点着书上的字句,腕间的白玉镯子泛着温润的光,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得白皙如玉,她的嘴角轻轻翘起,眉头紧皱着,似乎是正看到紧要之处,她不自觉地伸出小舌舔了舔唇角,看得他喉咙一紧;一旁的炭盆里冒着热气,使得整个屋子温暖如春,更让他身子发烫,冒出了很多的汗,他知道,他被这人引诱了,而那露出满身风情诱惑他的人却仍不自知,甚至没感受到他的到来。点墨正靠坐在一旁为她烹煮着茶水,神情静谧安详,她看到他来了,也不站起,只是对着他微微颌首,然后就又专注于桌上的小炉子里滚烫的沸水。雁非逝心里想:这主仆两个,倒都是同样的性子,不过就是这种处变不惊,看起来对任何事都是淡淡的态度,深深地吸引着他。
雁非逝在一旁站久了,眼神柔和,流玉嫣翻过了一页之后也看到了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翻了个身,将毯子往身上拉了拉,并不理会他。雁非逝扶额暗叹一声,走过去轻轻搂住她,将头靠在她身上,深深吸了一口她的馨香,“怎么了,这便与我生气了?”
流玉嫣伸手推了推他,不仅没推动,反而被他抱得更紧。她无奈出声:“走开,别抱着我,热!”
“呵呵,”他埋首在她白皙脖颈上,轻轻吻了口,引起她身子的阵阵颤栗,轻笑声传到她耳边变成了轻薄之意,岂料这人非但没察觉她的僵硬,或者更该说是将她的窘迫当成挑逗她的乐趣,“现在这天气,嫣儿你觉得热吗?嗯?我倒是身子冷得很,你帮我暖暖好不好?”
流玉嫣翻了个白眼,暗恨这人的没脸没皮,他们之间挑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他反而是露出了本性,刚见他时表现出来的的温润有礼统统都是假的,现下的这个轻薄腹黑的男子才是他的本性吧!都不知道用此计骗了多少女子!她想到这里,就有回忆起了今早在梦一阁遇见苏烟的事,一时生气,便开始怒喝他:“你这不害臊的!谁同意你上来了?快给我滚下去!”
“我才不,相公抱着自己娘子,有什么可害臊的!”雁非逝不以为意,也不知道流玉嫣并不是为此才生气,只有些奇怪,以前都是抱得的,虽然害羞也不会这般的想要推开他,怎么今日就表现的如此激动起来了,他还当是因为她的贴身丫头在此的缘故,所以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用眼神示意点墨,让她快些出去。岂料点墨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雁非逝心里恼怒,却也不好发作。
流玉嫣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却还是想起苏烟在她面前炫耀时的样子,若不是这人和她真的有过情意,她怎可能跑到自己面前说这一番话!她想到这里,便从他怀里挣将出来,将毯子抛在他头上,用手随意理了理披散的长发,“那你就自己躺着吧,我嫌热,”说着,她走到点墨身边坐下,“这茶还有多久啊,我有些渴了。”
点墨看了看还躺在那里回不过神来的的雁非逝,脸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小姐,已经好了。”她将茶水过滤了几遍之后,恭敬的递给了流玉嫣,“您喝喝看,这是大公子命我给您带的呢!听说是宫里才有的云顶雾尖,大公子得了赏之后也没喝,说小姐您是个爱茶的,特意为您留着的。”
流玉嫣轻嗅了一口茶的香气,微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大哥记着我,他被圣上赏识总是好的,将来总不会……”总不会被连累了吧。
雁非逝皱了皱眉,看来是该好好关注一下自己这大舅子的事了,原以为流家只有流羽娆一个是她一直记挂的,却原来还有个大哥,总不能到将来事发的时候让她伤心才好。
“点墨,你瞧这天色也不早了,叫那位回去吧。”流玉嫣喝完了茶,轻轻开口。
点墨看看自家小姐,又望望那边那位黑了脸的主,想了想还是不愿掺和到他们之间的事情去,虽然早上她也很为自己小姐抱不平,但这毕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若是处理不好,将来受苦的可是小姐。点墨打定主意,开始收拾桌上的茶具,“小姐,您也知道天色不早了,点墨也有些累了,想早点下去休息了,您有什么话还是自己和姑爷说吧。”
“点墨你。”流玉嫣的脸突然间爆红,“乱说什么,谁是你姑爷了?”
点墨扮了个鬼脸,径直拿着东西关上门,领着其他小婢关上门走了。
雁非逝由躺变坐,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谁是你姑爷?嗯?你说说,谁是呢?”
流玉嫣镇定心神,暗道不能慌,是他先做错了事情,她心虚什么,“自然谁都不是!”
“呵呵,谁都不是?”雁非逝站起身向她走来,她身子抖了抖,却还是没动,雁非逝缓缓地至身后抱住她,将她整个身子完全笼罩在他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问:“你真的觉得,谁也不是?”
耳朵传来阵阵麻痒,她强忍住没说话。
“嫣儿,是不是我最近太宠你了?让你觉得什么话都可以乱说了是吗?嗯?”
“宠?”她转身抬头看着他,“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像这般宠过多少人?又夺走过多少芳心?”
雁非逝听到她这么问,原本的愤怒突然间烟消云散,反而有着阵阵喜悦,“嫣儿,原来你竟是在吃醋吗?”
“吃醋?你开什么玩笑!”流玉嫣反驳,“我只是不希望,等成亲之后又有许多女子跑来和我说,说自己和我的夫君两情相悦,求我不要拆散你们什么的,我倒是忘了,雁大公子可是无数的姑娘喜欢的人啊,照这样看来,你倒不是我良人的最好选择了。”
他沉下脸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最好选择?你还想选谁?”
“也没谁,”她悠悠然的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只是我要的人,不需要像你这样老是招人惦记,整天让我担心会不会有人上门来让我纳成妾室。他呢,只要安安分分的就好了,不像你这样,永远有一堆事情。”
他舒了一口气,“还说不是生气了,你还是在怪我今天没陪你去街上是不是?我真的是临时有事。”
“够了,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流玉嫣烦躁的打断他,“雁非逝,我一直在想,若是当时我不是来了江南,我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或许我会逃开这样的囚笼,而不是等你有空了我才能拥有自由。”
雁非逝沉默许久,在流玉嫣以为他不会在说什么而准备从他怀里起身的时候,却被他又扯了回去,以更紧的方式抱住,他的眼神炙热而危险,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我刚刚想过了,你说的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他说,“就算你来的不是江南,我也已经打定主意要将你找到,然后绑在我身边,一步都不让你逃开了。”
流玉嫣盯着他看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他胸膛上,“我知道,”她的语气里满是沮丧,“所以我早就认命了。或许我还是没有像你一样爱你,但是我已经做好在你身边一辈子的准备了,你说说,这算不算是被你吓怕了呢?”
“不管是认命也好,真的爱我也好,这些都不重要,”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你试过了我的凤冠霞帔,就已经是我此生注定的新娘。”
“……”
“不过,你能告诉我,你今天出去是遇见了什么人吗?今天的你太不正常了。”浑身都带着刺,还学会了从暗处提醒他让他不要伤了她的大哥。不过这样带着防备心的她,同样也很让人心动。
“没什么,一些不怎么让人舒服的事罢了,只不过,让我看清楚了我心里一直不愿意正视的事情。”你明明有那么多过去,这让我一个只求最真挚的感情的人,将来真的不会后悔么?或许在某一天,我就会看见你和你的过去在一起欢笑,这让我如何自处?
“你既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逼你。”雁非逝收紧怀抱,将她抱得更紧,“我只是怕你为旁人弄得心情不好,气坏自己的身子。”
她抬头,让我心情不好的人,从来都只有你。只是这些话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你恐怕会以为我小心眼爱计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