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苦等不来,我最后才明白,梦醒了,才知道梦原是一场空,原来看残花凋尽之后,这也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
碗掉在地毯上滚了几圈后停下不动,而棕黄色的汤汁早已渗入了深红色地毯,留下了黑色的一大滩。
流玉嫣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表现的很生气,“子薰你干什么!为什么把碗给我打了?”子薰一下子跪了下来,却只是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流羽娆看着子薰的目光可以说是愤恨的,都是这个丫鬟,坏了她的好事!她有些委屈,“姐姐,你房里的丫鬟看来是不喜欢我啊,连我做的汤也不愿意让你尝一尝。”
“好了阿娆,我会好好整治她的,你先回去吧,我不想你看着,这毕竟是雁家的家务事。”流玉嫣似乎是被子薰气得狠了,语气有些强硬。
“可是姐姐……”流羽娆有些不甘,雁家的家务事?呵,这是在秀她的优越吗?那她倒偏要看着了。
“好了你回自己房里去,”流玉嫣皱眉,“点墨,送四小姐回去。”
点墨站出来,对着流羽娆行礼,“四小姐,请吧。”
流羽娆咬了咬嘴唇,她想要留下来,可是看着流玉嫣那副明显不想谈的样子,她何曾对她如此强硬过,流羽娆心里有些害怕,只好不甘不愿的走了。
流玉嫣一下子放松下来,将子薰扶起来,放软了语气,“说吧,为何不要我喝那个鸡汤?”
子薰看了看她的脸色,说的有些小心翼翼,“奴婢刚刚去公子书房,看到了一样的鸡汤。”
流玉嫣深吸了口气,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呢?”
“奴婢闻着味道,有些不一样。”
子薰看到流玉嫣皱起了眉,连忙说道:“奴婢一向自信自己的嗅觉,不过也不排除是为熏香的原因,但是少夫人……”
子薰话没说完就被流玉嫣打断了,“好了,没事的,不喝就不喝吧,”看着子薰不解的神情,她笑了笑,“其实我也不像你们想的那样纯良什么都不懂,这些年就算我自己没经历过,看也看得多了,再说,以前还有个不知道想要怎么对付我的人呢。”
“少夫人心里明白就好,”子薰有些欣慰,看来公子喜欢的人心里也是个明白的,这不知会省了她多少事,“您只要记得,子薰是不会害您的。”
“这个我知道。”看到子薰不解的表情,流玉嫣笑了一下,“我从小就在流家长大,可能他们别的没教我,但我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你不用担心我会误会你,可能看起来扑朔迷离的事情,我心里却是清明的很呢。”
自江府出来之后,流玉嫣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她靠在轿子的侧壁上,想着刚刚见到那个人的场景,眉间那一抹病气已经慢慢散开,
他怕是该不久于人世了吧。那个人当年也是个翩翩佳公子,却被这么多年的病痛折磨成这样子,娘也是没想到的吧,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和他这么多年的****,带给他的却只剩痛苦的纠缠。而她看到他,或许真的是血缘的牵绊,她的心也有些淡淡的疼。是不是爱而不得的人都会是这样的呢?流玉嫣不知道,心里却有一种急切,突然很想见到雁非逝,她渴望他能够抱着她,用他的怀抱给她温暖,从以前一直没有发现,原来她已经如此的离不开他,若是见到他,那她会不会还能相信这世上的爱情?
一下轿流玉嫣就不顾形象的提起裙摆往雁非逝书房跑去,点墨和子薰在她身后大喊她也没顾,子薰皱了皱眉,看着那道即将消失在门口面的身影,对着点墨急急地说:“点墨,你让他们把东西搬回去,我去跟着少夫人!”
流玉嫣往前跑去,惊吓了一路上的小厮丫鬟,他们个个都很疑惑,不知道一向稳重自持的少夫人今日为何会做出这般不顾身份的不庄重的事情来。
流玉嫣气喘吁吁地跑到雁非逝书房门口,门前守着的小厮猛地一下从门槛上站起,来到她身边,“少夫人,您怎么过来了啊?”不是说少夫人去了江府吗?
流玉嫣有些喘气:“他呢?在里面吗?”
“在。诶,少夫人,少爷在忙呢,您好歹等我先通报一声啊!”
流玉嫣不顾小厮的喊声,直接推门跑了进去。
雁非逝还在查着今年年底从各地收上来的各种账本,年末的时候就是这种事情最累了,他有些疲累的捏捏自己的眉心,刚要拿笔在账本上添写些什么,门一打开一道粉色的身影直直的冲到他怀中,他差点拿不住笔,在账本上留下长长的一道。
雁非逝将笔放下,用双手将她整个人环住抱在怀里,宠溺的亲亲她的鬓发,“不是去江瑞府上了吗?这么早就回来啦?”
流玉嫣没说话,双手抱着他的腰抱得更紧,将头摇了摇。
“怎么了,莫不是江瑞欺负了你?”
“阿逝,”她的声音有些怪,似乎是带着重重的鼻音,“你说,两个人之间只有爱情的话,会一直在一起吗?”
“怎么想到问这个?”雁非逝有些诧异,他的夫人不像是会这样伤春悲秋的人啊,“两个人在一起,或许感情是最重要的,但是身份,家庭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需要考虑进去的。不过……”
“不过什么?”
“若是我的话,不管你是谁,是不是丞相女儿还是平民百姓,我都会不惜一切将你绑在我身边,要是你想要走,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爱的人却求而不得,在我看来只是他不愿去抓住罢了。”
“不愿去抓住?”流玉嫣停顿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然,你夫君可是和别的男人都是不同的啊,怎么能和常人比。不过你今天倒是奇怪得很,出了什么事吗?你,没见到他?”
“不是,”流玉嫣摇摇头,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只是在替娘感到不值罢了。娘这一生都在为那个男人而活着,有的时候我想她生下我怕也是为了能更好的想念他吧,虽然这么说很不孝,但是我在见过那个男人之后,觉得娘真的很傻。”那个男人这半生都是在床上度过的,所有的抱负,野心,都因为自己青春年少里那一段当时觉得义无反顾现在却后悔的爱恋而毁掉了;他的话语里对流玉嫣表现出浓浓的抱歉,还有那一丝丝的唏嘘感叹,无非是觉得自己当时不该轻易招惹她娘的吧。娘为了爱情不惜放弃一切,他却是在余生里用理智看待着,他们都没有考虑到流玉嫣的感受,或许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在爱情里也不例外。
“那么,嫣儿爱上我,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很不值呢?”雁非逝在流玉嫣疑惑的目光里继续说,“你那么想要自由,但是我却自私的把你困在这个牢笼里,或许一辈子也再出不去,爱上这样的我,你后悔吗?”
“你就那么确定,我爱你吗?”流玉嫣看着他满是狡黠,“说不定我一直都是在骗你呢?”
“嫣儿,你再调皮,我可就要惩罚你了。”
“我作甚了你要罚我,啊哈哈!痒!唔,别碰那里!”
雁非逝在她敏感处轻揉慢捻,直到她满面通红的倒在他怀里才罢休,他俯下身咬了咬那张让他又爱又狠的小嘴,“我看你还怎么在为夫面前嘴硬,说,你爱不爱我?”
“我……”流玉嫣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打断了。
他们向外望去,流羽娆慢慢自门口走了进来,给人的感觉与平时更加的不一样,像是话本里的狐媚,她轻笑了声,雁非逝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姐姐和姐夫倒是有闲情雅致在这里温存呢!”流羽娆走过来,在离他们较远的椅子上坐了。
流玉嫣想要从雁非逝怀里站起来,却被雁非逝一把拉了回去,他冷眼看着地上跪下的小厮,“谁让她进来的,我不是说过不让人打扰吗?”
“姐夫,阿娆这次来是有正经事找你的哦,”流羽娆看着流玉嫣,目光让流玉嫣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回避一下呢?”
“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嫣儿听着就行了,难不成你们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被对方知道的吗?”
“既然姐夫这么说,阿娆听命就是了,反正姐姐一会出去也是来得及的。”流羽娆也没生气,似乎是有什么人在为她撑腰一般,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的。
“那就快说,我没这么多时间和你在这里耗着。”
流羽娆笑得有些嘲讽,没时间和我说话,却能和流玉嫣腻味吗?雁非逝,我发誓总有一天会让你因为总是忽视我而感到后悔的。
“我娘明天就要到了,不知道姐夫和姐姐有没有准备好迎接呢?我想姐姐和我一样也是很想念娘亲的吧。”
“流夫人的事情会由我娘去招待,这个不用你费心。”
“娘派人来提前和我说一声的时候,她让那人传了口信,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姐夫你猜猜,这件事会是什么呢?”流羽娆的笑容里满是得意与魅惑的风情,“你觉得,现在还能让我姐姐再继续听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