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相遇,无缘相守。一花嫣然,一溪清吟。这凡尘多寂寞,我慢慢地渐行渐远,却只是无人在原地等我。
流玉嫣手里捏着子薰转交的那个人的信,心里有些气,既然这么快就要回京了,那还来找江南干什么呀,难不成只是为了陪晚儿几天,就要耗费这路上来来回回的一个多月路程吗?若思臻也真的是太任性了,若是她想的没错,现在京里正是多事之秋,他就这么急着回去在权力的中心挣扎吗?
“小姐……”点墨看着自己小姐自从接到侯爷的信之后就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还是侯爷有法子令她一向镇定的小姐变脸呢!
“点墨,我以后再也不会管这个人了,再也不会!”流玉嫣将信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越看越气,什么叫呆在府里不要出去,什么叫他回不来的话好好照顾晚儿,他不是侯爷吗?他不是权势滔天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像交代后事一样,只和她普通的告别不好吗?想着想着,流玉嫣红了眼眶。
雁非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宝贝坐在那里无声的抹着眼泪,看得他瞬间心疼了起来,连忙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嫣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阿逝,”她抬起伤心的小脸对着他,“若思臻回京城去了。”
雁非逝皱皱眉,却又很快松开,“毕竟他是侯爷,有爵位在身,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别骗我了,京里现在根本就不太平,他回去一定有麻烦的是不是?呆在江南安安分分的不好吗?他又何必回去插一脚?”
雁非逝惊讶于她的聪慧,竟这么快就能猜到这些?那么他要离开的话,她是不是也不会同意呢?雁非逝现在才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起来。“并不是你想要安分的生活,别人就会放过你的,他们只会以为你是在按兵不动,等到他们大局已定,头一个收拾的就会是你。所以侯爷这么做,也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否则真到了最后,怕是一点退路也没有了。你要想,侯爷以前在朝里就已是树大招风,若是在这场战争里投对了最后的胜利者,才可能会免去无妄之灾。”雁非逝一点一点的分析给她听。
流玉嫣沉默了一会,然后低低的说了句什么,雁非逝没听清楚,问她:“什么?”
“那么,你呢?”流玉嫣看着他,目光里有些明了,“是不是你也是这样的?那么你,也要这样做才能生存吗?”
“嫣儿……”他有些心疼这样的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毕竟事实的确是他要走了,离开她,只为了最后的生存。
“为什么,难道就不能好好的平静的过生活吗?”流玉嫣笑容有些哀伤,“阿逝,你们,不能放下吗?”
“有的时候,不是你想要做什么,世事就都能这样的,你不是已经经历过了么?嫣儿,我只能保证,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一方乐土,让你追求你要的平静。”
流玉嫣靠在他肩上,没有再说话,阿逝,我要的乐土,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你在我不知道的哪里用生命斗争着,难道我还能安然呆在这里吗?
第二天雁非逝留下封信就走了,流玉嫣没说什么,她知道他会去哪里,只是呆在屋里一个人静静的发呆,直到子薰推门进来。
“少夫人,”子薰微微颌首,“莫大娘派人过来,说请您现在到大堂去,”她顿了顿,“您的母亲来了。”
流玉嫣一直不变的表情有了些松动,“那就帮我更衣吧,我还要好好的,去见过大娘呢。”
流玉嫣来到大堂的时候,流夫人和若夫人正相谈甚欢。流玉嫣来到坐在客位的流夫人面前,缓缓行礼,“大娘,好久不见。”
流夫人笑着把她扶了起来,“这孩子,这么见外做什么,咱们这么久没见,是不是就与母亲生疏了啊!”
流玉嫣听见她说的那个“母亲”,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倒是若夫人笑着接口,“嫣儿这孩子就是知礼数,我呀,也挺喜欢她这一点的,亲家母把嫣儿教的很好呢!”
“哪呀,三儿这孩子小时候可皮了呢,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倒是小四,小时候就比三儿要懂事些。”一旁的流羽娆红了脸,害羞的扯流夫人的袖子,“娘。”
若夫人脸上的笑僵了僵,“那是那是。四小姐也是个好孩子。”
流玉嫣看着流夫人不停推销着流羽娆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屑,但面上却是一分不显。
这几人寒暄了一会之后,若夫人就唤来小婢带着流夫人下去休息,又转身对着流玉嫣嘱咐,“好好陪着你母亲,其他的事,千万别多想,知道么?”
流玉嫣抬头惊奇的看着若夫人,看到她脸上像是洞悉一切的神情,连忙点头应了。
看到她们都走了之后,若夫人疲累的靠在椅背上,由着莫大娘轻轻为她按压着太阳穴,“阿莫,要变天了。”
“夫人安心就好,这天,永远都不会影响到雁家的。”莫大娘语气尊敬,在她耳边说道。
流玉嫣一直跟在流夫人母女身后,看着流羽娆亲昵的拉着流夫人不停的说在江南的生活,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子薰偷偷的瞧着她家少夫人的脸色,虽然看不到一丝不耐烦,但她却知道少夫人心里一定是难受的,公子刚刚走,少夫人本就伤心呢,这对母女偏偏还要来搅局,哼。
流夫人进了屋子里之后,看到屋内的一应摆设,心里是有些不满的,雁府清雅的摆设在她眼里就变成了简陋;不是说雁府是江南富商,天朝首富么,怎么住宿竟会如此,还是她流玉嫣未曾好好准备,想到刚刚大堂的豪华,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想着想着对于还站在那里一句话没讲的流玉嫣就不满起来,以前在府里还知道对她尊敬,一找到别的靠山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吗?
思及此,流夫人拉过流玉嫣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颇有些母女间话家常的样子,“三儿啊,母亲来这儿,是不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啊。”
“大娘说的什么话,”流玉嫣脸上的神情淡淡的,“您能来,是嫣儿的福气。”
“是啊是啊,”一旁的子薰插嘴,“流夫人来了,我家夫人可是重视的很呐,特意让身边的莫大娘为您准备一切起居,我们雁家上下为此也颇费了些心思呢。”她刚刚看到流夫人一进屋就皱了皱眉头,就知道她对屋子是不满意的,又听到她问少夫人的话,转眼一想就猜到她把这个怪到了自己少夫人头上,子薰哼了一声,少夫人本就为了公子的事烦心,岂能让你再欺负了她去!
“雁家还真的是和睦,主仆一心呢!咱们流家可就不这样,哪有主子在说话,丫鬟插嘴的事情!”流夫人面子被驳,一双美目狠狠地瞪着子薰。
“大娘,她不是普通的丫鬟,”流玉嫣开口为子薰说话,“她以前是娘身边的人,只是为了教导女儿如何当一个好媳妇才分到女儿身边的。何况她说的话也并无错处。”
“三儿啊,你怎么这么不长心眼呢你!”流夫人话语里好似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但是流玉嫣却微微的感受到了她的幸灾乐祸,“你婆婆这是在想什么?给你安插丫鬟,我想是给你夫君送来个小妾吧!”
“你!”子薰怒极,当场便想不管对方的身份反击,却被流玉嫣拦住。
“子薰,你先下去吧,去帮我拿件披风,我有些冷了。”
子薰不甘愿的跺着脚离开了。
等到子薰走后,,流玉嫣才慢慢的对着流夫人说:“大娘,您这话可是说的过了,您这么说会让别人怎么想,要嫣儿以后如何在雁府立足?”
“我,我这是为你好!”流夫人被流玉嫣镜湖责问的语气气到,也开始严厉起来,“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这些事,难道我这做娘亲的还会害你吗?我好意劝告你提防些,可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大娘,我自己心里有数的,”流玉嫣面上一点生气的迹象也无,“还有,大娘您似乎是忘了,您并不是我的母亲,”流玉嫣看着她笑了一下,“您过去的一堑一智对我来说都是没用的,还是好好教会阿娆吧。”
“你!流玉嫣!这些年我算是白养你了!”流夫人气的胸膛上下起伏。
流羽娆面上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和娘说话!”
“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都不会再说了,”流玉嫣眼神清明,却看得流夫人母女俩有些害怕,难不成她什么都知道了?“大娘,阿娆,我知道你们在盘算些什么,以前不管你们做过些什么,我都不去计较,只是现在,我会尽我所能,护好我所珍惜的一切。”
“你,你在说什么呢!”流夫人脸上有些不自在,“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在窥视你些什么吗?”
流玉嫣摇头,“您知道我在说些什么的,还有阿娆,姐姐最后对你的忠告就是,不是你的,就永远也不是,与其盘算着自己得不到的,不如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
看到子薰已经拿着披风站在门外等着,流玉嫣从椅子上站起,对着流夫人行了个礼,“嫣儿有些累了,这便回去了,请大娘好好休息。”
走到门口由着子薰为她披上披风,流玉嫣又转过身来,“对了,还忘了告诉大娘,您回京的时候,就把阿娆也带回去吧,老是呆在江南,对她以后的名声不好,于嫁人也不利,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