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躺在自己床上,他动动手指,试图感受到起一些那天的感觉,但是一切都太远了,或者说他自己,他的身体,潜意识的不让自己回忆起那些东西,以往那些东西甚至会带来一阵心脏的抽搐。但现在不会了,那些钝响,那些碰撞,那些身体的疼痛,还有最后一刻他仰面朝天时看到的一方天空和那时自己的怔忪,那根麻醉针刺进腰部的感觉,都已经远去了。周末摊开手,窗口洒进来的感受着淡淡银光,他抬眼看看那颗蓝色的星球,突然的有些期待,慢慢的他眼里的蓝色圆形出现变形,成了天空中不断拉长缩扁的水珠似得东西,以奇妙的频率改变,带着某种温柔,然而这让那个周末更加困了,他的眼皮慢慢耷拉下去。
第二天周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房间里的智能助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他和严峻都是讨厌人工智能讨厌到不行的家伙,店里的智能助手也不知道是多少代前的低级货,就连这种堪称智能界的弱智的玩意儿在他们家也只是维持着最低的运转。开开灯,自动调调室温,当个闹钟啥的,作用有限的可怜。偶尔那个机器还会用合成声异常蠢萌的对进房间的周末问候几句:“主人,我还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而周末一般只是一句拒绝:“没有,没有,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然后,这让别人作何回答呢?那个合成声会继续应上一句:“谢谢主人夸奖。”听起来很有些可怜,虽然这声音并没有情感。这种冷遇,周末都不能想象要是那种最先进的,会产生模拟情感的人工智能会作何反应,大概会无聊到自爆掉吧,怎么着也要和他还有严峻同归于尽啊。当然,这种能产生模拟情感的智能也只是听严峻说过而已,周末都不相信会有。而现在,现在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闲极无聊,连这样的智能都要欺负,还他妈害的我上学迟到了!
周末在心里嘶吼,飞快的从床上弹起来,他整整衣服,拍拍衣服上的褶皱,飞快的跑下楼,铁皮楼梯被他踩得蹬蹬响,没人回应,严峻应该不在。他和严峻就住在店子的楼上,不过楼下也有很大一部分生活区,比如厨房,比如他和严峻吃饭的那张桌子。钻进厨房,周末从储物架上拿出两根能量棒,打开冰箱,抠出一盒纯水。抓着这些东西,他走到外面墙角,捡起昨天随手扔在这个位置的包,把东西胡乱塞进去,就伸手要开门。这一推不要紧,他发现门根本没关,在周末推力之下大大打开,周末都能看到自己昨天停在外面的飞行器。看着黝黑老实的飞行器,周末对严峻这厮又是一阵无奈,随手关个门就那么难?他想着幸亏没什么人进来过,不然自己昨晚睡得那么熟,被人占了便宜都还不知道呢。当然,已经被占了便宜也说不定呢?这么想着,他不由得抱住手臂,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轻按手腕上的遥控器,安静等待的小黑哥打开门,周末飞身钻进去,拉起动力杆,小黑哥的反应能力是不容置疑的,电流声过后引擎启动,小黑哥开始离开地面,几秒过后,只见小黑哥在店面前的道路上飙出一道美好的弧线,向前远去。只留下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的隔壁王婶,捂着裙子,恶狠狠的看着已渐渐变成点状的黑色飞行器。
周末捂着肚子,在飞行器上笑的难以自己,他当然从后置摄像中看见了王婶儿的窘况,甚至不打招呼这一点儿也是他故意的。隔壁的大婶儿产生要把女儿嫁给他的想法,这一点儿他是无法改变的,要怪就怪他平时温驯少年的样子做的太好,但是,像今天这种简单的冷处理他还是可以做得到的。笑了一小会儿,恢复正常了,周末将小黑哥速度降低。躲开王婶儿之后就不用这么快了,别把小黑哥累着了。于是,街道上的人还可以看见,在临近中午的日光下,那架黑色的飞行器慢悠悠的载着某人向学校晃去。
阿兹区的教育简直让人出离了愤怒,这也是这里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原因,乏味而不负责的学校教育根本没有办法留住学生,街头巷尾,那些辍学的少年就是凭证。一般他们在离开学校半年之后,将不可避免的,加入某个不入流当地帮派,干些打架撑场面,帮人收欠债的事儿,而这些事儿造成的信用评级下降,将使他们一辈子都没有离开离星的机会,当然就算有信用,他们这辈子也不一定有钱离开离星。
周末和这些少年曾有过一段交往,他大概是整条街上唯一被准许这样做的了,因而基于这种优势,以及一些其他的原因,周末和几位这样的少年保持着奇妙的关系。他和严峻住的街道因为可以开些铺面,收入水平在阿兹区算是小富,因而这条街上的孩子很少有辍学的,那些安稳的市民在某种自矜下,孩子和这群渣滓厮混,但是严峻,严峻并不会管他,只要每晚周末准时回家给他做饭,不要违背他的其他禁忌,周末就是自由的。
时间并不长,周末就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个急刹,小黑哥姿态不算优美的停了下来,这并不是学校门口。而是个类似停机坪的地方,不大的地方停了好几辆飞行器。这块不大的地方本是个私人停机坪,被校方买下来,供给学校老师和部分有“座驾”的同学使用,但这地儿的学生都不算富裕,有“座驾”的并不多,因此这块儿地通常是几辆豪华的学校高层的现代飞行器,和大量的在其他地方已经淘汰的的机车夹杂的状态。小黑哥并不能被直接开进学校,周末不得不把暂时与它作别,先安置在这里,他走进角落一家小屋,几分钟之后,端着笑脸走出,走向不远处的红色建筑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