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琪琪已经等了周末两天两夜,自知道严峻消息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等,他不能也不愿意主动把消息告诉周末,这是他的私心,也是对周末的一种保护。
所以说,严峻应该死了三天了。
三天前的晚上,严峻喝多了酒。半夜开着飞行器就到了他的铺子外面,他睡得熟,没有听见严峻给他的电讯呼叫。卧房里的电子提示声音只把一句话讲了两遍:“严峻,呼叫,是否接听?”,严峻就已经不耐烦了,他坐在飞行器上,下都没下来,按动几个按钮,飞行器上轨道枪击穿面前一切障碍物,刘琪琪的玻璃也就报废了。
他听到一声轰鸣,这才惊醒,这时候估计整条街也没有几个人是睡着的了。
刘琪琪抱着把枪,披着件簿衫子就下楼查看,****着胸膛在空气里晃悠,就看到了喝的烂醉的严峻。
严峻躺在地上,头枕着摆在门口的毯子,四肢摊开成“大”字,姿态难看,可他看起来却格外舒适,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刘琪琪觉得那个笑容就像一直困扰他的便秘在这一刻解决了,严峻没有便秘,刘琪琪肯定是知道的,但那一刻他只想到了这个说法。
那个表情仿佛就是,便秘解决之后,什么都不再成为问题了。
他轻轻把枪放在柜台上,拖起地上的严峻就往那张给客人们歇息的长沙发走去。
严峻上半身在地上拖行,没有什么反抗力,刘琪琪轻易的就把他撂在沙发了上。看着仍旧不断从沙发上往下挣扎的严峻,刘琪琪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单,扔在地上,尽他去挣去。
做完这一切,他准备上楼,脱掉外衣,继续睡一觉。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留下对面一楼窗玻璃上一个形状富于美感的漏风的洞,反正,被惊醒的街坊们的谩骂将使任何有歹念的人,不敢于靠近这条街。
但当他光着脊背钻进被单中时,毫不费力就能感觉到,严峻天杀的还在哪里。
他有些恼火,但他不准自己生气,生完气就睡不着了,为了这么一个家伙,犯不着。他假装不经心,用一只脚蹭向严峻,指望把他踢下去,烂醉的他应该不能发现这个动作背后的恶意。
黑暗的岑寂里突然出现衣料摩擦声之外的声音,严峻声音微哑的说道:“胖子,让我再躺会儿。”不是威胁,不是辱骂,当然,也不是严峻的风格。
所以,不能让刘琪琪停止动作,他屈着一只腿,继续摇晃着严峻的背部。
也等着这家伙接下来会说什么。
久久的沉默,然后是一声长叹,让人感觉到某种被释放的重量。停顿许久,严峻接着说道:“如果,我明天中午还没有回你这儿来,那你就当我死了吧。”
刘琪琪不说话,他的睡意有些消退。“当到什么程度?”他最终还是问道。
严峻那边没有说话,黏糊的沉默着
”那个铺子要炸掉,小孩儿你带走,去哪儿我不管,反正别找我。“
“你他妈不管,谁管,我管啊?他服我管吗?”刘琪琪一股火升起来,压都压不住。
“那小孩儿从小到大你管过吗?你是管过他一口吃还是一件穿?”他继续说道,不管自己的话听起来有多想怨妇。
“你就这么走了,那小孩儿干什么去?去找他爹啊?你他妈总得给他留条路吧。”
“你说的对,就是去找他爹。”
刘琪琪一口气憋在胸中出不来,想道“他爹早死了,不然容得下你我在这儿作妖。”
严峻不再说话,沉默继续蔓延。
刘琪琪感觉自己之前缓慢消失的睡意不知什么时候又涌上来,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感觉到被单被带起,旁边的家伙下床了。
第二天严峻果然没有回来,刘琪琪又等了一阵,这一阵就是两天两夜。
他这才知道,严峻可能真的是死了,要不然就是他真把把离星上的一切甩在后边。周末没人管,做了些傻事儿;店铺没人管,老主顾都来找他;约严峻开黑车的人也来找他,而这些,曾经都是严峻看重的。
幸亏那些女人不知道自己和严峻的关系,在等待的时候,刘琪琪偶尔还会抽空这么想道。
现在周末坐在刘琪琪面前,两人隔着一张桌子,不过直径一米半。严峻要周末和刘琪琪认为他死了。那刘琪琪就当真了。现在严峻就是死了,不管他是真的又抛下一切跑了,还是真的死在那个路边。要是他跑了,那从此就当没有这么个人,要是真死了,刘琪琪想,那也得为他报个仇,立个碑。就立在矿场后边那座荒山上,到时候把那胖子找来一起哭一场。至于小孩儿,现在还是先去找他爹。刘琪琪心里已经有了个答案,他等着向周末解释这个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一切。
可是周末对此,问都没有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