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城,连绵的阴雨已持续了三日却丝毫不见减小。雨雾浸透了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丝丝缕缕的雨打湿了岁月悠长的青石板砖,从屋檐上滴下的水珠在低洼处打出点点涟漪。在这样的阴雨天气,几乎家家闭门不出,整座城笼罩在寂静的雨幕中悄无声息。
“嗒、嗒、嗒”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在这座小城的某条暗巷里响起。隐匿在雨帘下的暗影几不可见的向后缩了缩身子,小声咒骂:“该死!难倒是那个女人?”
脚步声停了。
她面无表情的瞥向细语传来的暗处,秀丽的长发随着身体转动荡出迤逦的暗光,“啪”地一声,从腰上摘下的长鞭甩了个漂亮的鞭花,在青石板街的低洼处溅起片片水花。
噬骨紫眸闪过利光,平静开口:“出来吧,省的我动手。”
寂静。
除了雨继续“淅淅沥沥”地下,再没有任何声响。噬骨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真是,本来人手就不够被迫加班不说,这些家伙还不省心乖乖束手就擒。”说着长鞭宛如活物一般向暗影藏匿处探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出一个男人。
“啊!放开我!放开我!”戴着兜帽的男子一脸惊慌不停地挣扎,剧烈的动作挣落了兜帽,那男子头上赫然是一双动物的耳朵。兢惧失措的叫声在寂静无人的僻静小巷里格外尖锐。
噬骨不悦地微微皱起眉,不耐烦地警告:“闭嘴!知不知道为了抓你们我可是牺牲了休息时间?”
可男人已经被恐惧支配,原本就细长的瞳孔现在更是快缩成针尖大小。
“你,你,你是阿修罗?是,是那个阿修罗?”
蚀骨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丧家之犬而已。随手一抓凭空出现一本厚厚的绿皮本,词典厚的本子摊在她面前“刷刷刷”自己翻动,丝毫不受雨水的影响。然后“咔”地一声停在了某一页上。
可冷着脸沉默地对照名单的蚀骨更加深了男人的恐惧,他确定,眼前这个浑身上下似乎渗着冰的女人绝对是阿修罗,她身上的气息里满满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再加上以往听到的关于这个女人的恐怖传言几乎击溃了他的理智。
“啊、啊、啊!为什么是你来!为什么!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杀我!”男人似乎已经陷入了癫狂状态,竟然挣脱了鞭子的束缚跪在蚀骨面前“咚咚咚”地磕头。
原本面无表情的蚀骨这时眼中却闪过一丝嫌恶。窝囊废,竟然被一个名字吓成这样,就这么点儿胆识还敢逃狱。
“为什么你还活着?阿修罗族都已经族灭,为什么你还活着!”男人见逃跑无望,被捉回去必定死路一条,不由眼神狂乱,开始口不择言:“啊!是你!是你灭了自己的家族吧?是吧!是吧!哈哈哈哈哈哈!”
美丽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冷冷开口:“黑绫。”
仿佛是回应噬骨的话,那长鞭越捆越紧,不一会儿,那男子眼看着有进气没出气了。
她伸出食指轻轻接住一滴雨珠,凌空画了个咒:“派个人来。”
对面立刻传来一个男性沉稳的声音:“噬骨大人,抓到了吗?”
“嗯。”
“好的,我马上派人去接收。”
不过两三秒,噬骨面前立刻出现了两个军人,两人先冲噬骨敬了个军礼,然后其中一个少年样的军人弯腰拎起被长鞭捆地死死的男人,稍年长的翻出通缉令本,确认了本人后,面露难色:“噬骨大人,”他指指依旧在收紧的长鞭,“这……”
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在少年士兵手中蠕动的某物,淡淡说:“黑绫,放开,他快死了。”
少年军官一脸讶异,奇怪她和谁说话,同时,裹在男人身上的长鞭娇声娇气地开口,听起来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可是,阿骨,人家怕他跑掉嘛!况且,况且,他刚才惹你不高兴了哦!”
噬骨似是无奈的叹口气:“现在他已经被你勒昏了,没力气逃跑。松开。”
只听那黑色长鞭好像不乐意般嘟嘟囔囔的说了什么,却飞快了松开已经昏迷的男人,然后闪电似的盘好回到噬骨腰间,好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噬骨紧了紧皮手套,然后掸掸肩膀上的雨水,貌似不经意问道:“你们是要回本部吗?”
面前的两人立刻站直,恭敬地说:“是的,这是最后一个逃跑的犯人了。”
噬骨陷入了沉默,直到那两人有些不安的时候,才开口:“回去交差吧。”
“是!”恭敬地向噬骨敬了个军礼,直到目送她慢慢走出这条阴暗的小巷后,年少的军官才向身旁的军官满含惊叹地问:“那就是那个噬骨大人吗?听说她出身于那个灭绝的阿修罗族是真的吗?”
身旁的军官“啪”的一巴掌拍在少年头上:“臭小子!什么都敢说!”
“哎?不能说吗?”少年捂着头一脸委屈。
“阿修罗一族以嗜血好战闻名,由此恶习导致族灭最后仅剩噬骨大人一人。但传言噬骨大人虽只一人却可抵千军,好战的血液尚存。不然你以为身居军长副官之职的大人为什么会在最前线追捕小小的逃犯?让她听到若不计较还好,若是计较起来,杀了你也是小事。”
少年军官咽咽口水,摸了摸脖子,后怕地说:“啊,真险。可是方才噬骨大人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呢。”
“那只是因为噬骨大人讨厌麻烦事而已。所以有关任务的事都是简单了事,不会多加纠缠。”
少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叹道:“不过,刚才噬骨大人的长鞭竟然会说话呢!”
年长的军官一脸鄙视地看着少年:“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是噬骨大人的神器黑绫,以黑龙之麟为身,青龙之筋为骨,浸千年月华成精,被噬骨大人收服为贴身兵器。”
那少年听得一脸惊叹崇拜,年长的军官一巴掌拍上他后脑勺,“愣着干什么!回去了。”
少年不满地揉揉后脑勺大喊:“不要拍我脑袋!”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形已消失在雨中。
噬骨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抬高军帽的帽檐,冰凉的雨水洒在她脸上,顺着脖子流进了白衬衫里。
突然,一只黑色的纸蝴蝶冒雨飞到她面前蹁跹的飞舞,丝毫不被雨水所浸。噬骨抬起手,那只蝴蝶轻轻停在她手指上,然后自动展开显出里面的字,是顾城南:“继任已至,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