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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凡尘既巅峰,巅峰既凡尘

风清扬,雪幽冥,黑鬼族的冬天很冷,冷的可以轻易带走凡人的性命。

凡人的性命很多时候都是很渺小,很脆弱,如同窗台上的尘埃,一口风就吹飞了。

飞走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生生死死的事情,洛尘看的多了,可是对生死之事,洛尘依旧无法真正的释怀。

除非那些真正拥有大智慧,甚至超脱生死的高人,才能真正地对生死之事释然。

至于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生命,都根本没有能力去释然生死。

生之珍贵,死之恐怖。

是所有拥有生命的人和动物都逃避不了的终极问题。

洛尘望着已经在学习打铁的王富贵,这个少年确实很勤快,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记性却不算差。

洛尘已经开始将打铁的简单手艺传给他了,也仅仅只是打铁的手艺,他并没有教给他更多的东西。

他还有时间,王富贵也还有时间。

可是有些人的时间就快要到了,老王头病加重了一些,虽然挨过了冬天,可是洛尘知道,下个冬天,或者再下个冬天,老王头就可能挨不过去了!

时间到了,生命就要走到终点了,即便是掌握了法则的洛尘也是留不住的。

这已经是留不住的东西了,不能再去强求,否则只会徒增老王头的痛苦。

一年时间,洛尘已经圣物村里有名的小铁匠,只是他的生活依旧清净,依旧没有更多的人来打扰,有的只是热闹的街坊邻里。

以及开始接手打铁的王富贵,王富贵的手艺日渐好了,说是得了洛小师傅的真传了,惹得街坊邻里们羡慕不已,都说老王头有眼光。

每每听到这个,老王头心里都是美滋滋的,觉得到老了终于干了一件体面的事情,给孙儿谋了一个好前程。

以后某一天,他们老王家,也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个富贵人家了。

老王头和洛尘走的更加亲近了,逢年过节的,都要请洛尘去喝酒过节,送上各种礼物。

礼物虽然不贵重,却都是老王头的心意。

洛尘也没拒绝,反正生活嘛,来来往往的,不用太过在意这些,凡人的生活本就是这样,互相羁绊,互相影响,谁又能真的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呢。

所以这些人情来来往往的,让洛尘更加深刻明白,凡人的生活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不仅如此,像洛尘这般青年人,又有手艺,人长的也不差,不知多少人来给他做媒了呢。

只是洛尘平常都是笑着笑着就给推辞了,一开始说媒的人不少,甚至还有人家直接带着姑娘上门了,让洛尘见面。

可是洛尘都一一推辞了。

虽然惹出一些传言,不过后来玲瑛倒是来的勤了,那些所谓的传言也就没了,都说洛尘好福气,被玲瑛这样姑娘看上了。

洛尘生活在凡人之中,体会最普通的生活,感受尘世最简单,最真实的一面。

比如老王头心中的高兴是真实的,比如田地见春种秋熟的稻子是真实的,比如王富贵日渐精进的手艺是真实的,比如他见到的那些羞涩的姑娘也是真实的,比如玲瑛的心意也是真实的……

这些东西都很渺小,都很脆弱,却都很真实,都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一个又一个凡人的身上。

凡人就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尘土中,每天辛勤而勤恳,每天简单而真实。

凡尘道,凡尘道,所有的大道都是要扎根在这最普通的凡尘中才能生根发芽的。

寒风来了,冬雪飘零。

洛尘给王富贵放了几天假,让他回家去照顾老王头,因为老王头又病了,而且病的比上一次更严重。

洛尘裹着棉袄,坐在门口的火炉旁,火炉上热着老王头送给他的米酒,凝视着一团在风中飞舞的雪尘。

神色说不出是喜是悲,是宽心还是忧虑。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炉子里的炭烧的劈啪作响。

他去看过老王头了,虽然病重了些,可是老王头精神不错,今你那冬天虽然痛苦些,但应该还能挨过去。

每每,洛尘想到“挨过去”三个字,就觉得心思凝重!

生命到了需要“挨”的时候,就已经快要走到尾声了。

已经只是时间长短的事情了。

洛尘拿了根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写着:生、老、病、死。

他凝视着这四个再简单不过的字,仿佛这四个字都用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洛尘。

洛尘深深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灰沉沉的天空,自言自语道:“所谓法则,就是因为无可逆转、无可违抗而被称之为法则的吧!我的法则,又凭什么无可逆转、无可违抗呢,这样做真的好吗!这样的路真的是我所应该选择的路吗。”

洛尘陷入了深深的茫然,法则是创出来了,可是前方的道路却一片黑暗,让他看不清楚分毫。

“嘿,洛大哥,你在想啥呢。”玲瑛甜美的声音打断了洛尘的思绪,玲瑛穿着厚皮甲,也无法掩饰她傲人的身材,这样的身材总能吸引来很多男人的侧目,玲瑛诧异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四个字。

生,老,病,死!

每一个字都中正平和,很普通的四个字,却蕴藏着某种力量。

洛尘微微一笑,回头看着玲瑛:“你说,人生来就要承受衰老、病痛和死亡这么多的痛苦,那为何还要生下来呢,明知道有无穷无尽的痛苦,明知道有毁灭的那一天,那为何还要来这个世界上呢。”

玲瑛一怔,古怪地望着洛尘,见洛尘的神色颇为认真,知道洛尘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洛大哥,我不是太懂哎,不过我觉得,人生除了痛苦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啊,比如遇见洛大哥你,我就觉得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啊。”玲瑛脸色微微羞红。

洛尘一怔,笑了笑:“是啊,除了痛苦还有很多开心的事情,这或许就是生的意义吧。”

洛尘一挥手将地上的字迹抹去,笑道:“喝酒吗?”

“喝啊,你可未必有我能喝哦。”玲瑛爽快道。

“哈哈,黑鬼族的姑娘都是酒鬼,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酒给你喝。”洛尘哈哈笑道,心情舒畅了一些。

“洛大哥,你又取笑人家。”玲瑛羞涩道。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喝酒,喝酒。”洛尘给玲瑛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米酒。

玲瑛刚刚接过,可是米酒却化作一道水流飘进了另一张嘴里,小黑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玲瑛身旁。

“猪大哥,你怎么这样啊。”玲瑛娇声道。

“嘿嘿,嘿嘿,快快快,再来一杯。”猪犴嘿嘿笑道。

洛尘随手给猪犴取了个杯子,给他倒了一杯,又给玲瑛满了一杯。

二人一猪,就这么悠闲地喝开了,随意的聊了聊,而后洛尘就送走了玲瑛和猪犴。

见天色渐晚,洛尘才转身回了房间,合衣睡下。

冬天过的时间总是感觉更短的,可对于不同的人而言,时间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同样是一天,同样是一个小时。

对于老王头无比珍贵,对于孩子们却还可以挥霍和玩耍。

冬天过去了,老王头又挨过了一个冬天,精神振奋地来给洛尘送酒,闲着没事就坐在洛尘门口的树下和人唠嗑,闲聊家常。

洛尘偶尔也坐在旁边听他们聊,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谁家结婚了,谁家生娃了,谁家媳妇怎么样,谁家……

他们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无论外界如何混乱,无论铁血界未来如何如何,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普通,就是这样的真实,他们没有更多的能力去改变这个可能毁灭的世界,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过好他们简单而真实的生活。

春色葱茏,洛尘洗尽铅华,将自己的心和身,都放在了最普通的凡尘之中,都放在了最底层的凡尘之中。

从一开始,他本就是凡人,若不是云心岛的浩劫,他根本不会走到今时今日,他会像一个凡人一样,过着最普通的生活,过着和老王头没有多少区别的生活。

过着简单而又真实的生活。

那样的他,偶尔也会心中不甘,偶尔也会想成为一个强者,可是他会按部就班,过着最简单的生活,爱他的妻子,孩子,努力为他们谋划,为他们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努力。

可人生没有如果,没有重来。

他成了如今的洛尘,成了黑鬼王眼中可怕的降临者,成了一个需要依靠凡人生活来领悟法则的人。

成了一个终有一天要用法则杀出一条血路的人。

凡人的生活,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修炼以外的东西,修炼本就是逆天争命,本就是一条孤独的道路,最终能够活下来的,就那么几个人。

凭什么是他洛尘。

洛尘不知道,他想不明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过好他的生活,过好他简单而真实的每一天。

只盼着他的努力,有朝一日,能够让他踏上所有人都渴望的巅峰之上。

可是再如宏伟的巅峰,都是那微不足道的凡尘所堆积出来,都是那最卑微的生活中所生长出来的。

凡尘即巅峰,巅峰即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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