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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亲爱的,请告诉我女王的忧伤(2)

虽然高贵的女王您很美丽,您的眼睛却很动人,可是您是一个笨女孩,连生活也没有办法自力更生地过下去。

不!不!我失去了最重要的魔法戒指!黛菲尔几乎要跳起来反驳,可是这似乎根本无法在绒布兔的思维中成立。

错了,错了,您又错了!生活就是走到了绝处也要想尽办法缝生,走错了路,就找回正路。就算没有魔法戒指,失去所有的法力,但是你是这儿的女王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绒布兔故作玄虚地沉默了,黛菲尔急迫地想知道下面的话,可是绒布兔却告诉她真正的生活是需要自己闯出去的,它必须要离开她一阵子,让她学会生活。这也是死去的王国与皇后的心愿。

这些绒毛你拿着,如果遇到危险的事情,把绒毛放到嘴边吹一下,就能找到我了。绒布兔从自己的身上拉下了几根细柔的绒毛。黛菲尔半信半疑地蹲下来,伸出手,接过绒布兔递来的绒毛。还来不及问接着该怎么办,绒布兔就跳进了下水管,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这些绒毛真的有用吗?

黛菲尔拿着绒毛边走边想,一不小心脑袋撞倒了一个厚实的胸膛上,她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还没能抬起头看清那个人的脸,就听到了一阵阵笑声从耳边传来,刺耳且带着戏弄的腔调。

是个脏不拉叽的小姑娘啊!一双肮脏的手勾起黛菲尔的下巴,手的主人用自己的眯眯眼盯着她,他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眼睛,不光光是大而明亮,而且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大概像是在里面埋了一个陷阱,让人想往里面跳。

很漂亮的小姑娘啊,就是脏了点。站在彪悍男人背后的女人皱着声音说,黛菲尔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丑的人,一个硕大的鹰钩鼻好像要把人的魂都给勾走。黛菲尔往后退了好多步,最后坐倒在地上。彪悍男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友善,他光着膀子,走到她的面前,只要稍稍用一点力气就能将她拎起来,双脚悬在半空的黛菲尔吓得全身发抖,手心的绒毛一下子抖落了,飞呀飞,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应该给我英俊的小孙子做妻子。一个满脸爬着皱纹的老太婆从黑暗的房子里出来,弓着背,看起来像是拥有邪恶魔法的巫婆,没说一个字都含着诅咒。

不!不!不!黛菲尔踢着双脚,脚上的鞋子就这样被踢飞了一只,并且还很凑巧地提到了坐在角落里一个男子的背,他恶狠狠地回过头,脸上一个明显的刀疤,很是吓人。可是当他看到黛菲尔惊恐的脸,脸上马上扬起了邪恶的笑容。于是,粗暴的男人朝着黛菲尔瞪了一眼,比大拇指还要大的鼻孔猛地一出气,两颗恶心的鼻屎贴在了黛菲尔的脸上。

顿时,方圆百里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尖叫声。

不过你认为这有用吗?躲在屋顶上的绒布兔悠悠地搔着身上的毛,看了黛菲尔一眼,便消失了,因为她丢失了那些施了魔法的绒毛,一个连自己该好好保存的东西都没有办法好好保护的人,没有资格了解如何生活。更何况,索图亚伯爵早已答应它,只要能把女王弄丢了,保证它能够吃上世界上最最新鲜的胡萝卜。听起来很有引诱性,它便赞同了。

终于还是被遗弃,而自己却被蒙在鼓里,因此就连伤感和哭泣都可以省略。

黑暗中,鹰钩鼻女人从窗户里塞了一块毯子进来。

黛菲尔蜷缩在墙角,哀伤地流着眼泪,空洞的眼睛里满是对皇宫的思念。过去她总觉得那里不好,约束人的规矩,围绕起来的城墙……可现在却那么希望可以拥有,也许再也回不去了。此刻,黛菲尔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就连绒毛也不见了。

不要再哭了。

哭泣的声音似乎吵醒了睡着的人,一个年轻的声音在窗外想起,黑暗笼罩着他的背影,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完美轮廓。

这个人也住在这里吗?黛菲尔止住哭声,眨了眨眼睛,出神地盯着那个背影。

许久的沉默。

只有乌鸦低沉的鸣叫声。

他没有转过脸,高大的身影还挡住了夹着冷气的月光。又是夜晚,他却穿着单薄的衣服。

……再哭,城堡会沉得更加快。少年补充了一句,朝着远处走去。黛菲尔定神跟着他留下的背影,还来不及问他为什么,那人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黛菲尔就这样留了下来,没有任何原因地留了下来,没有想过逃跑,就算这是一个吓人的地方,可是她再也想不到一个能够供她吃饭睡觉的地方了,在没有找到能够拯救普挲司魔法港湾的英雄之前,她没有任何办法回到皇宫。

可是……

喂!站在那里发呆的小姑娘,快过来把整个院子的树叶都扫干净!等一下把厨房里所有的碗都清洗干净!还不及发呆,鹰钩鼻女人就开始指指点点。黛菲尔还没有干多久的活,就已经把整个院子都弄得乱七八糟,她从来没有扫过地,原本在地上随飞而飘的树叶,因为黛菲尔的扰动,而在半空中飞舞起来。可是这还不够,她拿着扫把摇摇晃晃,把院子一旁的鸡窝中的小鸡都赶了出来,于是院子里就出现了一场狼狗追小鸡的场面,煞是热闹,惹得拿着扫把头发蓬松的黛菲尔笑得前俯后仰。

她看起来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端庄的女王了,更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傻孩子。坐在屋顶上的少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个笑声引起了黛菲尔的注意,她四处望了望,空无一人,那些恐怖的人都出去了。那么是哪里传来的声音,黛菲尔猛地一抬头,看到屋顶上的少年。

是如花的少年。

头上戴着一个插着黑色羽毛的帽子,一袭黑色的斗篷,斗篷里面金色夹边的白衬衫异常鲜明。

眉目间为何有一分熟悉?黛菲尔眯着眼睛凝神想:

寒冷的夜晚,挂满礼物的圣诞树,远处分派礼物的圣诞老人……黛菲尔的嘴巴越噘越高。

坏蛋!过了一会儿,黛菲尔吐出这两个字,跺着脚转身。

讨厌我吗?怎么,你不想拯救普挲司魔法港湾吗?少年挑衅地看着黛菲尔。

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暖暖的,逐渐发热,他嘴角的笑容消失,抬起头,犀利的眼神直逼太阳。或许他真不应该那么对黛菲尔说,他可以害她,可以不请求这家人收留她,可以不为当初没有给黛菲尔一个圣诞节愿望而感到愧疚。可是,当他看到她的笑容,看到她停止哭泣,肆无忌惮地笑,心就软了,但是他还是不能违反自己的原则。

他就是瑞瑟,来自黑暗的府邸,他的血中间有着能够一切热血都静止的元素。他厌恶罪恶,隐居在人群中,热爱扮演圣诞人的角色,认为只有不停地满足人的愿望才可以使自己肮脏的灵魂获得拯救。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办法违背惯有的原则:人们想得到的时候,就必须懂得付出。

你必须要用最珍贵的东西,来换取这场交易。瑞瑟不加任何修饰语地说。

黛菲尔的眼睛异常明亮,她盯着他,相信这个不是哄人的谎话,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那么,就用你的眼睛。瑞瑟淡淡地扫视了黛菲尔一眼,却惹得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可是那句话像是吓坏了黛菲尔,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你,好象已经没有比眼睛还要珍贵的东西,而且太阳也会眼红,竟然有比它更加耀眼的东西。

……这……黛菲尔说不出话来,她难以想象自己没有了眼睛会怎么样,可是她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也不能就那样看着魔法港湾毁灭在自己的手里,于是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情,黛菲尔觉得长得那么漂亮的少年应该不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她努力说服自己去相信还没有被认可的事实。

很快地,要回到皇宫的心情越来越迫切,几乎要占据黛菲尔大脑的每一寸空间。这样的话,就意味着很多事情她都会忽略,比如说瑞瑟是否真的会在拯救了魔法海港之后拿走她的眼睛,比如说就算不是圣诞节瑞瑟也要穿着圣诞老人的衣服背着一大袋的礼物走在街上,并且要求黛菲尔要跟在他的身后,从每个人得到礼物的喜悦中理解在得到的同时,他们在失去自己青春或者幸福。

即使这样也想要为了达成“只要那个英雄出现,拯救正在下沉的城堡和连续升温的太阳,她愿意无条件地把自己的青春以及幸福贡献出去,哪怕所谓英雄只有像青蛙那般丑陋的面孔也无所谓。”

这是瑞瑟在射掉第二个太阳之前,对黛菲尔说得最后一句话,羞得她满脸通红。

当瑞瑟拉着支起弓箭,再努力把箭射出去的那一刻,他长袍飞扬起的风震撼了站在城堡下仰着头看着瑞瑟的人们,他们倾谈,他们赞扬,他们用力鼓掌。可能不是为了这个海港可以依然昌盛下去而兴奋,而是每个人又可以安全地居住在这里。

这是国之英雄!人们高声呐喊。

黛菲尔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跑到瑞瑟的身边,为了兑现承诺,黛菲尔应该嫁给瑞瑟。她的眼睛里闪着激动而幸福的光芒,索图亚伯爵则气得胡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前一秒还是让人兴奋不已的事情,下一秒就发生了悲剧——在场的每个人都哑然失口,唯有黛菲尔惊愕尖叫声。

从那天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他,并且一直没能看到他。

因为那天,瑞瑟刺破的是索图亚伯爵的眼睛,那一地长长的血迹跟着他的脚印到处留下痕迹的是他自己的血——那道被割破的留在手腕动脉的伤口。

血流不止——这就是他的代价。

可是普挲司魔法港湾的人们憎恶他,认为他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想争夺王位所以要迫害女王的亲舅舅。

其实,他逃不过的也不过是黑暗的诅咒。许愿的人本身就该付出代价。

几年之前,索图亚伯爵在太阳底下许愿可以再生出第二个太阳来帮助他实现阴谋。那么几年之后,他就应该来为自己许下的愿望赎罪。

没有人会明白女王的忧伤。

圣诞节的歌声悠扬而起,孩子们翘首等待着自己的礼物。可是,何时圣诞老人会再来?黛菲尔伸出手,感觉到瑞瑟的手在黑暗中慢慢靠近……原来那么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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