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丁一川办公室。
昨天晚上，严格地说应该是今天凌晨，丁一川等人从“英国乡间风情小镇”回到市里，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丁一川为了让所有参加调查的人都睡个好觉，他规定：今天上午大家不用来上班，好好睡个觉，下午3点在重案队小会议室里开碰头会。他特意让李鸥通知汪洋和唐继烈参加。
他让郑家桥辛苦一趟，带几个人迅速找到耿立和齐爱国俩人，核实一下纪烈和齐爱家二人所供述的情况是否属实。核查清楚后，一并在今天下午的会上汇报。
下午两点左右，丁一川在睡了一个好觉之后，头脑清醒了许多。
他简单地吃了几片面包，喝了一袋牛奶，边吃边思考着一个带有技术性的问题。
吴双双、吴双凤最后的死亡时间又向后推迟了一个小时。
从环翠山庄太叔昶亮提供的情况看，吴氏姐妹是在5月9日下午4时离开山庄，现在纪烈又证实，他在案发日下午5时，还最后一次与吴双凤通过电话，这就意味着这个时间段内吴氏姐妹还未遭不测！
吴氏姐妹的两个居住地都核查过了，肯定不是第一现场。
那第一现场又会在哪里出现呢？
从目前的工作过程来看，他非常自信，如果一步一个脚印扎实地向前推进的话，发现第一现场那还真是指日可待的事！
这时，桑妮手里捧着一大桶肯德基、一塑料袋水果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她把肯德基“咣当”一下往丁一川的办公桌上一放，说：“丁队，吃点给劲儿的，加加钢。现在我才体会到，干刑警这活儿不光是耗费体力，还耗脑力呀！要想补充脑子里的营养，就得多吃点肉和鱼，当然了，水果也是不能少的。”
说着话，她把一大塑料袋子水果也扔在了桌上。
丁一川拿起一个鸡腿，大口地啃了起来，然后他眼皮抬也不抬地问桑妮：“怎么样，跟我们这么跑，体力有点顶不住了吧？”
桑妮：“还凑合吧。说实话，可着全中国各种职业，还没有像你们刑警这么工作的，没时没晌没黑没白，整个一个连续作战、夜以继日。”
丁一川：“桑大记者，通过这几天马不停蹄的侦查工作，你有什么体会和感受？”
桑妮想了片刻，说：“体会确实有，那就是：当小三也是有风险的，甚至还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噢，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来得及认真思考过，说说你的观点？”
“过去，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小三，身边也没有这类人，对她们没什么认识。通过这次与你们一起上‘5·09’案，越是随着侦查的深入，我的这个感受越来越强烈起来。就拿吴氏姐妹的例子来说，通过侦查，我认为有一点完全可以得出结论：吴氏姐妹带有浓烈的小三雏形。尽管她俩还未心甘情愿地被人包养，但她们似乎已经努力向那个结局发展。我之所以说当小三也是有风险的，是因为小三本身的行为就不光彩，她们勾引人家的老公，破坏别人的家庭，是遭众人鄙弃、社会不容的，人家的老婆、子女能容忍她们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吗？人家受害家庭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财产被小三抢去吗？所以我推断吴双双、吴双凤姐俩之死，十有八九就死在这上面了！”
丁一川听完，显得有些兴奋，他把最后一口鸡肉塞进嘴里，没来得及擦手，就双手一拍：“好！桑大记者，我看你还真有干刑侦的天赋！”
桑妮有些惊讶：“怎么？照你话里的意思，不是人人都能当刑警的呀？”
丁一川点点头：“是呀！你以为刑警是那么好干的？咳！也难怪。我跟你这么说吧，干刑警的人不光要脑子好使，还要有极强的逻辑思维能力，最重要的是要有过人的预判能力，对人对事有比较符合实际的把握。
这么说吧，说得直白一点，若只从刑侦学院毕业的专业大学生中挑选刑警的话，虽然他们都是高分考入专业院校，理论知识优秀，但经过几年的实战，成才率也是极低的。拿100名学院来的大学毕业生计算的话，真正能成为一名出色刑警的人，还不过5％！”
“这么低的比例？”
“对。从某种程度上讲，能够破案、破大案、破悬案的刑警，都是一流的人才，是天才。”
“那换句话说，在一些命案中，特别是谋杀案中，有一些谋杀者也是天才，只不过他是犯罪者中的天才罢了！”
“完全可以这么说！”
丁一川说到这儿，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快三点了，他招呼桑妮一块儿向小会议室走去。
丁一川、桑妮二人走进小会议室，汪洋、唐继烈、郑家桥、李鸥、王星等人已经坐在会议室里了。
郑家桥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心有不顺，他还在“骂”王星：“你个小兔崽子，以后在前面带路，压着点车！你不知道咱队里的都是老爷车吗？”
王星坏笑着一个劲儿道歉。
李鸥说：“家桥，你也太小气了，都睡了一觉了，就这点事儿怎么还没忘啊？！”
郑家桥：“忘？看见这小子我就又想起来啦？！”
众人听着他们的对话，都笑了起来。
丁一川坐下后，先让郑家桥汇报了一下他带人调查耿立和齐爱国的情况。
郑家桥向在座的刑警汇报道：“今天上午，我带着人先找到了耿立，他说的情况与纪烈的交待基本吻合。其中有一点耿立提到，他叔叔纪烈让他雇人干掉吴双凤一事，他开始还真找了几个外地人，但他考察了那几个人之后，感觉那几个人不可靠，心里不踏实。再有就是把40万给了别人，感觉不值，于是，决定自己动手。但是没有跟纪烈说，怕他担心。他就骗纪烈说人已经找到了，其实，他的想法也很单一，就是这样做的话，雇凶手的钱就全归他了。耿立还说，他选择动手的地方自己曾经住过，在古城北山一个废弃的采石厂，是个很空旷没有人的地方。我问他准备如何下手，他说那还不好办，用根绳子勒死那个小狐狸精就成了。最后，他说由于他叔叔一直没将吴双凤‘钓”出来，这事儿也就没办成。”
“那个齐爱国是如何交待的？”
“更简单了。他承认主意是他给其姐齐爱家出的，也准备亲自操刀上手，在吴双凤的脸上划个‘×’字，彻底给她破了相，看她以后还怎么当小三。但由于他一直没有找到吴双凤的落脚点，这事儿也就没有实施。”
……
丁一川问汪洋：“你与继烈那边查的怎么样？有什么新进展？”
汪洋：“有。吴双双与那个导演高云飞关系绝非一般的男女乱搞那么简单。我们在调查中发现，高云飞在拍摄电视剧《爱得死去活来》期间，向其妻高彩云提出过离婚，并到法院提出了离婚请求，高彩云是坚决不同意。后经我们打探，他们圈里的人都传：高云飞的打算是在踹了高彩云之后，想娶吴双双为妻。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的话，高彩云如果被逼急了，会不会对吴双双下手呢？我和继烈也分析了这种情况，认为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唐继烈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在调查中还发现，这个导演高云飞在案发前一个月，突然又从法院撤回了离婚请求。”
“他撤诉了？”丁一川问。
“对。这里面也不排除高云飞有谋杀吴双双的可能。”
……
丁一川沉思了一会儿，问汪洋：“你跟继烈是什么看法？”
汪洋：“可以‘动’高云飞了。”
丁一川听罢点了点头。
他给在座的刑警们做了下一步的工作分工。
他说：“汪洋、继烈继续带人对吴双双案的另外两个嫌疑人进行深入调查。这两人依然不能放过，花满乡是河南区人大常委会主任，曾经送给吴双双一辆宝马车，案发时，吴氏姐妹就是开着这辆车失踪的，迄今，我们也未找到这辆车的踪影。李一然是个房地产开发商，据说，曾经借给吴双双100万，吴未还，他曾扬言要杀了吴双双！这两个嫌疑人案发前后的去向一定要查实了。”
汪洋、唐继烈当即表态，一定会把调查工作做扎实的。
丁一川又特意向王星交待：“吴双凤手机里与她乱搞的3个男人，我们查实了两个，剩下的最后一个，你要抓紧查清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一有结果，马上向我汇报！”
接着，丁一川对郑家桥、李鸥、桑妮说：“你们三人跟我一块儿去‘动’导演高云飞和他的老婆高彩云。”
最后，丁一川对在座的众刑警讲了一句肺腑之言：“今天咱们干的这个活儿，也许对今后中国境内发生的碎尸案极具启示作用。因为本案线头很多，死者的关系人也很多，有太多不太明显的矛盾点和因果关系，案情错综复杂，线索时隐时现，调查起来费时耗力。其实做刑警有时真的也很无奈，我们永远都是跟在凶手的后面。但是不要紧，只要咱们坚定信心，就一定会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找到第一现场的，一定会让凶手落网！”
桑妮听后非常振奋：“我都有种预感，在‘5·09’案破了之后，本案完全可以写进教科书里，作为刑侦课的教材。因为本案侦破比教科书上的案例还要有范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