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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发现与追逐

晚餐准备好了,椅子也摆好了,瓶子、罐子和杯子都放上了餐橱,这些都说明二十四小时中最欢快的时期即将到来。

“拉切尔在哪儿?”华德尔先生问。“呃,金格尔呢?”匹克威克先生补充道。“哎呀,”主人说,“我想我以前从没有丢过他呀。嗨,我已经快两个小时都没听到他说话了。艾米莉,亲爱的,打铃。”

铃打响了,胖孩子过来了。“拉切尔小姐在哪儿?”他不知道。“那么金格尔先生呢?”他也说不出来。

每个人脸上都表现出惊讶的模样。时间很晚了——十一点多了。图普曼却在暗暗偷乐。他们正在某个地方散步,正在谈论他呀。哈哈!哈哈!真是一个好想法——有趣极了。

“没关系,”华德尔先生说,停顿了一会儿,“他们很快就会出现的,我想。我吃晚饭是很准时的。”

“非常好的习惯,”匹克威克先生说,“可敬可佩。”“请,请上座。”主人说。“好的。”匹克威克先生说,于是他们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桌上有一块硕大的冷牛肉,匹克威克先生分到了许多。他把叉子举到唇边,正准备朝嘴里送时,突然从厨房方向传来鼎沸的人声。他停下来,放下了叉子。华德尔先生也停下来,很自然地松开了手中的餐刀,而这时餐刀还留在牛肉里。他和匹克威先生对望了一下。

过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客厅的门突然打开了。匹克威克先生刚来时替他擦过鞋子的那个男仆冲进了房间,后面紧跟着的是那个胖人以及全部仆人。

“见鬼,怎么回事?”主人喊道。“厨房的烟囱没有着火吧,爱玛?”老太太问道。“哎呀,奶奶!没有。”两位小姐同时尖叫道。“那怎么了?”屋子的主人吼道。那个人上气不接下气,无力地说道:“他们跑了,老爷!”(这个时候,只见图普曼先生放下了餐刀和叉子,脸色煞白。)“谁跑了?”华德尔先生说,声色俱厉。

“金格尔先生和拉切尔小姐,乘邮车,从玛格尔顿的蓝狮旅馆。我看到了,但挡不住他们,所以才跑了回来。”

“我替他出了路费!”图普曼先生说着,暴跳起来。“他拿了我十镑钱!——别让他跑了!——他骗了我!——简直是个混蛋!——我要讨回公道,匹克威克!——我决不能放过他!”这位不幸的绅士一边不断地说着这些断断续续的话,一边在疯狂的在屋子里兜圈子。

“上帝保佑我们吧!”匹克威克先生大声叫道,一边惊讶地看着他的朋友的狂乱举止。“他疯了!我们要怎么做?”

“做!”肥胖的老主人说,他只记得那最后的一个字。“把小马车套上。我到蓝狮旅馆再弄一辆马车,立刻去追。在哪儿?”——那个男仆去执照吩咐做事的时候,他大喊道:“乔那个恶棍在哪儿?”

“我在这里。可我不是恶棍。”一个声音回答说。

“让我教训一下他,匹克威克,”他一边叫喊,一边朝那个倒霉的年轻人走去,“他被金格尔那个恶棍收买了,说我妹妹和你的朋友图普曼先生有事,使我搞错了!”(至此图普曼先生瘫坐进一张椅子。)“让我去揍他!”

“把他们捉回来!”所有女子都尖叫道,而盖过这些叫唤的是胖孩子清晰可闻的哭泣声。“不要拦住我,”老头子叫道。“温克尔先生,放开手。匹克威克先生,松手,先生!”那场面可十分有趣,瞧匹克威克先生,在那一个混乱场面里,他的脸上显露出的是平静而富于哲学意味的表情——虽然由于太过用力而显得有些泛红——他站在那儿,用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们的胖主人,从而让他的愤怒稍稍降低了点。与此同时,聚集在房里的所有女性使出了各种招式把他弄出了房间。匹克威克先生刚松开手,那个男仆就跑进来报告说吩咐的事已经办好了。

“谁和他一起去!”女人们尖叫道。“他会杀人的!”“我。”匹克威克先生说。“你真是好样儿的,匹克威克,”主人说着,握了他的手。“爱玛,把围巾拿来给匹克威克先生围住脖子——快点儿。照顾好奶奶,女儿们。她气得晕了过去。喂,你准备好了吗?”

匹克威克先生裹好了围巾,戴上了帽子,他的大衣已搭在了肩臂上,因此他做了肯定的回答。

他们飞奔跳进了小马车。“松开马缰,汤姆。”主人喊道。于是他们顺着狭窄的小路出发了,马车在车辙的里外颠来簸去,还不时碰着路两边的树篱,看起来,他们随时有可能葬送性命。

“他们离开了多少时间了?”到达蓝狮旅馆门口时华德尔先生叫道,虽然已经有点晚了,但那里却聚着一群人。

“最多三刻钟,”所有人都这么回答。

“要驷马车!——马上出发!小马车待会儿再拉走。”

“喂,伙计们,”店主喊道,“把驷马车赶出来——快点——麻利点儿!”

所有的马夫和男仆都行动了起来。人们跑来跑去,灯笼一闪一闪的。马蹄在院子里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踩得嗒嗒响。马车被从车房里拖了出来,发出阵阵响声。到处是一片喧闹与忙碌。

“喂!——还要等多久呀?”“拉进院子了,先生。”马夫说。马车出来了——套上了马——车夫们纵身上马——乘客们坐了进去。“听好了——一站七英里必须在不到半个小时内赶到。”华德尔先生喊道。“上路!”

车夫们利用马鞭和马刺赶着马朝前飞跑去,侍者们叫嚷,马夫们喝彩,车子往前奔去,又快又猛。

“好事儿,”在情况允许下,匹克威克先生心里这样想,“匹克威克俱乐部总主席遇上大好事了。湿漉漉的马车——陌生的马匹——一小时十五英里——还是在深夜十二点!”

在开头三四英里的行程中,两位绅士谁都一言未发,各人都在思考着自己的问题,顾不上和同伴说一句话。然而,当他们赶了三四英里路,而马也因彻底热了身子而跑得又快又顺时,匹克威克先生被快速的运动弄得十分亢奋,再也无法继续沉默下去了。

“肯定能抓到他们,我认为。”他说。“希望是这样。”他的伙伴回答。“多美的夜景啊。”匹克威克先生说,一边抬头仰望高挂了天上的月亮。“这就更不好了,”华德尔先生说,“因为他们正好利用月光跑得更快,而我们却追不上。再过一个小时月亮就会消失了。”

“在黑暗中以这种速度跑感觉不是很好,不是吗?”“的确如此。”他的朋友干巴巴地回答说。匹克威克先生的暂时的兴奋降了一点温,因为他想到了他什么都没有多想,就加入了的这场远征的不便与危险。骑领头马的车夫的高声叫喊声使他惊醒了过来。“唷——唷——唷——唷!”第一个车夫叫道。

“唷——唷——唷!”第二个车夫叫道。“唷——唷——唷!”老华德尔也十分有劲地呼应着,把脑袋和半个身子伸到了车窗外。“唷——唷——唷!”匹克威克先生也呼应着起来,虽然他一点儿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在全体四个人的“唷——唷”声中,马车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匹克威克先生问道。“这里有一个关卡,”老华德尔回答说,“我们可以打听打听他们的消息。”经过持续的敲门和叫喊,五分钟之后,一个穿着衬衫和长裤的老头儿从征收过路税的关卡探出头来,打开了门。

“不久之前是不是有一辆邮车从这里经过呀?”“具体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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