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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阿里·努尔丁与玛丽亚·扎娜丽的故事(5)

努尔丁一听,赶紧穿好衣服,拿着那十个迪拉姆,把城里逛了个遍,记住了每处的大街小巷、关口方向。

这时,恰好碰见玛丽亚·扎娜丽向教堂走来,后面还跟着四百个丰满的少女。玛丽亚走在美女们中间,如同群星捧月一般光艳照人。努尔丁一看到她,便大叫起来:“玛丽亚!玛丽亚!”

姑娘们一听努尔丁的呼叫,马上冲上去,抽出雪亮的白刃,准备杀他。恰在此刻,玛丽亚转了身,她审视片刻,最后认出努尔丁,她马上对姑娘们说:

“放了他,这是疯子。”努尔丁听玛丽亚这样一说,马上仰起头,眼珠乱转,露出一副手残、腿瘸、口流涎水的疯傻形象。玛丽亚对姑娘们说:

“我说的没错吧?不过你们还是把他带过来后再走开。我想听他说什么,我懂阿拉伯话,看他疯的程度能不能医治。”

姑娘们把努尔丁架到玛丽亚跟前然后就走开了。玛丽亚见姑娘们已走远,赶紧对努尔丁说:

“你是为了我才冒生命危险的吗?”

努尔丁回答:“没错,我的夫人。你莫非没听说诗人唱过:

有人说我为爱人疯痴,

我说痴情人才有乐趣。

我的痴心与对方相比,

两相般配就别再质疑。”

玛丽亚道:“指主发誓,努尔丁,你这是在自找苦吃啊。我曾警告你,我绝非凭空臆想,也非做梦想到,而是亲眼看到独眼大臣了,我知道他绝对是为了我才出现的。可你没有听,你依旧感情用事。”

“玛丽亚,我的夫人,求安拉保佑我永葆理智。”可实际上努尔丁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他吟道:

就算我失足犯有错误,主人往往比奴隶大度。有罪之人已幡然悔悟,可后悔之举于事无补。我承认我该接受惩罚,可你的宽恕又在何处?

二人相互埋怨解释,相互把所遇之事讲给对方听,边吟唱,边流泪。两人就像这般互诉衷肠,互诉如何相思相恋,如何忍受不了分离的痛苦,最后竟过分悲伤,哽咽半晌,无法言语。

此时,日落西山,暮色苍茫。玛丽亚身穿一套镶金嵌宝的绿色裙衫,衬托得她愈发妩媚动人。玛丽亚问姑娘们:

“门关好了吗?”姑娘们答道:“是的。”

玛丽亚把姑娘们领至一处称为圣母玛丽亚的地方,传说此处有圣母玛丽亚的秘密和灵魂。众女在这里祈祷后,便在教堂仔细地转了一圈。

此后,玛丽亚又对她们说:“我想一个人进教堂去祈福、祷告,因为我很久生活在穆斯林国家里,极其想念这里。你们参观完了,自行睡下就行,不用等我。”

“遵命,您随便吧。”姑娘们齐声地说。姑娘们全部辞别玛丽亚休息。玛丽亚去找努尔丁,看到他正焦急不安地在等她。玛丽亚才走过来,努尔丁就去吻她的手,玛丽亚将努尔丁拉过来坐在自己身旁,紧紧拥抱在一起,不停地亲吻,互相抱怨相聚之短,离灾难早降叹春宵苦短,轻率的夜被曙光驱赶。夜啊你未免太过着急,带来拂晓在下午三点。莫非你是黎明的眼墨。它要用你去修饰双睑?

随后两人又吟唱另一位诗人的名句:

分别之夜为何这么长。好像害眼病总不睁眼。头尾相继又往复循环,似乎是个无尽的圆圈。

两人正缠绵不已,一个青年把教堂顶钟敲响,该晨祷了,正如诗人所描写的那样:

我见他敲响钟便问道:是谁教会了羚羊敲钟?私下寻思敲什么更好。是敲硬果仁还是敲钟?

玛丽亚只好起身梳洗,努尔丁这时心痛如绞,泪如我正亲吻着柔嫩的脸颊,我正咀嚼着这一份甜蜜。亲热一番看守都已睡下,眼睛微闭几乎要睡过去。钟声突然间把人们惊醒,好像宣礼人在宣布晨礼。她急忙起来把衣衫穿好,生怕被看守发现了踪迹。她说我的希望和期盼啊,清晨已至不能暴露自己。我发誓如有一天我掌权,一定要显示它所有威力:先把这高大的教堂摧毁,再把牧师全部打入地狱!

玛丽亚又搂住努尔丁,边吻边问:“努尔丁啊,你在这座城市里住了多久了?”“七天。”

“你是不是已熟悉了这座城市的所有通路、出口,通往陆地以及海洋的城市?”玛丽亚又问。

“没错。”

“你是否知道教堂里的还愿箱在什么地方?”“是的。”“既然这样,你在夜深时去还愿箱中拿点钱,你打算拿多少就拿多少,然后从教堂的大门那里通过一个小门,你会看见一艘小船等在那里,上面有十名水手,你看到船长就把手伸出去,他会把你拽上船,你就在船上等我去找你。绝对别睡着了,不然你要后悔的。”

玛丽亚公主说完,就走了。玛丽亚叫醒了女仆和姑娘们,带着她们来到教堂门口,敲了一阵,守门的老妇人开了门。玛丽亚出门才发现,仆人以及牧师们全都立于门外等候。他们一直把她护送到父亲的宫殿。

努尔丁始终躲在刚才和玛丽亚呆过的帷幕后面等到天亮。教堂的门开了,人群如潮,努尔丁正好趁机混入其中,去了看守教堂的老妇人那里。老妇人问他:

“睡晚你在什么地方睡觉?”“按你的指示,我在城里旅店里过的夜。”“不错,孩子。假如你在教堂里过夜,绝对是会被杀害的。”老妇人说。

努尔丁说:“感谢安拉保佑我平安无事。”白天努尔丁一直在教堂里干他该干的事,直到深夜里四下漆黑一片。他在还愿箱中拿了些钱物,等到三更时分,他站起来向通往大海的小门走去,祈祷着求安拉保佑。

努尔丁打开门出去一看,小船已在岸边停着。船长是位模样令人忍俊不止的老年人,胡子特别长,他站在船正中间,十个水手站在面前。努尔丁按玛丽亚的叮嘱伸出手去,船长抓住他的手,把他拽到船上。刚站稳,船长就冲水手们喊道:

“起锚!趁天不亮立马启程!”“船长先生,”这时,一位水手说,“我们为什么现在就起航了?大王不是告诉我们他明天要亲自登船,检查一下吗?他说恐怕穆斯林会抢走他的女儿玛丽亚。”

“你们这帮混蛋,你们莫非敢不听我的命令?敢违抗我的意志?”说着,船长把剑照着发话人的脖子砍去。有人问:“他犯了何罪,你却把他杀了?”船长二话没说又把说话的人杀了,如此杀了七个人,才回过头来对努尔丁大声嚷道:

“下去,把船解开!”努尔丁被这声音吓坏了。他怕被砍头,赶紧站起来,跳上岸,把锚拉起来,接着快速爬上船。船长命令他干这干那,努尔丁全照办,心里害怕极了。船长张开船帆,船便在波涛汹涌的海上开始航行。

老船长驾着小船在风浪中疾驶。这时正当顺风,努尔丁抓着舵,走了神。他并不知道未来命运怎样。他越看船长,越是不放心。如此总算熬到了天明。

天亮以后,只见老船长抓住自己的胡须,把它拽了下来!努尔丁仔细一看,那船长竟是玛丽亚装扮的!是她设计杀死了船长,然后自己顶替他。

努尔丁对她的勇敢、坚定极其钦佩,他的心高兴得差不多要跳出来了。他对玛丽亚说:

“我的心肝、宝贝,我的生命、灵魂,欢迎你。”玛丽亚的个性非常坚强,懂得海上行船,懂得规避险风恶浪,而且她熟悉每一条航线。努尔丁对她说:“我的老天爷!夫人啊,要是我,早被吓死了,或者害相思病命归黄泉了。”玛丽亚笑着拿来一些饮料和食品,两人又吃又喝,高兴了一番。她把随身带来的珠宝一一摆好给努尔丁看,努尔丁极其高兴。他们就乘风破浪来到亚历山大城边,城市的旧容新貌记忆犹新,连庞培柱也看得一清二楚。船一靠岸,努尔丁就跳上岸去,把船在一块大石上拴好,然后对玛丽亚说:

“夫人啊,你坐在船上等我,我去打探一下。”

玛亚丽嘱咐道:“你绝对要动作快,要是耽误了,就会后悔的。”

“我知道的。”说罢他带上了一些东西上岸来到香料商家中,向老夫人借来玛丽亚需要的亚历山大妇女穿戴的东西。此时,他从未想到奇迹的创造者——命运之神能为他带来什么。

玛丽亚的父亲——法兰克城的大王清早起来后,发现女儿不见了,就开始寻找,问她的女仆和男佣,他们说:“万岁爷,她晚上去了教堂,其他的我们也不知道。”正说间,宫外响起两声惨叫,惊动了每一个人。大王急问:

“怎么了?”

“大王啊,沙滩上有十具尸体,您的船也没有了,还有,教堂通往海岸的小门也开着,教堂的侍和及那个俘虏都不见了。”

“要是我的船不见了,那玛丽亚绝对在船上。”随后,大王唤来水兵统领,对他说:“我以耶稣和基督教的名义发誓,要是你不立刻派兵追上我的船,把船和船上的人一个不落地带回来,我就把你碎尸万段!”大王冲着统领大吼道,吓得他浑身颤抖着跑开了。

统领去问教堂的老妇人:“你知道俘虏是什么地方的人吗?”老妇人说:“亚历山大人。”

水兵统领马上回去召集水兵,对他们说:“马上准备好,即刻启航。”

水兵们遵命出发,日夜兼程驶向亚历山大城。此时努尔丁已然上了岸,只有玛丽亚一人在船上。随追兵前去的恰巧有独眼大臣。他们一下子就认出大王的船,于是他们远远地放下一条载着一百个士兵的小船,用手划水,渡到玛丽亚的船边。包括那凶残奸猾的独眼大臣。士兵们把小船缓缓划到玛丽亚的船边,突然发起攻势,冲了上去。此后才发现,只有玛丽亚一个人,于是就拖了玛丽亚的船来到岸边。休息片刻后,他们就返回罗马去了。他们没动一刀一枪就完成任务,而且一路顺风,不久就回到了法兰克城。他们带着玛丽亚来到她父王那里。

士兵们把玛丽亚带到她父王面前,父王看了她一眼,说:

“该死的反贼,你为什么要抛开世代信奉的家教,丢弃赖以生存的基督教,而去信奉伊斯兰教呢?伊斯兰教是用暴力招待十字架和偶像的。”

玛丽亚对父王说:“我并没有错,我夜半出门,是准备去教堂参拜圣母玛丽亚的,祈求上帝保佑。但几个穆斯林强盗趁我不备,突然袭击,把我捆在船上带到他们的国土上。我只好骗他们,说我信奉伊斯兰教,他们这才放了我。后来你的士兵把我救了回来。我向耶稣起誓,向正教、十字架以及被钉在架上的人起誓,能从穆斯林手中被解救出来,我特别高兴。”

“无耻!你显然在说假话!依基督教规,我可以将你千刀万剐!你第一次就骗了我们,莫非还不够?你这次又骗了我们。”

父王说完就命令将玛丽亚处死,钉在宫门口的十字架上。此刻,暗恋玛丽亚许久的独眼大臣却上前说道:“陛下,处死莫如嫁给微臣,臣将非常珍爱她,我会给她建一座宫殿,建得高的所有强盗、土匪都没有办法爬到宫顶。宫殿建成后,我一定会在宫前杀三十个穆斯林替我们俩做祭品献给基督。”

大王听毕,点头允准,奏令牧师、教父及众教士为他们主持了结婚典礼,并同意他着手为她建筑宫殿。

努尔丁回到海岸边,发现船以及玛丽亚已不见,不由悲从中来,眼泪连串地往下落。他吟道:

幸福悄至令我陶醉,深夜时分友人皆睡。美梦醒来一枕黄粱,四下荒野爱人难追。

努尔丁在沙滩上来回,寻找玛丽亚,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议论:

“穆斯林兄弟们,亚历山大不如从前了,不然外国人怎么可以长驱直入,抢走了人却没有一点阻拦,也没见任何追兵,更未派兵讨伐?”

努尔丁忙问:“出事了?”“小伙子,刚刚一艘载有外国军士的船袭击了这座城,拖走了这里的一条船以及船上的人,竟张扬着回国去了。”

努尔丁一听,顿时晕了过去。待他醒来后,人们问他究竟因为何事,他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他们听。人们听过完全都咒骂他,说:

“你怎能把斗篷和面纱看得比她还重!”“不要管他了,他这是活该。”其他人也都在愤怒地谴责他,直到努尔丁又晕了过去。此刻,老香料商走过来。一看,是努尔丁躺在地上失去知觉,便在他头旁边,呼唤他。努尔丁醒来后,老香料商问他:

“孩子,你这是怎么啦?”

努尔丁道:“大爷,您没有忘记我上次卖掉的那个女奴吗?我好不容易才把她从她父亲的地盘上用船带了回来。我把船停在岸边,让她坐在船上,我去您夫人那里取些姑娘可以用的东西,打算带她进城。可一群外国军士,趁夜色把船和人都抢走了。”

老香料商闻言,大惊失色。香料商对努尔丁的遭遇感到极其遗憾,对他说:“孩子,你咋不把她带上岸呢?没有斗篷又如何?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孩子,走吧,和我一起回城里去,说不定安拉会赐给你更好的女子。你要学会赞美安拉,虽然你损失了一点,但也许你会获得更多呢!孩子,你要明白,悲欢离合是安拉主宰的。”

努尔丁说:“说实话,老伯,我不会忘记她,不会不去找她,即使为了她丢掉生命。”

“孩子,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到法兰克城去。我打算再冒一次险,要么死去,要么成功。”

“小伙子,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上次他们放过你,可能这次就会杀死你,尤其是他们已经非常熟悉你了。”

“老伯,让我去吧,我宁为爱去死。”碰巧,有条船停在岸边,乘客们办好了事,正要启航。就在他们启锚那会儿,努尔丁上了船。船行驶了几天后突然遇到一条巡逻船,他们正奉命搜寻,遇船就扣以防穆斯林强盗抢走大王的女儿。他们连船带人被送到法兰克城大王处。玛丽亚之父一看,刚好一百个穆斯林,立命全部杀掉。于是刽子手除了努尔丁以外,把其它九十九人全杀掉了。放过努尔丁,是因为看他年纪太小,又如此英俊。大王一看,就认出了他,问:

“你不就是先前来我们这里的努尔丁吗?”努尔丁答道:“我没有到过这儿,我叫易卜拉欣。”“你撒谎,你绝对是努尔丁,我把你送给了教堂的监管老太太,让你帮她打点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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