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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蛰伏

苍垣大陆位于无垠之海上,大陆中部由一条绵延高耸的山脉分隔而开,人们称其为龙脊山脉,山脉以南的疆域称为南荒,山脉以北则称为北荒。

无论是山南还是山北,历经无数的岁月都繁衍着大量的王国邦族,这些代代相传的子民构成苍垣大陆上的最底层,超然于俗世国家之上的,则是灵修者聚集的门派。

龙脊山脉以北的北荒,除了天寸山之外,尚有许多源远流长的灵修门派,各派之间除了一些极要紧的大事会聚众相商,寻常时候并无交集。

同处一片苍穹之下,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状态持续了一年又一年,直到近日天寸山的魔气作乱,长久平静的岁月才掀起了一丝涟漪。

那一日,魔气冲霄加之天寸山的护山大阵波动,许多门派蛰伏潜修的宿老纷纷有所感应,望着那片天空,大家心里都有几分心绪不宁。

天寸山主峰,议事殿内。

大殿里空荡荡的,悬梁上的夜明珠发出淡淡的光芒,将殿内空间照的分毫毕现,正中堂悬挂一件巨幅祖师画像,画像前方站着三人,似在交谈的样子。

“可曾查出魔气来由?”居中的紫袍道人询问道。

左右两名中年人互相对了一眼,左边那人至袖中掏出一柄记事玉简,递送到紫袍道人的手里,并道:“我与吴师弟遍查藏经殿典籍,终于在这一封玉简里发现只言片语的记载,据上面的描述,当日秘境之乱的罪魁祸首极有可能就是上古的凶煞血魔”。

三人依次是掌门紫泉真人,以及外山首座吴长老和内山首座风长老,秘境风波过后,紫泉真人并没有就此遗忘旧事,而是吩咐两位首座长老彻底弄清魔气的来源。

等了五天,终于有所眉目,紫泉真人稍稍欠身,似有不解道:“我天寸山浩然正道,怎会成为魔气匿藏之地?”

右边的风长老微一蹙眉,接过话头道:“而且这魔气似乎早就蠢蠢欲动,只待我等开启秘境的那一天,其中端的蹊跷无比”。

“天道轮转,许多事一言难以释之,那玉简上零星记载,凶煞血魔乃上古大魔,纵横一时无人可挡,后来消失的不明不白,彼时天寸山宗门还未建立,所以血魔早先一步躲藏在藏境峰是完全有可能的”,吴长老推断道。

如此说来似乎大有可能,风长老点了点头表示附言,不料就在此时,紫泉真人神色遽变,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脚步匆匆的走出大殿。

眼下正值漏夜,天上繁星点点,唯独一点超乎寻常,南边的心宿分野一颗星辰尤为闪亮,细心窥伺的话,甚至能发现这颗星似乎像烛火一样跳动。

荧惑守心,正邪相侵!

紫泉真人身心俱震,脑子里渐渐浮出了这一句谶语,天寸山代代流转,想不到在今日得到应验。

后面吴长老与风长老追了出来,发觉了掌门真人的异样,急忙开口追问,紫泉真人神情黯然,径直指了指头顶的苍穹。

两位长老举首仰望,一眼就瞧出了天象的异样,荧惑守心是为妖星作祟,意味着天下大乱将至,动荡浩劫在所难免。

但是,荧惑守心预言的只是俗世红尘之间的纷争,灵修者自从踏入修行之门的那一刻,早已隔绝尘世,不问世间俗务,又怎会受到祸灾波及呢?

紫泉真人面露忧色,转身回到议事殿中,径直走到巨幅画像前,忽然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份卷轴,对着两名长老缓缓展开。

卷轴上鲜红的朱砂字迹,寥寥简述了一件事情,风、吴两位长老详详细细看过之后,脸色攸然剧变,这……这上面所记之事,赫然即是秘境****的始末。

落笔之处用浓墨点出八字——荧惑守心,正邪相侵!

紫泉真人抚须肃声道:“此道卷轴乃是本门第二代掌门天机上人所留,天机前辈精擅推演气运命理,善知前后事,故才得此道号,此卷秘轴经由天寸山掌门代代流传,卷轴之末乃是一句谶语,意味着一旦上面记载的乱象发生,三界诸域将会重新卷入正魔纷争之中”。

“如今一切皆已应验,三界平静将不复存矣!”紫泉真人怅然道。

风长老沉吟了一番,表示质疑道:“单从一个久远的预言来断言三界大势,未免显得过于草率,依我看此预言或许可信,但绝不可尽信”。

吴长老侧首追问:“风师兄此话何解?”

“犹记得百年前,你我这一代弟子远去西荒除妖,那时妖魔气焰熏天比现在乱多了,可到最后还不是被镇压下去,邪不胜正自古就是天道至理,这一次也不例外——魔来,吾便杀之;魔退,吾便慑之!”威势之语凛凛,掷地若有金石声。

吴长老点了点,转而望向上首的掌门。

紫泉真人仍旧不改颜色,忧心忡忡道:“你二人可曾记得六年前,外山有一名叫宋元恒的记名弟子?”

吴长老头一个应声道:“这怎会忘记,此子也算一支难得的好苗子,当年本已踏入筑基境,出完师门任务归来就可以脱去蓝衫道袍,正式晋升为内山弟子,谁料天妒英才,竟被魔道暗算丧了命,实在可惜!”

风长老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紫泉真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二位听他讲完后面的话:“当年这名弟子所带回的记事玉简,两位师弟也都看过,却不知尔等对魔宗了解多少?”

魔宗!两名长老面面相觑,风长老露出异色:“莫非是那号称灵修正道之敌的魔宗?”

“不错,魔宗渊源之深,根系之广,非我所能尽知,但天下邪魔十之八九皆出魔宗,并非只是一句妄谈而已”,紫泉真人目视远方,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

风长老低头沉吟片刻,方才双手一摊道:“据我所知,多年前魔宗便已销声匿迹,偶有魔头自称魔宗后继门徒,最后证实也不过是扯虎皮做大旗——虚张声势而已,再者几日前的秘境之乱顶多是我一门之祸,与魔宗似乎并无确切的联系呀!”

紫泉真人乜了一眼风长老,随后摇了摇头。

天寸山所有凝液境长老中,风长老的修为天赋是最好的,也是最有可能冲击到丹成境的,按照能者居之的规定,下一任掌门理应由他继承,可如今看来,风长老担任掌门似乎并不稳妥,至少在紫泉真人看来不适合,原因无它:目光短浅且缺乏大局观。

已经暗示了这么多,苍垣大陆即将陷入动荡之中,身为一派掌舵者应该懂得见微知著,在恰当的时候表达出未雨绸缪的观点,然而,风长老似乎还未意识到到这一点。

对于一个传承数千年的名门大派,遭受打击并不可拍,后继乏人才是宗门衰败的致命隐患。

话说到这里,紫泉真人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疲色,轻轻摇了摇手道:“你们回去吧,有些事容老夫好好想一想,过些日子再与你们商讨”。

两位长老都感觉掌门似乎有些异样,但具体体现在哪里又说不上来,既然掌门发了话,二人也不便追问下去,只得躬身行礼,转身退出了议事殿。

话说在秘境开启前,门内风传在试炼中表现优异的弟子会予以赏赐,但始料未及的此次试炼发生偌大变故,侥幸残存下来的弟子不足一半,天寸山经此一役可谓是伤筋动骨,至于赏赐一事也就无从谈起。

少了将近两百名弟子,月例灵晶分派反倒宽松下来,比试台上再也没了拳来脚往,但为了激励弟子们刻苦奋进,宗门拿出了更加珍贵的赤玉丹作为锦标。

赤玉丹的疗效连照最清楚,这样的宝丹拿出一枚来就可令辨气境弟子疯狂,不曾想宗门一次悬红五枚,整个天寸山外山顿时陷入一场火热的修炼竞争中。

要想获得赤玉丹,方法很简单也很困难,不间断的连续挫败七名记名弟子,即可拥有赤玉丹一枚。

在得知宗门做出如此大的变动之后,连照同样对赤玉丹垂涎不已,他已是辨气二阶的灵修者,再来两粒赤玉丹进补,染指筑基境并非奢念。

可转过来一想,连败七名同阶弟子是难度之大,他不是不清楚,更何况经历秘境****之后,剩下来的这一半弟子可谓是去芜存菁,实力和心性各方面都今非昔比。

所以说,外山记名弟子中的那种你争我赶的竞争性,并未受到试炼的波及,反倒因为整体实力的提高而愈发激烈。

要想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拔得头筹,不仅需要强劲的实力,更需要那么一点运气,连照自忖非上天眷顾之人,是以为此感到沮丧。

但是有志者事竟成,沮丧也并不意味着放弃,连照依旧日日苦修,内心时刻涌动着对赤玉丹的渴望,他暗暗地在积攒实力,等待着宝剑锋成、一展寒芒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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