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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斩命

“我是你永恒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生来与你同在!”

“我与你屠戮人间九世,饮尽生灵!”

“我是天命中四绝四败之一”

“我的本体是紫曜七杀!”

“我的宿主,你真的觉醒了吗?”

落苍君脑海中,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反复回荡着犹如梦魇般的话语。

四绝四败,七杀。

当他终于记起了这四个字的含义时,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宿命!

他想起了他的第一世。

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里,匍匐着无数的身影,他端坐在王椅上,手里把玩着盛满玉露琼浆的酒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民!

他是古国殇的王,也是整个天下的王。

他篡夺了天命,获得了举世无匹的战力,他已经不在天地的囚牢里!

他也因此获得了人这一生所有想要的东西!

当他统一了天下,站在世界的最高点时,他却疯了。

他清醒地知道他疯了。

他若不疯,不会斩尽二十八位开国功臣。

他若不疯,不会灭绝自己所有的妃嫔骨肉。

他若不疯,更不会将天下百姓视作刍狗,悉数屠尽。

四绝掌命途!四败握命格!

破军屠敌,伏尸百万!

贪狼桃花煞,折尽天下女子!

七杀无穷念,戮意不可歇!

亡神自悼,生灵俱熄!

计都罗喉长存,绝兄弟之谊,劫孤二煞永在,灭血脉之情。

他最终变得一无所有,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自己亲手堆砌的尸山尸海中,了却了自己的一生。

然而,当命运的车轮开始转动,就已经停不下来……

落苍君缓缓举起双手,怔怔地望着它们。

突然,他笑了,一开始很轻,很慢,断断续续。

后来,变得越来越恣意,越来越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快醒来?为什么?啊?!”

七杀凶煞不懂落苍君声嘶力竭的咆哮,他只知道,他的宿主醒来,那么,这一世无尽的屠戮盛宴,也即将开始!

他不自觉地兴奋起来,也不再故作深沉,他那尖锐凄厉的声音,在落苍君脑海中响起。

“吾王,你知道吗?破军那个蠢货,身体醒了,魂却没有醒,你看他那蠢样,居然还吞了一堆佛家的佛像!真像条狗!”

落苍君置若罔闻。

那只破军所化的白虎,冥冥中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羞辱他,拉耸着头颅,死死地盯着落苍君的身体。

那模样,似乎想要把落苍君也吞掉!

落苍君感受到了那道充满暴戾和兽性的目光,缓缓抬起了头,与那只百丈猛虎对视。

白虎锋利如刀的獠牙上,正滴落着金黄色的液体,就像是那些佛像的血。

落苍君从他那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更在白虎庞大的身躯后面,看到了无数围绕着的亡魂。

那些亡魂,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冰冷!因为他们,全部是这九世来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

“呵呵呵……天命吗?”

“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这已经是第九世了,我,不想在继续下去了!”

落苍君神色凄绝黯然,魂醒过来的七杀凶煞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失声叫到。

“吾王,你……你想干什么?”

噗!!

伴随着七杀凶煞的尖叫,落苍君五指如钩,插入了自己的胸膛,那张英俊的脸庞因痛苦而变得扭曲起来。

一颗生机勃勃的心脏被落苍君紧紧握在手里,高举天际。

“结束吧,宿命!”

落苍君脸色平静,生无可恋。

苍穹在这一刻躁动不止,雷声轰鸣,暴雨更疾,仿佛表达了他的极端不满!

就连此刻的大地,也开始颤抖摇晃!

“吾王,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一世,才刚刚开始,我还没有品尝到这个世界鲜美的血液,和哪些悦耳的惨叫!你怎么可以结束?”

落苍君不为外界的一切所动,静静地站着,等待解脱。

不远处的小和尚看见这一幕,也低下了头,双手合十,目露虔诚。

“阿弥陀佛,你当有此觉悟,小僧祝愿你早日渡过苦海,化作常人,洗清罪孽!”

落苍君感受到了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很快,他就要和这个世界告别,于是他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生存,将带来无尽的痛苦,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吾王,你魂不灭,你超脱了天命的囚牢,你是神,你是不死之神,你死不掉的!哈哈,大不了,下一世再见!”

落苍君本已死意已决,不再留意他物,听到七杀的话后,猛然怒睁双眼,无尽的怒火喷涌而出!

“下一世?我已经受够了你们这群万恶的东西!别再纠缠我了!给我滚!”

“哈哈,吾王,你这么想就不对了,没有了我们,你怎么可能称霸天下?怎么可能站在世界之巅,踩在所有人的头上?”

“我们,永世不分离!”

七杀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落苍君。

他已经对这八大凶煞到了恨之入骨的程度,无奈的是,这群跗骨之蛆,永远也甩不掉!

“没有我们,你怎么可能在每一世都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吾王,你不觉得拿到所有的东西后,玩腻了再毁灭他们,然后又是新的一世,这种事,难道不是最大的乐趣么?”

落苍君惨笑一声,嘴角溢出大量暗红色的血液,他已经油尽灯枯了。

“因为你不是人,你永远不会懂我的感受!”

“是了,他是天地间的恶念之极,借你之手成就了他无尽的邪欲,之所以你感到痛苦,他却感到快乐,这一切,都因为他不是人!”

小和尚轻声开口,目露怜悯。

“小和尚……我杀不灭他们,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落苍君已经开始慢慢失去意识,死亡就在片刻后来临。

“善哉,善哉,施主确是有心人,可惜小僧法力微薄,未能尽此应尽之劳,实在惭愧,惭愧!”

落苍君心灰意冷,苦笑一声,就快闭上了双眼。

突然,天际一道惊雷劈下,击中了他的天灵!

“汝欲死?吾岂能容汝快意?”

苍穹之颠,一个沧桑威压的声音响起,震耳欲聋!

紧接着,极为惊世骇俗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红色惊雷,不仅没有劈死落苍君,反而犹如一条游龙,钻进了他的身体,爆发出堪称神迹般的力量,眨眼睛制造出了一颗鲜活的心脏,并且迅速修补着落苍君身体的创伤……

而落苍君手里握着的那颗,原本属于自己的心脏,在他手里化为飞灰。

一切,只是眨眼的功夫。

“不!!!”

落苍君感受到身体重新充溢着的能量,歇斯底里地大吼!

“贼老天,你为何不肯放过我?”

“为何你要让我生生世世受尽此等毒罚?”

“我愿将这一切都还给你!”

“你让我死吧!”

雨停了,雷也不再响,天空落下一缕阳光,一切恢复平静。

只是,落苍君的心里,却是九世以来最为沸腾不平的一次!

他愤怒,无奈,不甘,怨恨。

疯狂的血,从眼眶中一点一滴地溢了出来。

他要斩命!

虽然尝试了无数次都失败,但他仍旧要再试一次!

这是他唯一的生路!

那只破军所化的白虎,再次敏锐地感受到了落苍君无尽的杀意,眼神警惕地盯着落苍君,缓缓后退!

……

……

暮江水面,一个年轻道人,青衫仗剑,一指落下,平定了沸腾的江水。

“师兄,此子当诛不当救,你要想清楚,断不可自误!”

无心崖上,中年文士留下一声叹息,身体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落苍君身处的方向赶去。

“无心崖上岂是无心人!君儿与我师徒一场,这便是缘!哪怕此劫非人力能胜,做师父的也理应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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