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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彼岸的凤凰

沈玥知道,沐清雨失踪了。

从那名神情紧张的侍者跑来通知她,她的朋友已经先行回家,请她不要担心也不要打扰,并告知她这一桌的帐已经结完的时候,她就知道,沐清雨有危险,非常危险

因为,就连签单时,那名侍者的指尖都在微微发抖,钢笔几次划破账单,蓝墨水就沾在了大拇指上。

因此,她一踏出华厦西餐厅,就迅速的藏身于餐厅前廊茂密的景观植物中间,一直等到一名中年男人和一名壮汉押着挣扎不已的沐清雨出来为止。在上车前,沐清雨曾有过短暂的挣扎,那名壮汉当场掏出一个小瓶子,用牙咬掉瓶塞扣住沐清雨的口鼻,她挣扎的动作立刻就软了下来。

沈玥的腿在发抖,但她强撑着身体没有倒下,面对这样突发的飞来横祸,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第一时间去通知谁。她只是模模糊糊的觉得,这件事也许和自家和华谦厚的牵扯一样,单纯的报警是无法解决的。

所以,六神无主的沈玥,拨通了顾乘风的电话。

顾乘风接到电话时,正漫无目的的开着SMART在凤凰市的街道上闲逛,他的直觉告诉他,此时回去便会失去同沐清雨偶遇的机会,不忍放弃的同时,心里又满满的都是酸涩。

没有勇气拒绝柯茹沁的位高权重,又没有能力挽回沐清雨曾经给他的那颗真心,甚至连曾经大学里拥有的死党,都星散疏离到连笑闹的学生时代都恍如隔世。

而在拉萨的那几个月,除了收获了黧黑的面庞和疲惫的身心,似乎离天堂最近的那个城市的一切,都和自己毫无干系一般。

顾乘风这才明白,自己已经从伊甸园被放逐了,从此世间的幸福和善良,与他再无瓜葛。

而和沈玥的那次夜谈,更使他真切的明白,失去沐清雨,完全是他的错。而他虽然没有毅力完全切断这个错误,至少他认为,可以在她身边,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直到,她音信全无,生死不明。

那一夜,顾乘风和沈玥,又坐在了两个女人公寓的沙发上,长谈到深夜。

比起沈玥,顾乘风反而是相对激动的那一个,他与沐清雨相处七年,她不是不知进退以身犯险的性格,更不是人人窥伺觊觎的上位者。他有限的被妒火和焦虑烧灼的认知,将这全部的错误归咎到华天宸身上,是他造成她被人嫉恨却不施援手,让她暴露在未知的危险当中。

“事实上,”沈玥冷静的指出他的错误。“清雨之所以在华茂职场受辱,都是因为你没有处理好和柯茹沁的关系。”她喝了一口茶,镇定的补上一刀:“而且她新年后的心烦意乱,全部都和你不择时机的追求有关。”

顾乘风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半晌,才默默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说过,我欣赏你的决心,也支持你弥补错误。”沈玥继续语调平稳的说下去。“但却极力反对你去骚扰清雨,以爱之名带给她更多的困扰。清雨她也许和华家的公子并不般配,他们的感情也许真的像你所说,有什么隐情。但清雨脸上的笑容,绝对不是假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顾乘风喃喃自语。“她消失了,我要救她……”

“如果还能再见面,你要答应我,换一种方式对待她。”沈玥叹了一口气,为这个苦闷的男人倒了一杯水。

顾乘风刚刚走出公寓的大门,按响车钥匙准备驾车离去时,兜里的手机巧合般响了起来。

“乘风,你在哪里?”柯茹沁的嗓音软绵绵的,却仿佛蜘蛛丝一般黏住顾乘风的四肢百骸,越缠越紧,让人毛骨悚然。

“我……我在……”顾乘风不由自主的唯唯诺诺,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做出这种姿态。“我在哪里,和你无关!”

“你在她家吧?”柯茹沁一语道破顾乘风的秘密,又将语调轻柔的放婉转。“别担心,我只是关心你……”

“你跟踪我?”顾乘风警惕的四顾,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只有隆冬的风声呜呜吹过,平添了几分恐怖氛围。

“哪里哟,你把人家想成什么了?”柯茹沁咯咯笑着,语气里却听不出一丝笑意。“人家只是定位了亲爱的的手机哟,因为亲爱的去哪里,人家真的很想知道怎么办?”

“柯茹沁,你这个神经病!你要去看病!”也许是沐清雨的失踪,让顾乘风终究狠下心来,说出了这句平时不会说出的台词。

“哼,顾乘风,我就知道你还喜欢她。”柯茹沁的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薄怒。“我警告你,不要以为接近那个沈玥,你就能光明正大的和沐清雨做朋友,小心连带着你尸骨无存,你才知道那个女人有毒!”

“你说什么?”顾乘风本能的觉得柯茹沁的话里似乎有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但那句狠话一般的威胁,拿来当真又似乎太过了。

“你不需要知道。”柯茹沁自知失言一般,很快结束了这个话题。她极力控制着语调的平和,想将顾乘风的注意力从自己不慎泄漏的秘密中引开。“乘风,即使现在我们的关系并不融洽,至少,当她和她的朋友一个一个的消失掉的时候,我希望你平安。”

“柯茹沁……”顾乘风因为这句话里的恐怖不寒而栗,又为柯茹沁的措辞微微感慨。“你,真的是喜欢我么?”还是,只是为了从清雨身边,抢走我呢?

“呵呵呵,”柯茹沁发出了一串虚弱的轻笑,并没有给出她的答案。“谁知道呢?如果你能喜欢我的话,我也许会更加死心塌地一点呢。”她的嗓音略一哽住,再开口已经是微微沙哑:“名誉,对于像我家这样的人,是非常重要的。但我为了把你抢过来,可曾考虑过自己半分?”

顾乘风哑口无言,的确,无论是那一组床照,还是后来的年会,柯茹沁为了自己所费的心思,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算少。但是,仅仅因为这样的理由,就硬生生将他爱了七年的,毫无过错的沐清雨的心撕碎践踏,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的罪恶。

“乘风,你不爱我……”柯茹沁的声音,已经从沙哑变为哽咽。“无论我为了你,背负了多少的骂名,你的眼中还是只有沐清雨。”

“对不起……”顾乘风喃喃的说,“你是很好的女孩,只是……”

“只是,你先遇到的是她,对吗?”柯茹沁的语调中,突然燃起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似的,语气和音色都明朗起来。

“不,我……”顾乘风没有设想过这种改变,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我知道了,没关系的,你能看到我的好,这就足够了。”柯茹沁快速的打断顾乘风的发言,不给他任何机会修正刚刚的说法。“那,乘风,你不要在那里呆太久哦,我会很难过的,拜拜。”

电话被柯茹沁单方面的挂断了,顾乘风看了一眼黑掉的屏幕,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然而第二天,沈玥的电话,就不再打得通。

无数次的忙音和拒接,让顾乘风完全不知所措,另一方面,柯茹沁也罕见的没有来纠缠。他不敢将这二者联系在一起思考,更不敢主动拨通柯茹沁的电话,质问她是否对沈玥做了什么。

直到半夜两点,柯茹沁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乘风,抱歉误会你了呢,我并不知道,沐清雨她已经不在凤凰了……”

“你对沈玥做了什么!”顾乘风又怒又怕,对着听筒低吼。

“没有什么啊,只是你们要一起找沐清雨,而她暂时没空罢了……”柯茹沁语调轻松,“顺便一说,是沐清雨新男友的爸爸,华、谦、厚总裁找她有事,问到我我不能不说罢了。”

“柯茹沁……”顾乘风咬着牙说。“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不择手段的女人……”

“现在知道也不晚啊。”心情大好的柯茹沁的嗓音,就仿佛唱歌一样的好听,语调间全都是对顾乘风的轻蔑和嘲弄。“如果你早点接受我,我也不需要用这些手段来证明我对你的感情了,不是么?”

“我死都不会和你这种人在一起!”顾乘风愤恨的挂断了电话,没有听到柯茹沁最后的那句台词。

“不能和我在一起,那你就去死吧。”

毫不犹豫的,顾乘风拨通了华天宸的电话。

“喂?顾先生有何贵干?”华天宸慵懒的声音,仍然是那样的不疾不徐。但语调中微微的嘈杂,显示他即使夜深,也仍然忙于事务。

“求求你,救救清雨和沈玥。”顾乘风无暇寒暄,甚至不屑问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号码,自己这一边,不也是再三拜托,才拿到了华天宸的商务名片的吗?

“顾先生给别人添麻烦的时候,还真是理直气壮呢……”华天宸轻笑。“既然如此,我想拜托顾先生帮我做一件事,可以吗?”

“只要清雨平安无事……还有沈玥……”顾乘风犹豫了一下,但此时除了这个怪人,似乎也没有别人可以依靠。“除了让我和柯茹沁恋爱,我都答应!”

“很不碰巧,我要求的就是这一件事。”华天宸故意玩弄顾乘风似的轻轻说。“我要你和柯茹沁确定关系,然后,就任华馨秘书处的副总助理。如果你答应的话……”他没有给顾乘风拒绝的机会,斩钉截铁的说出了下半句:

“沐清雨一周之内,就可以回到凤凰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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