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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镜中人

九王妃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恐惧形容,简直已经扭曲了,她这段时间,一直是噩梦连连,应流光就这么出现在房门口,让她原本放松的心情又揪了起来,过些天就是她的生辰,她历来是爱大操大办的,如今也没了心情。

流光坐在轿子里,这次的拜访让她非常生气,她还是不太明白,九王妃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她之前有听得传言说,十王爷正在拉拢李勋,而李玄娶了祯娘也就断了十王要拉拢刘家的念想,算是间接地和十王作对,怡亲王府,到底想干什么?!不过这种顾虑也仅仅存在与她的脑子里,她不能和李玄说,他是最讨厌这些宫中倾轧的。

“你们都不要跟着,好好地站着便好!”她回到王府之后,没有回到自己的桃苑休息,而是慢慢地走到后花园,她沿着那天九王妃走过的路线一路向前,途中经过的假山流水,都并没有什么异样,她蹙眉看着延伸的越来越远的柳树,心里很犹豫,这里越来越静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所有的侍妾应该都没有在这边,她继续向前走着,突然一个转身,她看到了左边的岔路,几排竹子的背后一座小小的院落,她走了过去发现大门紧闭,落着铜锁……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她跌倒在地,手一个没扶稳,从台阶上跌落下来。

“小影,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刘静鸿皱着眉头,听起来像是女子的呼救声,小影站在原地,踟蹰不前,看着静鸿准备出去看看,提醒道:“苏妈妈准备去做午饭了,您就别出去看了,王爷不是说,所有人不得出门吗?”

“可是,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呢?再说了,咱们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人看着呀!”静鸿不知道的是,在每位侍妾独自住的小楼里,每人配四个丫鬟,八个守卫,都是固定的人数,唯独她这边,丫鬟的人数是对的,都是她的亲信,只是外面的守卫,都是轮值的,而且只有夜里,白天这块地方根本没有人,每日领食材都是她们四个轮流去领,一条固定的线路,从来不在路上多耽误片刻。

静鸿就像没有听见似的,一边走一边说,“不打紧,反正没人,她们在做饭你就应该去帮忙才是,”走到门口小影有点不敢再出去了,静鸿说:“那你在这里候着,有事帮忙我叫你!”说完一路穿过竹林,向右边拐去,她不知道的是,离她住的竹苑一墙之隔的地方竟然有这么破的一座院子,她很犹豫要不要再走过去看看,她正准备转身,突然瞥到一抹紫色,“咦……”静鸿定了定神,“天哪!”

她这才发现,台阶上躺着一个人,正在慢慢地挣扎着坐起来,此人背对着她,身着淡紫色华服上面用金线绣着青鸟的图案,再加上头上碧玉的步摇钗环珠花,怎么看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和静鸿一袭鹅黄色的长裙,头上仅有一对珠花形成鲜明的对比,“姑娘,我扶你起来吧?”刘静鸿走上台阶,对着应流光说。

流光本来应该是磕到了额头,正坐起来揉着,突然听得脚步声,还没有来得及看对方,就看到静鸿伸出的一只手,她也没有多想,直接扶着,站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到了对方的面容,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彼此,一个是亲王王妃,一个是穿越了千年的女贼,这一次的相见,注定了这辈子相互纠葛的命运。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周围的风好像都停了下来,这两个女人,更是惊讶地看着对方,除了惊愕还是惊愕,“喵呜!喵呜!”突然,一声高过一声的猫叫声打破了这种定格,她们都回过神来,但彼此的手还握在一起,静鸿的眼里流露出本能的好奇,而流光的眼里,除了好奇之外,还有着更多的复杂的情绪。

她们的脸,长得一模一样,就好像,隔着一面镜子,仿佛两人是双生子。

“你不认识我?”流光看着静鸿松开了她的手,虽然惊讶,但她还是记得,刚才静鸿称呼自己为“姑娘”。

“我……我对这里不熟悉,”静鸿对她,有着莫名的好感,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眼神中有种别人难以察觉的忧伤,“我刚进府不久。”

“进府不久……那么……”流光沉思片刻,迟疑道:“你是……”

静鸿看到后面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挪动,头一偏,身体从流光面前一闪而过,“刚才,是这家伙吓到你的吗?”静鸿的手里,抓着一只五彩斑斓,啊不,一只毛蓬蓬巨大的,长得油光水滑的大花猫,此时这家伙被紧紧捉住,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同时不断地做着无谓地挣扎,流光看到这种情形,又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她的眼里,泛出了光彩,有些欣喜,她点了点头,说自己是被吓到,然后从台阶上滚下来的。

“我是祯娘,这里应该没有人认识我,平时也没有守卫,听到有人的声音,就出来看看。”静鸿脱口而出,一边抚着这只巨猫丝滑的毛,“不过,你是谁呢?”静鸿觉得,这样的一个女子,应该地位很高的,但是周围却没人跟着,没有侍女,真是奇怪得很。

流光没有回答,只说,“你叫什么?”

“刘静鸿,你呢?”

流光似笑非笑地说,“我叫应流光。”

“你的名字很美,和你本人一样,流光溢彩。”静鸿微笑着。

“你在夸自己,”流光笑道,两人相视而笑。“不过,你回去吧,王爷不让随便走动,即使是祯娘这么特殊的地位,也免不了这些规矩,对了,王爷见过你吗?”

静鸿摇摇头,“还没有呢,不过,在这里也很有乐趣。”静鸿看着手里的猫,“这家伙,归我了。”

流光沉吟片刻问道:“前几天,你有见过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吗?”

静鸿心里咯噔一下,很快地反应过来说:“那小孩摔倒了,我扶了他起来,然后,那个女人来了,见到我就跑,没有人问过我,我也就什么都没有说,结合最近的传言,那人应该是九王妃吧,而你,流光姐姐,应该是王妃。”说完行了一个礼。

流光笑了,扶她起来,说:“你很聪明,先给我吧,”她指着那只大猫,“它就是闹鬼的缘由!”

静鸿愣了一下,把猫给了她,点点头,“不过,等王妃澄清真相还请您将它还给我,做个伴。”

流光的眼里又透出了淡淡的哀伤,自言自语道:“你这么了解,我……”没有等静鸿做出任何回应,她已经提着猫,往外走去,看着这抹紫色的身影渐行渐远,静鸿很有些疑惑,不过,她什么都没有做,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竹苑,所幸,影儿早已不见了踪影,走到大门口饭菜的香味已经飘过来了,大家都看着她,她露出了笑容,装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什么都没看见,应该是没事了。”于是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吃午饭。

“天哪!娘娘,您手里的是什么啊!”叶管家本来跟着李玄在另一边岔路上走着,猛然看到王妃不由得脱口而出,穆亲王也一回头,流光面带微笑,向他们走去,“见过王……”

“喵……”大猫不甘心地叫了一声,之后被叶管家接了过去。

“这?”穆亲王原本要去库房清点些东西,看着流光的样子觉得颇为有趣,不由得停了下来,“怎么没人跟着你?”

“嫔妾找到九王妃受惊的缘由了,就是它。”她把那日九王妃行走的路线和她今天的发现说了一遍,他听后只问了一句,“你从台阶上掉下来,可曾受伤了?”流光摇头,表示不碍事,问他下一步该如何处理。

“长得这样大,也是怪了,这畜生杀了吧!”他淡淡地说。

“不行!”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此话一出,连自己都惊讶,她看着李玄同样诧异的样子,补充道:“万物有灵,长得这么大,也是它的造化,一只猫,不打紧,只是希望坊间的传言,能够就此平息。”

“自己知道就行了,没什么可解释的,这猫你要喜欢就留着,对了,在六哥回朝之前,都得收敛着点,”流光和叶管家领命。

“和亲王要回朝了吗?”流光问。

“嗯,半个月,至多二十天就会抵达京师,到时候免不了又要接风洗尘,狂欢畅饮。”流光点点头,“那该给和亲王备些贺礼。”

“本王就是去库房的,这些天你也去库房看看,有什么可以送给六哥女眷的,一并送去。”流光领命,抱着猫回去了。

流光躺在竹榻上,大猫正在呼呼大睡,发出轻微的鼾声,她怎么也睡不着,她和静鸿的会面让她心里根本无法平静,抛开各种巧合不说,单单是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就足以让她不能平静,“娘娘,您有心事?”她的贴身丫鬟雨燕在一旁候着,看着自己的主子的脸时晴时雨,觉得十分奇怪。

“是啊,我高兴,闹鬼的事,总算是水落石出了。”她知道,自己是冤枉九王妃了,一个离开了刚和自己聊天的人,突然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愣是谁也会觉得有古怪的,“只是没想到九王妃胆子这么小!”她看着这只巨猫,生出了些喜爱之意,“即使事情搞清楚了,其他人也要收敛,不许乱说话,再有让她们不要去竹苑那边,那边荒凉。”

“是!”

她回想着和静鸿打的照面,不由得会心一笑,她的眼神里是那么的活泼热烈,无所畏惧,这和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相像,她的思绪飘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南凉州,那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只要想到那里,高大辉煌的将军府的宅子,她在那里长大,她的心里就会泛起一丝兴奋一丝心酸,“紫燕,和亲王快要回来了,希望他能给我带来家乡的消息。”

静鸿头一回盯着自己的脸这样久,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一样长相一样身材,又在冥冥之中不经意地相遇,此生注定纠葛,镜子里这个白皙年轻的容颜,抹着淡淡的脂粉,也掩饰不住眼里的神采,她想到流光贵为王妃,却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不由得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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