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仪四方的太后端坐在凤椅上，凤髻露鬟，淡扫峨眉，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腰间用金丝软烟，外披一身金色凤袍，袍上镶嵌碎钻，袍尾盖住身后的黄金鹤椅，不是谁都可以把奢华掌控有度的，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虽然已身为太后，可她脸上没有明显的皱纹，紧致的皮肤，精致的妆容一看便是每日保养得得到的结果。更重要的是，她眉眼间掌控全局的睿智沉稳，让人不寒而栗。想到她从皇后一直走到太后，唯一输给了江君傲的亲生母亲湘妃。季如嫣倒吸了一口冷气跪地行礼，“奴婢参见太后。”
“抬起头来。”太后说道。
季如嫣抬起头，看向太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害怕。
“你就是陆颜。”太后缓缓抬起右手，让身旁的贴身宫俾扶起她走到季如嫣的跟前，俯身打量她，“长得的确漂亮。”
“母后。”江谋天见太后对季如嫣的目光不善，轻声唤道。
“天儿啊。”看向江谋天时，太后完全是慈母模样，连说话的声音都换了一种声调，“母后最近总觉得时间过的很快，这不，过几天便是母后五十岁的生辰了，母后真得是老了。”
江谋天示意太后身边的宫俾退下，亲自扶住她，微笑地说道，“怎么会呢，母后依然青春貌美，仪态万千。”
“就你嘴甜。”太后笑着点了点江谋天的鼻子，轻叹了口气，“往年你送给母后的礼物都能让母后欢喜万分。今年希望你千万不要让母后失望啊。”
说这话时，季如嫣看到太后的目光定定地锁住自己，她求助地看向江谋天，江谋天自然也知道太后的话外之音是什么，“今年母后的寿宴是未来皇后操办，相信母后已经有所耳闻了，至于礼物，母后最疼儿臣了，相信儿臣不管送给母后什么，母后都会喜欢的。”
“你这是吃定本宫了是吧？唉，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太后苦笑地摇摇头，瞥了一眼跪地的季如嫣，“起来吧。”
季如嫣咬牙摸了摸跪疼了的膝盖，有点明白了过来，太后会召见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十有八九是因为上次江谋天带她进了未央宫的事，她身上那套昂贵的衣裳也有听说一些传闻。作为卑贱的宫女敢和玉王殿下有所牵扯，作为江谋天的亲身母亲，又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呢？
被太后盯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本宫说过多少遍了，泡茶的水必须要八分烫，你自己看看，都冷掉了！这顶尖的大红袍白白被你这么糟蹋了！”太后不满地把手里的茶杯向跪地求饶的宫女泼其一脸茶水，心生不悦。
季如嫣见状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其实茶艺奴婢略懂一些，如果太后不嫌弃的话，还望给奴婢一个机会伺候太后用茶？”
见季如嫣这样说，太后挑眉，半信半疑，“你还懂茶艺？”
“是啊。”季如嫣拿过茶水，赔笑道，“奴婢在进宫之前曾经在茶艺馆当过几年伙计，这大红袍产自武夷山岩缝之中，日照短，昼夜温差的缘故，终年有细泉浸润流滴，品质极为上乘。这大红袍最突出之处就是香气馥郁有兰花香，香高而持久，‘岩韵’明显，很耐冲泡，就算冲泡七八次都仍有香味。所以太后，您不必担心，这六分烫的茶水只是打开了茶叶的香醇，现在再泡下去，便能喝到最纯正的茶香。”
季如嫣拿过空杯反扣，将有点冷掉的茶水从上往下灌溉，再令人提来八分烫的水冲泡将大红袍倒入已经被茶香包围的茶杯里，双手举到太后跟前，“不信，太后请尝尝。”
太后半信半疑地接过放在鼻下，闻了闻，紧缩的眉头不自主地松开一些，随后再小抿一口。江谋天已然察觉到太后脸上隐藏不住的满意笑容，意味深长地望向化险为夷的季如嫣，“太后一向都是赏罚分明，你有什么要请赏可得赶紧的。”
“恩。”太后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江谋天，抽过手里的手帕轻轻地抚了抚嘴角，“你一个小小宫女还真是不简单，又懂茶艺，还能让玉王殿下替你求赏。见你还算机灵，说吧，你想要什么。”
“那……奴婢就求太后赐一个福袋吧。”季如嫣想了想说道。
“哦？”太后挑眉，本以为她会说那些“奴婢不求赏赐，能伺候太后舒心就是奴婢的福分”之类冠冕堂皇的话，这样爽直不扭捏倒是有点意思。“为何要福袋？”
“太后即将寿辰，奴婢身份卑微，自然想讨得一些喜气。”季如嫣落落大方。
“赏。”太后点头，虽然还是马屁，但她却有本事让人欢喜接受。“你这样机灵，本宫的寿辰你也帮忙操办吧。”
“……是，太后。”季如嫣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福袋，想到能借此进出未央宫，和白雪增加见面的机会，心里暗暗想着这或许是个了解真相的机会。
从凤霞殿出来，季如嫣觉得自己两条腿都软了，虽然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可她明白自己想安然藏在藏书阁的想法是落空了，因为被玉王殿下带进未央宫一趟，太后算是彻底地盯上她了。想到这里，她把手里的福袋还给江谋天，郑重其事地板着脸，“殿下，以后奴婢不会再去青云殿，望殿下也不要再来藏书阁找奴婢。奴婢身份低位，不想让旁人误会奴婢有高攀之心。”
“可你说过本王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许诺要报答本王的。”江谋天道。
“那王爷到底想要奴婢怎么报答？”季如嫣抬头不察他已经迈步到其跟前，配合她低下的脸好看得让人心跳加速。
“本王允许你有高攀之心，做本王的王妃。”江谋天眼神专注，丝带着铁钩，勾住了一个少女忐忑惊恐的心。“这就当做是你对本王的报答，如何。”
“殿下真爱开玩笑……”季如嫣局促地扯动了一下嘴角，试图后退。他的长臂微伸，勾过了她的纤细蛮腰。
“啊……”季如嫣条件反射地双手按在他的胸膛，和他保持仅有的距离，才发现这样的举动才更显暧昧，江谋天的手轻轻地划过她被掴掌还依稀能看到印道子的脸颊，眼底泛起的怜悯像冬日梅树上开出的花蕊。
就在两两对视时，只听有人快步走来，季如嫣赶紧用力推开江谋天，垂首站立，来的人是之前在上阳殿拦住季如嫣的太监，他看了看江谋天，又看了看季如嫣，鬼精地把头低得低低的，“奴才传皇上口谕，请陆颜姑娘到后花园。”
“皇上？”季如嫣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