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午，齐弘都会在音乐教室陪欣歆练琴。
如果世界上只有《圆圈舞》这一首曲子，也许就没有现在这样的故事了。可是，世界上有着无数有难度的曲子需要欣歆去用心练习，并熟练地掌握它们。就像欣歆糟糕的功课一样，她的钢琴弹奏，同样是付出了很多，而收获却甚微。
欣歆长时间的埋头苦练，没有老师指点，许多错误她自己根本发现不了，这许许多多的错误甚至已变成了习惯。齐弘给每一首曲子都做了很多标记，让欣歆改掉那些几乎不可能改掉的毛病。
除夕，欣歆还是下午一点准时来到音乐教室，还带了馄饨和小圆子：“给！这是我自己做的，新年快乐！只是从今天一直到年初五，我都不能来练琴了。”
“为什么？”齐弘问。
“我现在就得回去帮我妈妈去饭店干活，等都忙完了我再来。”欣歆把东西放下，准备回家。
“等等，既然不能来练琴，那也要抽空看谱。”齐弘把钢琴书递给欣歆。
欣歆翻开被标注得满满的钢琴书，有点头大的感觉：“好多啊！”
“哪里多了？下学期就要艺考了，你连自选的考试曲目都没敲定呢。”
“好吧，新年快乐！”欣歆一蹦一跳地哼着《圆圈舞》走了。
欣歆没离开多久，齐弘的母亲来了，这个除夕，他母亲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和一份礼物，好或不好，很难讲清。
“我和你爸离婚了，你的退学手续还没去弄，这是年初六的机票，和我一起回科隆，去那儿好好地学琴。”齐弘的母亲把机票递给他，“去与不去，我也不好勉强你，你自己决定吧。今年年夜饭和我一起吃吗？”
“我有馄饨和小圆子。”齐弘淡淡地说。
齐弘的母亲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看长得比自己高好多的儿子，眼睛垂了下去，别过头转身离开了。
这个除夕，齐弘一个人过，父亲为了躲债已经不见踪影。齐弘还是住在林颸家，只是他们全家都去海南了，外面已经有陆陆续续的鞭炮和礼花声了，齐弘把小圆子放进冰箱，单煮了馄饨，味道还真不错，这也算是一点安慰了。
吃完这孤单的年夜饭，他坐到钢琴前，拿出塞在口袋里的飞机票，右手无力地放在黑白琴键上，漫无目的地按下几个键，竟连成了《圆圈舞》的曲调，欣歆跳舞时的笑声似乎还在，但接着是科隆音乐厅的交响乐声、父母吵架时东西被打碎的声音，都一并响起了。
齐弘不再按键，合上琴盖，两手捂住耳朵，头靠在琴板上，外面烟火的斑斓色彩透过窗户映在黑色的钢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