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墨拉着缰绳,耸拉着头,视线之内灰白无定。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头颅慢慢往后偏移过去,看到了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看到,便重新耸拉回去,头低低地垂在胸腔,身体向前倒去。
而前面的卫谦并不比卫墨好受多少,她后背的伤口往外冒着鲜血,麻布衫粘在背上,冰冰凉凉的,身体却火热得难受,一时间仿佛置身冰火两重天。由于这具身体本就孱弱,能坚持到现在完全凭借着一股求生的意志,但饶是唐谦咬破嘴唇,面前的事物也开始摇曳起来,脑袋晕晕沉沉地只想睡过去,睡过去。
不远的前面是一条分岔路,一左一右,不知通往何方。
卫谦往后一看,卫墨人已经软塌塌地倒在马背上,脑袋随着马匹的腾挪而起伏,他身后已经没有了恩公的身影,反倒是再后面,出现了司马珍珍夜叉般的面容,阴魂不散地跟在二人身后。
卫谦心里仿佛有火在烤。
左边还是右边?
来不及多想,卫谦驾着马,直入左边的岔路。
刚跃入岔道,紧随其后的马匹一声嘶鸣,跃入了右边的岔道。“七哥?”卫谦惊叫一声,但很快镇定下来,两个人进入两个岔道,目标分散,便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此时此刻,卫谦内心暗暗祈祷,希望司马珍珍朝自己的岔道追来,放过卫墨。
也许是应了卫谦的祈祷,司马珍珍低斥一声,朝卫谦赶来,放过了拐入右边岔道的卫墨。
看到司马珍珍那张阴阳脸,卫谦在心底里低低一笑,七哥……或许能够活下来也说不定。
也许是见对方在马背上摇摇晃晃,背后血迹纵横,司马珍珍突然起了玩乐之心,不急不缓地追着唐谦,对方马匹的速度也在慢慢减缓,穿过了狭窄的岔道,又七拐八拐奔过了两条小溪,眼前是一个山谷口,突然开阔的视线令卫谦精神一震,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沉的睡意——这具身体已经到极致了。
山谷口并不大,垂着烈烈的谷风,后面便是千仞之高的悬崖,悬崖山石错落,绿树丛丛,远远望去仿佛绿色的海洋,因此远近的人称这里为千仞谷,千仞谷连接着千仞崖,是条有去无回的道。
马匹满了下来,卫谦手一松,从马背摔下,小小的身体激起大片尘土。
她低声呜咽一声,便看到司马珍珍也下了马背,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司马珍珍见着狼狈的唐谦,薄薄的如刀刻的嘴角浮起一丝兴味,能让她感兴趣的东西不多,如果排除死人和血液的话,面前这个卫府的八小姐算是一个。
司马家对卫家的了解不可谓不深,都说对敌人要知己知彼,对于卫家的每个人,司马家都做了很透彻的研究,包括这个卫君主的小公主,名义上的卫府八小姐。御医都说了这个八小姐活不过八岁,可如今看起来,不仅能跑能跳,还有手段让孙公公都折服在她的拳脚之下,甚至还驾着马匹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