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定的环境下,梦和现实往往让人无法分辨。
常常,珍莉都在想,那些陷入重度晕迷的患者,在生与死的一念间,他们究竟有怎样的感觉,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但根据有限的文字记载,这些患者中,最终生存的人总会表现为短暂性失忆,而且,他们对于自己沉睡时的思绪和体感完全没有记忆;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会对沉睡时所处的情景和场所记忆尤深,通常,他们都会看相同或类似的场面:身处黑暗或是炼狱之际,忽感前方出现一扇白光之门,然后,他们会不自觉向那里奔去,夺门而出后便会恢复意识,并睁眼惊醒。如此云云之说众多。
而今,突发的状况终让珍莉有幸体验一把生死迷离之旅。随着时针与指针不断相交相离,她逐渐恢复知觉。虽能感觉自己的脑袋,身躯以及四肢都还健在,但她的身体机能却恢复缓慢,大有老态龙钟的将死感。更甚的是,她明明意识清醒,对光源有感知,可双眼就是无法睁开。这让她一度怀疑自己仍在梦中徘徊。
突然,那种不明的疼痛再次袭来。这一次,痛楚不仅是全身泛起万针齐刺的僵麻,而且左腹部的痛症明显加剧,绝对可入选满清十大酷刑,犹如被锈钝的电钻往复钻探,脑补场面的话会是这样的:钻头由浅至深钻入体内,每隔几秒后,钻头又由深往浅抽出,腹部瞬间血肉四溅,内脏具碎。
直到这一刻,珍莉才确信自己回归了现实。
巨痛如潮涨潮退,一次又一次冲击珍莉的脆弱神经是。不幸的是,这一回,她没有当即晕菜,相反地,疼痛越尖锐,她的意识越清晰,简直生不如死。
无坚不摧的意志总会有颓废消极的一刹。
‘短短几天的时间,我以为自己已经成就了强大的意志,有勇气去面对一切的困苦,奈何,到头来却是南柯一梦,总被绝望当成嘲笑的标靶。难道‘希望’真的被狗吃了吗?为什么这一路上我连一丝希望的痕迹都触摸不到呢?’珍莉的精神有些崩溃,她不知道自己的坚持可以换来何种的回报,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坚持到底为了什么!
想起梦魇中人类的最终归缩,想起自己父母的去向,珍莉完全失去了存活的欲望,她觉得,只要自己不再挣扎,将舌头往喉咙深处卷入,那么,十来秒后,她便能自我了结,届时,她才能与父母真正的团聚。
‘啲’,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本能地,珍莉缓缓伸手去摸副驾驶位上的手机,不过,她的动作幅度受到身体疼痛的制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触到了手机的屏幕。此时,她已彻底累垮,气息急喘,以僵硬的姿势边哭边调整。今日,她终究透彻理解了那些长期瘫痪在床,生活无法自理的人们,那种无助和绝望的苦衷,可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即便要死,那也把最后一条短信看完。’珍莉做出最后的坚持,拼尽全力把眼睛‘牵’出一条细缝,然后,用僵硬的手指‘拉’开手机屏幕,最后,发挥全部的小宇宙,全力开启大脑与视觉的通道。
这时,屏幕上出现的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上面写着:‘我已经到达武汉,您呢?现在这里有点小麻烦,待我处理妥当了就来找您!请您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文柯’
说实话,这条短信并不具备什么文采,更没有任何感动的措词,只是,它的到来燃起了希望之光,翻起了鼓励的波澜。
穷途末路下,困难和危险满地开花。为了拯救别人,一个少年置生死于度外,不枉千里,长途跋涉。这样的举动着实让珍莉无地自容。
珍莉很清楚,文柯信中所说的小麻烦并非车辆抛锚等平常事,肯定是棘手程度不亚于自己眼下经历的困难,所以,她甚是愧疚,不敢再有自暴自弃的情绪。
从车祸到现在,透过涌入车内的阳光及温度推算,时间似乎消逝了好几个小时。一想到前方还有自己认识的人在等待,珍莉重新燃起斗志。虽说身体仍处于僵硬的状态,但是,在阳光的沐浴下,她的身心慢慢地得到了久违的温暖,心态渐趋平缓,这对于放松肌肉和缓解疼痛极其有效。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阳光不再刺眼,车内略感清凉之际,珍莉的眼睛才勉强能展露1/3的瞳孔,这时,太阳已从东面挪到了西面。她尝试屈伸和扭动四肢关节,发现除了仍有点发麻外,情况不算太差。
待莫名的巨痛完全消散后,珍莉感觉身体竟可以灵活移动了,遂急迫坐直身,望向车内后视镜。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至今都没有办法完全睁大双眼。镜子内,她看到自己久违的脸蛋,惨不忍睹的程度直追鬼片的主角—鬼魅:
整张脸几乎都是花的,左额头破损,有点血渗出;右额头红肿,带明显紫淤;双眼跟咸蛋超人无异,肿得宛如镶了两只大鸡蛋;鼻梁中部有轻微红肿,触碰时却没有塌陷变型;两边嘴角均有破损,估计是为了抵制撞击与疼痛的不适,被上下牙狠咬的;不幸中的大幸,两边的脸颊保存完好,只是比较惨白。
除此以外,脖子和颈下的右锁骨不太乐观:脖子像抽筋一样,达到劳损最高表现;锁骨被安全带强烈勒扯,一道深深的红印烙在右侧上半身,而且伴随阵发性的散架乏力,看样子有点像锁骨骨折。
检查完自己的身体,珍莉随即开始检查车况:
车内,除了尾部顶端内饰被腐蚀成焦黑状外,其余各项设施均保存良好,重点是,安全气囊竟在猛烈撞击后没有反应,也不清楚是真坏了,还是这次的碰撞不严重;车外,情况不太乐观,车子损得不轻,尤其是前盖板,直到现在还冒散乱的白烟。‘看样子,这台进口车熬不了多久,要是路上有合适的车辆就赶紧替换了,省得开着开着抛锚。’想到此,她使劲用脚踹了两下后排的座椅门,希望可以通过外力将变型外凸的地方‘砸’回去。
一晃又是小半天,太阳已不知不觉藏起了半块脸。珍莉随意地坐在一旁的引桥墩石上,惬意地抽了根烟。她不是不知道肺癌的可怕,也不是不记得自己现在赶时间,但是,她真的需要吸根烟平复体内残余的不适,毕竟尼古丁可以充当有效的镇痛剂。
直到抽完整盒沙龙香烟,珍莉才算是原地复活了。伸过懒腰后,她从车内翻出水和饼干,匆匆进食后又梳洗了一把,人神才算焕然一新。
有了动力,珍莉更为积极,她先是重新启动现代,然后就冷静地把车子与所撞的大榕树逐寸分离。一切都很顺利,车子也没预想中的那么失灵。很快,她就再次踏上北行之旅。
降下车窗玻璃,珍莉感受到了清凉微风的轻吻。从绵柔与湿润的触感中,她隐隐地嗅出了半分想家的味道。
光暗参半的天空上,月牙渐露浑浊的身影,星星若隐若现伴之左右。
透过车窗,珍莉无法看清高速行驶下的沿途风景,只当是过了一把看快进电影的瘾。她是一个感性的人,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过去26年的人生,不免百感交集,只好反复念叨:“这个世界就是奸人当道,好人受难,老实人活得太苦,太累了。”
或许是想得太深,珍莉不知不觉便开了1小时的车。一路上,无惊无险,甚至连车也没看到几辆。对于一个新手机司机来讲,路面干净些,开起来才不会别扭。
第一次独自驾驶了如此长的时间,珍莉的心情与初婚的少女相仿,紧张得不要不要,手心一直在冒汗,无法握紧方向盘。其实,她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即便沿着既定的线路前进,她也无法冷静面对前方没有预告的危险和困难。
晚上七时准,高速路两边的路灯纷纷亮起,这为珍莉提供了相当大的便利。这时,珍莉看到前方的指示牌上,写着‘韶关230公里’的字样,心里开始盘算到达这个地方的大概需时:‘咝,如果按每小时60公里的速度前行,那到达韶关最快也要接近4个小时。唉哟喂,那不就是深夜入城嘛,有点恐怖也…’
好死不死,珍莉竟想起某个朋友曾经说起关于韶关的事儿。那朋友说,韶关发展相对缓慢,城里有很多低矮的旧房子,甚至有些路段连路灯也没有,所以,当地人的夜生活不多。想起这段‘忠告’,她很担心,毕竟车子此时的状况不好,万一真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届时别说插翅难逃了,而且还无处可躲。
冲动就是魔鬼,执着亦然。当两只魔鬼相交相融后,人便是自视过高的奴隶。
珍莉打算全速前进,尽量在深夜前抵达宜章县。那就是说,她会用至少180米每小时的速度在高速上飞奔。
人算不如天算。行至东田特大桥路段,前方竟是一片黑暗,珍莉当即打开近光灯照明。不料,车灯的照明范围有限,再说,其灯泡瓦数也不足,对于墨黑的前路,它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然而,在路况不明的前提下,车子瞬间就呼啸了百米的距离。直到前方几十米外的路况被显现时,珍莉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不得不作好断胳膊少腿的最坏打算。
此时,前方路段赫然堆放着二十多台各式轿车。车子有序地排着三条队,错综复杂,左穿右插,偶有空余之处也被挤得狭窄不堪,所剩缝隙的面积也只够单车行走。对于现代如此宽硕的车身,这缝儿根本无法通行。
刹车已无法制止‘硬着陆’的结局,这意味着只能硬碰硬了。即便如此,珍莉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坚持踩死刹车键,她期盼能将冲击力降到最低。
伴随着尖锐的轮胎擦地声,可怜的现代终究还是撞上了车群中间队伍的尾车,而且还在惯性的作用下保持着前冲的运作。
隔着厚实的车体,珍莉还是听到了沉闷的碰撞声,而且还感受到了震人脾胃的冲击波。
原以为就此结束,不曾想,现代的最后冲刺并非单个障碍物可以暂停,它俨然一头疯牛,躁狂地顶开第一辆障碍物后,顺着空隙挤入车群,不断与周边的各式车辆发生‘肢体冲突’。
霎时间,车辆发生了连贯式的追尾,各车的雷达瞬间炸了锅,好像怨妇开会般争相发飙。这让珍莉甚是抓狂。
这一段的高速路是依山而建,当无数雷达同时尖声狂奏之际,那回响的旋律宛如一首宏伟的交响曲,久久回荡于崇山峻岭间。
最终,经此一撞,现代光荣牺牲,永远长眠于此。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气囊终于生气了。它将膨胀的身体冲出重围,直接往驾驶者的脸上蹭,并且,高弹的尼龙材质还在对方的脸上施了一记重‘吻’。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气囊弹开的同时,一阵干粉随冲力四散。它似乎一直都在担心自己粗糙的‘肤’质会让驾驶者嫌弃。
这让珍莉欲哭无泪,不仅整张脸隐隐麻痛,而且还抹了一嘴粉。赶巧,那粉末迅速地与她嘴上的血痂合二为一,弄得伤口又痒又粘。为此,珍莉老长时间都无法微张嘴巴,着实苦不堪言。
事已至此,珍莉只好下车清理脸上的干粉。不料,一开车门,她马上就听到漫山遍野的车辆警报声以及倒车雷达声,犹如大型协奏曲此起彼伏。那响声不仅分贝高,而且还刺耳,弄得人头脑混沌。没辙,她又赶紧回到车内,用别的方法清洗脸面。
‘那些警报和雷达不会马上停叫,或许要好几个小时,又或者要好些天,我不可能为了躲噪音,啥事都不干;而且,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文柯和彤彤还等着我。唉,不管了,佛祖常曰:我不入地狱,谁入?眼下只能如此。’这样一想,珍莉释然了。在改头换脸后,她用手机耳麦线塞住耳洞,然后背起包,抄起刀棒就再次下车。
即便用的是户外专业手电,其可照直径范围充其量也就七、八米,要想看清车群的尽头,必须走到混乱的车群之中。然而,猛烈冲击过后,车群比最初之时更混乱无序。它们相互挤压,相互叠合,相互间的缝隙堪比悬崖峭壁。见状,珍莉只好左穿右插,甚至‘滚’越车子的前盖板或尾厢盖,化身为专业跑酷运动员。当然,她的运动姿势和速度明显差了十多级层次。
待翻越层层车群后,珍莉却看到了最不待见的状况:一众轿车的尽头,错位停靠着两台目测超10吨运载量的拖卡货车。它们好比两堵高高屹立的铜墙铁壁,没长翅膀的生物几乎无法通过。这让珍莉郁闷得憋出了内伤。
‘只能再想其他的办法了……’如是想,珍莉转身就想往来时路走,不料,她的脑内却闪过一个‘车影’,那是一辆与轿车群格格不入的‘巨型车’的影像。她仔细琢磨,想起那辆车的车身上有一个特别的标志,貌似一个圆圈里包着东西,圈子还被一条斜杠横穿。无奈,她无论怎么想也忆不起那圈内包得到底是什么。于是,她举起手电四下寻觅那台鹤立鸡群的车子。
忽然,一道银光反射回来,珍莉急忙遵光望去,忙嚷:“就是你了!”仔细端详后,她差点吓得大小便失禁。
车身上的那个圈内包着的是一团火!那意味着这车是台易燃易爆的‘定时炸弹’。当今世上,除了油灌车和化学品车值得这样醒目标识外,别无他车了。
想想也后怕不已,珍莉为自己刚才那无所畏惧的冲撞惊得肠胃抽搐,心想:‘靠,幸好刚才前头有那么多小轿车,不然随时都会引爆这个炸弹。呼…太可怕了,我可不想以烤全猪的方式了结生命,那绝对是惨绝人寰。’
碍于对‘炸弹’的忌惮,重新翻越轿车群时,珍莉打起了十万分个注意,光是短短百米的折返就浪费了将近30分钟的时间,而且,当回到现代旁边时,她全身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头发基本都可滴出水。她靠在车门上,抚着又闷又喘的胸口,焦虑地思量:‘现代报废了,要换车就必须爬过那两台大卡,行李肯定是搬不了了。但,如果途中那个‘定时炸弹’起变化,那就真的死丁丁了。怎么办?’
眼下,离第二天太阳升起还有约10个小时。经过一翻纠结后,珍莉觉得自己不应坐以待毙,毕竟那台‘炸弹’要起火自燃,甚至爆炸,都必须经过一定时间的发酵。换句话说,她还是有机会成功跨越两台大卡,到达路的那边。于是,她马上整理背包物品,尽量减少攀爬时的负重。
不过,问题又来了。一看见车内和包内的所有物品,珍莉就犯踌躇。她不知道自己该带什么,不该带什么,反正学校从来没有教过这点是不争的事实。面对从家里带出的物品,尤其是那张全家福,她更不想遗弃。
瞬间,珍莉就想起自己睡床上摆放的一只小熊毛偶。这个玩偶已有十多年的历史,是一个已经过世的知心大哥哥送的,属于远去斯人的遗物。
别说人,玩偶也是有寿限的。长期被搂抱,以及灰尘的侵袭,它的棉絮会不断向外消散,而且还会出现很多洗不掉的污渍。
珍莉的母亲并不清楚这个玩偶的来历,也不明白这个东西的真正意义,却总因睡房地面经常出现小毛球而念念不休,道:“你这人也太抠门了,一个玩偶搂了十多年,又不是没钱换个新的,就是不舍得买;再说了,你已不是婴幼儿了,还要这么幼稚的玩偶么?这玩意儿又破又脏,为啥就不舍得扔呢?你呀,外表看起来年年在成长,内心却仍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旧的东西虽可贵,但是它有一定的寿命,不可能长期拥有。你只要记得它曾给你带来的快乐就好,没必要永久留在身边。”
现在想想,珍莉不免敬佩自己母亲的人生感悟,语粗却理精!确实,她的内心不够成熟,不懂得该放手时就放手的道理。其实,所有的东西终有烟消云散的时候,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把美好放在回忆深处才是永久拥有这件东西的方式。
想罢,珍莉终是放下了珍贵的全家福,仅将最紧要的适量必需品打包随行。
迎着无边的夜色,珍莉再一次翻越杂乱的车堆,小心避开那个‘定时炸弹’,重新站到两台大卡的尾端。鉴于车身太长,手电无法照亮车头范围,她只好趴在车尾上,踮脚往车子的左中右三段进行查看。
就着光源,珍莉从左往右移动,用手电进行了好几回的地毯式照射。她发现,眼前错位的两辆大卡不仅处于肌肤之亲的境地,两车之间的空间仅够成年人半条大腿进出;而且两车与两边的路基也挤得够呛,车轮差点就与基石擦出火花。概括来讲,这三段缝隙都是悬崖峭壁般的凶险,小孩都未必挤得过去,更何况像珍莉那样110斤的体积?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再说了,此刻夜色浓艳,路基外究竟是山沟还是平原,有眼睛的人也不见得看得透。逼于无奈,珍莉决定爬上车顶,上演一次‘飞檐走壁’。
幸好,两车的车顶均很平整,不然,以珍莉这样的微胖躯体,外加30斤的物品,想要走出平地的状态基本不可能。
本以为珍莉可以少受点苦,但恐高症却没有放过她。车子净高约为4米,虽然距离就是短短几米,但她就是怕得迈不动腿,几乎是每挪动十来公分就要停下来喘口粗气。
奇葩的事情接踵而来。毫无征兆,车头方向竟有一股劲风刮来,风力直逼10级台风。当即,珍莉被强风吹得睁不开眼,慌乱中,她被自己的左脚绊倒,身体瞬间失衡,并被背包的重量推向了路基方向。要不是她本能地及时伸手牢牢扣住边上的电灯杆,估计早就掉下车,坠入路基外的无底洞了。
没有摔死,不见得就会少受罪。电灯杆又直又滑,珍莉被背上的负重急速拉到了灯杆底座。这里前不着路基基石,后没有平台栏杆,于是,她整个人直接处于凌空悬挂的模式。
荡在空中,珍莉第一次体验到双手近乎断裂的滋味,她相当怨恨自己当初的决定;而且,对于沉重的背包以及自己丰满的身体,她煞是绝望无助。毕竟她的手腕仟细程度根本不足以长时间承受百多斤的重负,坠落只是迟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