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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二)

然而,爱莉仅仅是道了声歉,接着它又继续解释赌局的来龙去脉了,它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星系叫X系,由十二个行星构成,属于银河系中的小型星系,实行的是多种族联盟制的社会模式,因此也被称为X系联盟,由民主选出的总联盟统领管理星系。鉴于联盟内99%的种族都是和平主义者,而且大部分的种族都是智慧与体能的强者,所以,无论是侵略分子还是好战分子,它们在联盟体系内是没有立足之地的。”

珍莉的心情虽然很烦躁,但听到爱莉的叙述后,她确实泛起了缕缕的震撼,毕竟,人类在N个世纪的探索与研究下,只不过弄清了太阳系外还有别的系,关于外系是否有与人类相同的物种,以及同星系内的海王星上是否有水资源等疑问均无从解答。这足以显现人类的渺小与落后。

“当然,爱好和平,不见得就没有争端。为了解决不同种族间产生的分歧或纠纷,联盟共同设立了一个名为‘天平台’的机构,就像您们人类联合国那样,专门负责仲裁联盟案件以及执行各类奖惩任务。同时,为了确保仲裁的有效性,以及整个联盟的安全,我们X系还组建了一支联盟保卫队,也因为这样,直到现在,外星系的强者也不敢随意地窥探我们的资源和技术。”说到此,爱莉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态,但却转瞬即逝。

珍莉刚想问为什么,不料,爱莉话锋一变,语气从平淡突转为激动加愤怒,它说:“99%的完美仍敌不过1%的瑕疵,这也是历史遗留问题造成的。几百年前,当X系还没有联盟时,那会共有二十个星球,二十个种族。但为了守护各自的利益,各种族间均是各自为证,各有活法,所以,整个星系都处于混乱无序的状态。趁此,那1%的瑕疵就这样应运而生。按照地球语翻译,这一支好战的种族叫‘野兽’。野兽星人寄居于资源匮乏的星球,那里环境恶劣,弱肉强食,为了过上好日子,它们时不时就会向邻星实施烧杀掠夺,久而久之,其性情也就变得嗜血残暴。”

顿了顿,爱莉又说:“当时,各种族的科技都还在发展期,而且,整个星系中,没有一个种族的体格及得上野兽星人,所以,碍于自身不够强大,被抢掠的种族没有一个敢吭声反抗。于是,借着这些种族对自己的惧怕,野兽星人开展了变本家厉的侵略行动,没多久,它们就成为了星系的统领。可想而知,由好战分子管理二十个行星,哪有和平而言?”

“为什么不团结在一起?一根木棍易被折断,十多根木棍捆在一起就难以折断,以你们的智慧,难道想不出来吗?”珍莉瞪眼急问。

爱莉沉默了,脸上还落下了两行奶白色的泪水。好半晌过去,她才缓过神,继续道:“您说得没错,如果当时所有的种族能摒弃执坳的自我保护意识,估计也不会有八个行星以及七个种族遭受灭顶之灾。”

“难道你也是受害者?”珍莉看着爱莉的眼泪,想起对方曾说过感同身受的话。

爱莉抿嘴点头,并说:“我的家乡曾是一个叫‘朦’的行星,那里很美,比地球的九寨沟更灵动,主要盛产镍资源。鉴于镍是制造飞船的主要原料,野兽星人提出让所有的‘朦’人离开,以此占领整个行星。我们肯定不答应,于是,我族族长率领族人奋起反抗。奈何,几场恶场之后,我族均以惨败告终,其中,我的父亲和兄长也都在战役中相继牺牲。交战一年后,我族的人口数量急速下降,只为原来的1/10。为了延续种族之火,新任族长唯有放弃‘朦’,带着余下的族人连夜逃离,背井离乡到别的行星寄居。直到联盟成立,我与其他族人也没再回过‘朦’。”

“那现在‘朦’还在吗?”珍莉弱弱地问。

爱莉摇摇头,伤感地说:“经历了十年的挖掘后,‘朦’被野兽星人彻底挖空,因为没了用处,它还被一击炸毁。不过,‘朦’的毁灭还是有价值的,它唤醒了整个星系的团结。在‘天平台’与保卫队依次成立后,X系也迎来了新的开始。很快,野兽星人便被全力压制,甚至被限制在了特定的区域,从此,整个X系算是过上了安稳的生活。”说到最后,它的表情有所释怀。

“说了这么久,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地球现在的绝境也是野兽星人弄出来的吧?”珍莉唐突地打断了爱莉的情绪。

爱莉当即向珍莉投来欣赏的目光,并说:“看来选中您是正确的,即使缺点满满,也不防碍您的推理能力。”

‘哇靠……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夸我呢……’珍莉郁闷地翻了翻白眼。

“正因为X系的秩序井然,法规严明,野兽星人不得不将资源掠夺的主意放在了外系之上,尤其是邻近的太阳系。”说罢,爱莉无奈地看了看珍莉的反应。

确实,珍莉的右眼皮正不断地跳动,她恼火道:“它们是觉得地球人好欺负么?”

“是的。”爱莉直白地承认了野兽星人的想法,接着,她又说:“但不是因为您所想的科技落后问题,而是因为地球人是太阳系内唯一有战斗力的物种,绝不会发生像X系多种族联盟的事情,所以,野兽星人认为,即便给地球人几十年的时间去提升科技,在信息及技术得不到共享与支援的情况下,地球人根本无力对抗外系的入侵;再者,太阳系内可利用的资源丰富,野兽星人可以长期安心地占领和掠夺。”

珍莉已经看出来了问题的端倪,她不太客气地训斥说:“说白了,地球之所以会遭到灭顶,罪魁祸手就是你们X系联盟!”

“女士,您……”爱莉被珍莉的气势所震慑,心存不安地欲言又止。

珍莉交叉双手置于胸前,她强制自己作了两、三回的呼吸调整,待心火适度调和后才继续说:“你们X系联盟,由始至终,从来都没有改变息事宁人的态度。你们以为只要自己的星系安全了,就无需插手别人的事务,说什么和平爱好者,这是一种虚伪!你们就不想想,若让坏人得到了富饶的资源,它们就会发展科技,提升自己的战斗力,届时,它们会放过你们?它们肯定是要报仇的,百分百的事情!所以,你们那种虚伪的以和平方式减少犯罪的手段是无用的,至少现在地球失守就可以印证!”

“真的很对不起,女士,这确实是我们的错。因此,我们希望尽力弥补所犯的过错。”爱莉低下头,诚恳地说。

珍莉却不买账,冷语道:“事已至此,你们还把我这样的懦弱者牵扯进来,说什么赢得赌局就可拯救地球,这是诚心补救的做法吗?”

“真的相当对不起,女士。但,希望您能体谅,事情的逆转实在太快,我们也是尽了全力,却还是无法阻止。”爱莉有些焦急,看得出,她是在极力挽回珍莉对自己的信任。尔后,她又急语道:“本来,从X系来到太阳系最快也要1年多的时间,然而,十年前,X系附近一个名为阿拉法罗的星系发生了爆炸,并产生了可怕的黑洞。女士,您应该听说过黑洞吧?”待珍莉轻轻点头后,她继续说:“有一种黑洞叫克尔黑洞,它是不随时间变化的绕轴转动的轴对称黑洞。当遇到外力发生快速旋转后,它周围能层内的时空会被伦斯—梯林效应撕开一些小口,而这些小口会在引力能和旋转能的作用下被击穿,成为初级的小型虫洞。”

珍莉张着嘴,愣了半天,最后只能幽幽吐了句:“请讲人话,好吗?”

“呃…请问您有看过《星际穿越》这部电影吗?”爱莉弱弱地问。然后,她对珍莉进行了一翻解说,大概的意思就是说,若能将量子理论和相对论完美地结合,克尔黑洞所产生的虫洞能够确定时空穿越的出口。

一听之下,珍莉完全明白了,遂说:“也就是说,野兽星人完美地结合了量子理论与相对论,掌握了虫洞的确定出口,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了太阳系?”

“是的,女士。当我们发现野兽行星上了无生气时,才意识到野兽星人竟尽数撤离,没了踪影。当我们探寻到那些虫洞的出口指向太阳系时,才明白野兽星人已在筹备一举侵占地球。鉴于对生命的珍爱,以及对和平的维护,X系联盟的统领派遣了使者到地球实施信息通传,不料,我们的使者却被制成了标本,永远被锁在了美国的某座研究所内。”爱莉略为伤感,接着,她才缓缓道:“那位使者是我们统领的妻子,为此,统领伤透了心。”

珍莉完全没有想到,原来X系联盟并非不近人情,只是对方低估了人心的险恶。

“万幸的是,野兽星人在‘搬’到太阳系后并不适应。随着环境的改变,它们被各式各样的疾病所困扰,一度遭受灭族的打击。正因如此,它们延后了对人类以及地球的侵略计划,直到半年前才重新展开。这给予了我们X系联盟极大的便利,所以,我们才有时间在地球上建立自己的行馆以及挑选拯救者人选。”为了缓和珍莉的心情,爱莉把对话转了个方向。

闹心归闹心,珍莉的理性还在,细思过后,她冷不防地调侃说:“既然你们能在地球建立行馆,那野兽星人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它们还如此嚣张,敢在你们面前侵占别的行星?你不是说野兽星人都畏惧X系联盟的保卫队么?只要你们直接派保卫队守在地球附近,那野兽星人还会随意而为吗?”

本以为爱莉会哑口无言,不曾想,她竟在瞬间给出了实在的回答,说:“女士,请您静心听我说。因为X系联盟是一个大家族,做任何事情都需要经过全民投票,帮助人类以及拯救地球这件事情也不例外。虽说结果是赞成的51%,反对的49%,但是,若真要派遣保卫队和战舰作出对抗,全民公投的赞成率必须超过80%。毕竟,参战的人员都是X系联盟的公民,它们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死,除了必须拼死保护X系不受侵犯外,其余的战事都是可以免战的。所以,即便我一人不怕死,愿意为地球和人类而战,却并不等于X系联盟其他人也会这样做……”

不等爱莉说完,珍莉就应了句‘理解了,对不起。’

“女士,感谢您的体谅。其实,野兽星人并不是完全任意妄为,它们还是较为收敛的,它们至少还愿意坐下与我们好好谈判,这足可见我们X系的强大。”爱莉趁机自夸了一下。

珍莉重重地叹了一气,然后说:“麻烦你跟我讲讲赌局相关的事情吧!”眼瞅已没了发飙的必要,她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了。

“以广州为起点,从那里的人类消失当刻起算,一年内,若由X系联盟选出的所有地球拯救者能够完好地存活,并团结地聚居于一起,野兽星人就必须马上撤离地球,且永远不得再侵犯太阳系。当然,拯救者们除了需要自给自足外,还需要解决一系列的袭击与埋伏。”爱莉故意放慢了语速,似乎在担心珍莉会错过任何一个信息点。

挠挠头,珍莉一脸懵圈,愣了半晌才说:“这算哪门子打赌?跟侵略有毛线关系啊?再说了,我们是人,血肉之躯,生存已不易,还要面对野兽星人设下的‘考验’,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人,一辈子只能活一次,你们以为这是在玩网游呢?死了还可以再来?我的天呐……”说完,她不停地用手心挤搓自己的双颊,一脸生无可恋。

“这是因为,野兽星人不相信人类是强者。它们认为,以人类的智慧和体格,无论发展多少世代,最终也会是被淘汰的物种。”爱莉垂下眼,尽量将最后的一段话说得轻柔无比。

珍莉马上心领神会,她并不否认野兽星人所想。确实,相比整个浩瀚宇宙,人类算得了什么?

“所以,为了闭上野兽星人的嘴,同时,也为了关上它们侵略别系的心,联盟统领提出了这样一个赌局。至少,在有限的条件下,既可避免大规模的屠杀,又可争取机会反败为胜。”爱莉握拳放在胸前,做出鼓励的姿势。

珍莉却并不认同,她无奈地说:“人类的消失也是一种屠杀,只是不见血而已,没有什么分别。”

“女士,请您放心。针对人类的消失,我们采取了及时的保存措施。”爱莉笑道,这是它第一次让身上的‘皮囊’渗出人的味道。见珍莉满脸诧异,她补续说:“从得知我们在地球设立行馆依始,野兽星人就加速了侵占地球的计划,它们利用无线电波,将一种分解人体结构的辐射剂向全球散播。这种方式速度虽慢,却像慢性毒杀一样,效果惊人。待我们发现时,地球人早已中毒不浅。于是,我们唯有将计就计,在野兽星人发动入侵的当天,设立了纳米粒子回收器,以便迅速将被分解的地球人全数收回。当然,回收工作后就是多次的拆解和复原,即便工程缓慢,我们也还是将回收到的80%纳米粒子恢复成人类躯体,并存放于一个安全的多维时空中,由专门人员进行精心护理。如果,您赢了这场赌局,全球50%的人口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这里面也包括了您的父母和部分的亲人。”语毕,爱莉微微一笑,以最诚挚的表情表达安慰。

‘难不成我梦中看到的场景就是X系联盟保存人类的实况?咝…不管了,反正爱莉没有必要说谎。’想罢,珍莉爽快地点点头,但随即,她又疑云丛生,遂问:“奇怪了,我也是地球人,为什么我没被分解呢?”

当即,爱莉就问:“女士,您还记得半年前那次中暑入院的事情吗?”待珍莉点头确认后,她接续道:“因为您是我们选中的拯救者,需要在末世来临时接受各式任务,所以,我们借助那次入院,暗中为您植入了强者芯片。这芯片既能保护您不被分解,也能让您在受伤后比普通人更快恢复,更能让我们及时识别出您的身份。当然,这块芯片对于人类来讲还是有负担的,它会让被植入者腹部隐隐作痛,产生排斥的反应,待适应了就没事了,不会影响身体健康。”

珍莉提手就去摸腹部那个隐痛的地方,心想:‘哇哇哇,真不得了。这外星人的技术可真高明,别说感觉不到体内有东西,甚至连开膛植芯这么痛苦的事情也没有任何感觉。’

“女士,有一点我必须跟您讲,那就是,只要是被选中的拯救者,他们的体内均安置了强者芯片,并且会有两次复活的机会,因为,每个拯救者都是由不同的X系联盟族长选出,所以,谁也不知道对方挑选了哪个人类。如此一来,才可从源头上避免泄密的可能。”爱莉相当认真地提醒说。

见状,珍莉低语道:“哦……这还算公平。”

“这只是假借公平公正的措辞罢了。虽说野兽星人给予我们挑选拯救者的权利,但却限定了人选范围,像具有特异功能、智商过130以及专门研究外星人的非普通人等除外。因为被选者的数量、性别和外貌等都是保密的信息,所以野兽星人将攻击关卡的设计和设制两项权利紧握在手,以此掌握赌局的主动权。所以说,不排除冲关路上会有假冒的拯救者混入,您必须自行掂量。”语毕,爱莉随即做出‘我看好你哟’的姿势,以此炫耀自己对地球文化的了解。

珍莉冷笑了两声,又问:“既然每个拯救者都有两次生命,当死后复生之际,他们肯定就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届时即便我不说,他们也有可能找到真相。那时我该怎么办?装不记得吗?”

“女士,您放心,除了您和野兽星人派遣的假冒拯救者外,其余的拯救者一旦死去,他们的记忆均会被重启,尤其是对死亡事件的始末,会被强者芯片及时删除。这也是唯一辨别真假拯救者的方法。值得注意的是,由于人类大脑的神经元既细微又繁杂,我们无法控制和得知被删除节点之前与之后的记忆残留内容。所以,为免说错话,或是被有心人利用,请您务必谨言慎行,宁可装不记得,也不要多说一句话。按照我的观察,您是个多疑的人,所以我相信您不会随便多言。”爱莉用坚定的眼神凝视珍莉,她希望自己的话能让对方得到积极的力量。

思考了片刻,珍莉还是不放心,遂又问:“除了那块芯片,你们还有别的协助吗?”

“女士,请您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在暗处给予您适时适当的帮助,绝不会背信弃义。我热爱地球,也喜欢人类,我不会放任这个美丽的星球遭受毁灭的打击,更不会让它成为第二个‘朦’。人类的潜能是无限的,只要所处的环境合适,您也能成为新一代的超人。”语毕,爱莉向珍莉投去鼓励的眼神。

珍莉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福还是祸,但既然命运已经无法改变,那么勇敢面对也不失为一种抵抗命运的手段。

突然,那座安静的‘高墙’发出了巨大的引擎响动。紧接着,爱莉所乘的迷你飞行板就缓缓上升,并徐徐转头。

不等珍莉开口挽留,爱莉便说:“女士,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往后我会以不同的形式与您见面。请务必记得我跟您提及的忠告。再见!”

随着迷你飞行板再次回到‘高墙’的顶端,爱莉也随之消失。顷刻间,‘高墙’由橘黄渐变成土黄,然后就是黑黄,最终则完全没入漆黑的背景,完美地销声匿迹。

顿时,四周重回无限的黑暗,那星星的天幕也随之消逝。

正郁闷何去何从,珍莉忽然就听到了一串细碎的响声飘至,迎着声响,她还嗅到了缕缕异常清新的空气。然而,呼吸顺畅了,她却没有轻松的感觉,反倒有种身体沉重的不适,那感觉好比衣物与皮肤间的缝隙被压得溜不进半丝气流,憋闷无比。

‘身上的感觉咋这么怪?’刚想用手触摸,珍莉便眼前一亮,随即还听到阵阵熟悉的细响。看着面前逐渐清晰的景象,她霎时间泛起阵阵不知所措,心念:‘咦…我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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