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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拒不“认父”案(2)

看着马占山愁眉不展的样子,侯杰想了想说道:“马省长,我还真的知道有这样一个人,此人名叫纪青莲,人送外号巾帼女侠,只要能把她请来,我们就一定能打赢这场官司!”

对于纪青莲,马占山也是早有耳闻。纪青莲原籍是在齐齐哈尔,她在齐齐哈尔当律师的时候,就急公好义,很有侠名。日本鬼子占领东北后,她就搬到了北平,只要能把她请到,何愁官司打不赢呢。

候杰坐上火车,悄悄地来到了北平,按照地址,很顺利地找到纪青莲的家。和纪青莲一说,古道热肠的纪青莲满口答应替马占山免费辩护。侯杰一听喜出望外,和纪青莲一起,秘密地回到了天津。马占山和纪青莲早就互相慕名,津门一会,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纪青莲听马占山把父亲马存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她合上记录本,点了点头,说道:“请马省长放心,这场官司,我们占情占理,只不过这几天还得请侯杰协助我一下,先找几样对我们有利的证据才成啊!”

纪青莲和侯杰一起,收集证据去了。看着纪青莲满怀信心的样子,马占山总算能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了。

一个星期后,天津地方法院第三审判庭正式开庭。马占山只是签署了一个全权委托律师代办的文件,纪青莲和侯杰就准时出现在审判庭的被告席上。

马洪早早地就到了。他身后苍蝇似的跟着一大帮想发独家新闻的记者。替马洪当庭答辩的律师名叫李墨林,这个李墨林毕业于日本的早稻田大学法律系,和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李墨林就是是天津卫有名的亲日派。

李墨林一见马占山没有到场,主被告席空着。他冷笑一声,首先对马占山的缺席提出了抗议。可是纪青莲微微一笑,她指着听审席上黑鸦鸦的人群,说道:“日本特务现在正酝酿着刺杀马省长的计划,如果马省长到庭,不知道李先生能否保证他的安全吗?”

李墨林一时语呃。可这个李律师不愧是一个奸诈的诉棍,他掩饰地咳嗽了几下,就开始了法庭陈述,马占山弃爹不养的罪行被他添枝加叶地讲出,马洪为了配合这个李墨林,不时地嚎哭几声,以博得人们的同情。

纪青莲面带嘲笑地看着两个人表演完毕,重重地把法庭记录本打开,她对着主审法官蒋应周开口说道:“马占山将军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这在天津卫可以说是妇孺皆知,本律师今天想说的就是——马洪说他在丰润县的时候,是自己亲手把不懂事的马占山,送给了马存当了儿子,那么就请原告当庭拿出马占山是你亲生儿子的证据吧!”

李墨林也没想到纪青莲竟这样难对付,要不是早有准备,他这个早稻田毕业的大律师恐怕就得栽在法庭上了。

李墨林对马洪一使眼色,马洪急忙在脚下拿起了一个蓝色的土布包,打开布包,里面竟是一个小男孩的穿过的旧衣服。马洪一边向法庭展示那件小衣服,一边叫道:“法官大人,要说证据,不仅这件衣服是证据,我老汉就是活生生的证据啊,你看看我的眉眼,再瞧瞧马占山,我们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啊!”马洪讲完,把那件小男孩的衣服蒙在了脸上,一边哭,一边叫,看他声嘶力竭的干嚎,就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

听审的人们并不明白这里面的真像,在几个日本记者的煽动下,谴责马占山的声音已经响成了一片。很显然,形式对马占山一方极为不利。

纪青莲早就料到马洪也拿不出什么得力的证据,只能用眼泪博取人们的同情。她把在报馆中翻出的6年前的老报纸拿了出来,那上面就有马占山为老太爷马存发丧的消息。纪青莲和李墨林唇枪舌剑地辩论了一阵,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主审官蒋应周的脑袋也被激烈的争吵搞得多大,他皱着眉头,一敲木锤,宣布修庭三天,21号继续再审!

这一场法庭争辩,是擅于调动法庭气氛的李墨林占了上风。30多个报馆的记者已经把马洪和李墨林围了起来,“嘁哩喀喳”的镁光灯闪烁。马洪更是忘乎所以,对着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把自己如何津门认子,又如何惨遭拒绝的经过说了一遍。李墨林更是巧舌如簧,极尽诋毁之能事,把马占山的人品行为都贬到了地缝里。

马洪为了庆祝出师胜利,在得月楼宴请李墨林,两个人一直喝到了后半夜,半醉的李墨林坐车回家。马洪出了酒楼,一边“哼”着大口落子,一边点手招呼过来一辆黄包车,黄包车夫头戴草帽,帽沿压到了眉毛上,他听说马洪要去刘家老店,含混地答应了一声,用黄包车拉起马洪,一溜烟就钻了胡同,直向北城跑了过去。

随着黄包车的晃动,马洪醉意袭来,他倒在黄包车里,做起来了自己发财的美梦,可是这个发财的美梦还没做到一半,黄包车一颠簸,就听“咯噔”一声响,他脑袋正撞在了包铜的车箱子上,当他揉着发疼的脑袋,骂骂咧咧地睁开了眼睛,这哪是什么马家老店啊——这是天津卫的郊外鬼不灵啊,鬼不灵四面都是黑呼呼的树林,黄包车停在一座快要坍塌的土地庙前,庙里不时地传来猫头鹰凄厉的怪叫声。

马洪叫道:“你要干什么,你?……”那个拉车的黑衣人“吱”的一声,打了个呼哨,从土地庙中,奔出了四五个手拿砍刀火枪的蒙面强盗。

马洪吓得一身冷汗,那酒早就醒了。敢情他这是遇到绑票的了。马洪哆哆嗦嗦地说道:“各位好汉,我和你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这兜里还有十几块大洋,各位英雄拿去买几杯水酒喝罢!”

马洪还没等说完,几个持刀的土匪上前一把将他拉下车来,不容分说,一顿老拳,只打得马洪大喊救命。可是这荒郊野外,有的只是孤魂野鬼,马洪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管他啊,就这样,马洪成了这伙悍匪的肉票。

马洪被押进了土地庙,捆在了支梁的柱子上。那个拉车的悍匪黑布蒙面,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凶光闪闪,他用雪亮的匕首在马洪的鼻子前乱晃道:“马占山的老太爷,哈哈,最少也得值2万个袁大头啊。赶快给你儿子写信,叫他来,拿钱来赎人,不然的话,我一刀一刀,活剐了你!”

马洪一听,急得差点哭出来,马占山恨不得他早早地死呢,怎么会拿钱来赎他,这不纯粹是开玩笑吗!那个凶狠的土匪一见马洪迟疑,气的操起手里的匕首,贴着马洪的头皮“咔嚓”一声,正刺在马洪头顶的木柱子上,马洪吓得“妈呀”一声怪叫,底下的裤子已经被尿湿了。

马洪怪叫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不是马占山的亲爹啊,是日本人为了搞臭马占山的名声,花1000个袁大头雇我做的啊,好汉饶命,饶命啊!”

那个拿刀的土匪叫道:“姥姥,你老小子硬要给人家当爹,也******太损了,赶快给你的主子写信,叫他们来赎人,不然的话,我就把你们的埋汰事,给捅到报馆去!”

马洪没办法,只好给李墨林写了一封求救信,可是求救信发出了两天,李墨林那边竟一点消息也没有,到了第三天的午夜,几个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摸了过来,这几个鬼魂般黑影子摸到了土地庙的墙外,侧耳听着庙里的土匪都睡沉了,端着手里的王八盒子,“嗷”的一声怪叫,一齐冲进了幽暗的土地庙中。

这几个人冲进庙里,对着靠墙边酣睡的土匪抬手就是几枪,然后这几个黑衣人急忙跑到柱子旁,正要去解捆着马洪的绳子,可是刚一用手去扶低着脑袋的马洪,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人就“巴嘎”地骂了一声,原来这个马洪是假的,他们打死的悍匪和绑着的马洪竟都是稻草人。

很显然,这几个黑衣人中计了,还没等几个黑衣人往外冲,就听庙外枪声大做,扮成土匪的侯杰领着天津警卫厅的50多名警察冲了进来,还没到一袋烟的功夫,枪战就结束了,冲进庙内的日本特务两死一伤,最后有3个做了俘虏。

候杰领着警察把这3个日本特务押回警察局一审,这3个日本特务就供出了幕后的主谋是李墨林,等抓住了李墨林再一审问,这个隐藏得甚深的日本特务就竹筒倒豆子似的,老实交代了他奉命谋杀和搞臭马占山的罪恶勾当。

马洪一见李墨林都交代了,也不再嘴硬了,在21号开庭那天,反戈一击,当庭揭露了日本关东军欲要抹黑马占山的罪行。

天津卫以及全国的各大报纸都长篇累牍地报道了这个荒唐的案件。日本关东军真可谓是投机不成蚀把米,把脸都丢到北海道去了。原来日本特务在戏楼行刺不成后,日本人又利用马洪谋划了第二次行动。他们叫马洪强认马占山为子,其目的,就是要把将马占山引离不好下手的英租界,在法庭,或者在去法庭的道上,伺机对马占山下毒手。但马占山没有上当,这场荒唐的案子自始至终由律师出面,他却没跨出自家住宅一步。日本人的计划最后也没有得逞。

半个月后,日本关东军远东情报站站长黑泽,被撤职免官,最后押回本岛,被送上了军事法庭。

德爷的挑滑车是假的。马占山可是真真正正地挑了一次滑车,这场荒唐的官司,真的让天津卫的老少爷们几乎笑掉了大牙。真可谓——日本人搬石砸脚,天津卫徒增笑料;马占山一身正气,好男儿何惧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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