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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胖修儿的下马威

清沛县是大重朝第三代正隆帝西巡之时的必经路线之一,因此四面里都修了高大壮观的城楼。县城内有纵横四面的四大街、八小街,和七十二条蚰蜒巷构成。南北向两条大街,是整个清沛县的中轴线,将清沛一分二不说,也将县城里的贫富划分的更加清晰。靠着南面的是清一色的陋巷窄街,简瓦清墙,住着清沛的平民百姓,小买卖生意人,甚至是衙门里当差的门房;而越往北走,宅子修的越是高大,广厦阔屋,鳞次栉比,那就是富人们扎堆的地方。

潘彩儿先是领着大弟跑去西边,找到那个做灯笼的匠人,偷偷观察手艺人的活计如何,看了一阵心中点头,想必自家的那些走马灯没什么问题。

后又跑去东边去吃小吃,边逛边吃,她这是第一次真正自由地在这个时代里玩耍,手中也有了些银钱,于是领着山子把各色小吃,甜的咸的吃个痛快。

潘大山刚开始一直推拒,潘彩儿就总是买的多些,然后就嚷着自己吃不完,潘大山怎能舍得浪费,于是什么咸豆腐脑,糯米糕,什么炒酥豆剪肉饼,他一一吃下来,最后倒撑了个腰滚肚圆。

“阿姐,咱们还是先去办正事吧?”潘大山频频劝着潘彩儿,不仅是心疼那一个个出去的大钱儿,也真正担心误了事。

“不耽误。”潘彩儿挥挥手,接着闲逛。

而北大街仁义小街的修家大院里,早就吃过了早饭一直在家里乱晃破天荒没有出门的胖修儿,第十次望了望天色,又摸了摸肚子,眼看着日头当午,都该吃中饭了,那个潘菜怎么还没来?!

他准备了一系列的下马威等着她------

“少爷,小菊问,还要让她端着水盆等在门口么,林妈妈叫她帮着伺候老太爷老太太吃午饭。”

小厮七川询问道。

可恶,本来他想着那死丫头一进门就让丫鬟假做不经意往门口泼水,浇她个透心凉!这样,她就得去换衣裳,他早就安排好七川把威武(是一条大狗)拴在路边的树上,小丫鬟领着那潘菜过去,威武见到陌生人肯定会大叫,这样还不吓得她浑身发抖?!

就算这两计都不灵,他还有第三招,那就是他事先准备好给她更换的衣服里,放了一只青色肉虫!

哈哈,到时候肯定吓得她花容失色,这时候他就会得意地出场,夹起这条虫子说,咦,你不认识它么,上次你们见过面的啊,它可是你家饭馆的“贵客”!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条“连环计”,是他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为此得意好久,可是如今正主儿不来,什么戏也唱不起来!

“少爷?”七川看着胖修儿发呆,忍不住提醒他,该决策了。

“那就先让林妈妈去备饭。”他也饿了,想来也绝没有在饭口登门造访的客人。

胖修儿跺跺脚,索性回房等着开饭。

他却没想到,世界上就有那等没眼色的客人,专挑主人吃饭的时候来访。

潘彩儿等到午饭时分,这才一路问着,和潘大山来到仁义小街的修家宅门口。

修家的宅门,从外边看,并不显眼,潘彩儿甫一看到,并未想到这竟是一幢三进宅子的门脸。

她前世里也参观过乔家大院王家大院,修家跟那些相比,倒显得内敛、清冷的多。

门前也是一对石头狮子,可细看,那石狮却略有不同。

通常镇宅的石狮子,都是一雄一雌,雄狮脚踩绣球,雌狮前爪抚幼师,各主前程锦绣、子孙绵延。

而修家这对门前石狮,并不分雌雄,爪下既无绣球也无幼师,而通常的屈背而坐在这里却变成直背蹲坐,粗看并不打眼,细看那石狮上雕刻的螺纹,绣带、铃铛,滚凿绣珠,纹路清晰笔画精细,两座石狮显得栩栩如生神采奕奕。

潘彩儿这边正端详这自来到古代第一次见到的“大户”,那边门房早上便得了少爷的令,叫看到一个十余岁少女上门就赶紧禀报他。

那边厢小菊正在厨房忙碌着无暇分身,胖修儿得了消息,只好让另一个小丫鬟端了一铜盆水匆匆往垂花门赶。

那丫鬟十几岁年纪,芊芊弱质,两只细腕举着偌大的铜盆脚下不停地走,却也跟不上来去如风的胖子少爷。

胖修儿回头嫌恶地看着那丫鬟,心道也不知祖母将这样的无用之人放到自己房里却是为何,不要一会儿连泼水的力气也使不出。

到了外院影壁旁,胖修儿却不再走,闪身躲在大门后面,叫小丫鬟正对着大门,吩咐待门房打开门后,就将盆里的水倾泻出去。

小丫鬟心说可算要解脱了,眼睁睁看着前方的深褐色大门缓缓打开,更不犹疑,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水一股脑往外一倒,主仆三人便六只眼睛期待地一起望着门外。

潘大山被兜头而来的凉水泼了个正着。

他今日为了进城特地换的衣裳,一年到头也只穿过两次。如今却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头发上的水兀自滴落不止。

潘大山伸出手抹了把脸,拳头攥了起来,双眼升起两团怒火,脚下大步一迈,冲着那门内的三人就去了。

小丫鬟吓呆了,胖修儿心道坏了,怎么泼错人了。

潘彩儿赶忙拉着山子的胳膊,毕竟人家也是大户,揍了人就有理便无理了。

“山子,别冲动,听阿姐的话。”她低声喝道。

“修少爷,这就是你们修家的待客之道么?我要见你们修老太爷,让他给评评理!”

胖修儿哪里能让她去祖父面前告状,撒谎道,“我祖父今日不在府内,你有话说与我听就好。”

“那敢问修少爷为何无故将我阿弟泼了一身水?”

“谁家不往门口泼水,你姐弟倒霉正迎上来怨得了谁?”胖修儿梗着脖子。

“你们-----”山子又要发飙,潘彩儿紧拉着他,“好,就算我们倒霉,你家这门生意,我们不做了!”

潘彩儿拉着山子转身就走。

“潘家姑娘请留步。”一位年近五十的妇人走出来,出言拦住潘彩儿姐弟俩。“我们家老太太请您内院去坐坐。”

“孙妈妈,您这是------”胖修儿暗道糟糕,忘了还有祖母在。

“少爷,还是让这位小哥先去换身衣裳,小心着了凉。七川,带潘家小哥去换衣裳。”孙妈妈是服侍了修老安人大半辈子,在修家主子面前也颇有尊严。

七川乖乖领着山子去换衣服。

潘彩儿见孙妈妈态度和蔼,心中的怒气倒去掉不少,她脑中的计划还仰赖修家才能实施。

孙妈妈见潘彩儿没有动,冲着那泼水的丫鬟道,“还不赶紧给潘姑娘赔罪?”

小丫鬟也不知道该这么赔罪好,竟然双腿一弯要给潘彩儿跪下。

潘彩儿赶忙拉住她,“你也是身不由己,我不怪你。”

孙妈妈闻言眼神微闪,道“既是原谅了她这无心之举,还请随我去见老太太,听说你们其膳堂药膳做得好,她想听您亲自说说寿宴上要预备的菜式。”

潘彩儿便就坡下驴,跟着孙妈妈去了内院。

胖修儿生怕潘彩儿给他告状,也忙不迭随着一块过去。

潘彩儿由那不起眼的大门入内,随着孙妈妈穿过垂花门便算入了二进院,放眼望去,只见前方是颇长而开阔的甬道,两侧是东西厢房,院内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角落处,各栽着四株郁郁葱葱的树木,别的潘彩儿不识,她独独认得出那桂树叶子,料想八月时节定是一片桂花飘香十里闻。

穿过甬道,正对着的是坐北朝南的正房,修家的老太爷和老太太所居之处。

孙妈妈一行人走来,早有小丫鬟瞧见了,笑着打帘道,“少爷和孙妈妈一道来了。”

修老安人王氏,虽则嫁了个到老也不过六品的闲散京官,并跟着丈夫回到清沛县这小地方安家,可她出身自京城侯府,言谈举止教养风度自不一般,潘彩儿见了礼方才挑目凝视,却见前方正座上一个老封君,满头银白一丝不乱,彩绣黑底抹额,中间一块拇指盖大小的翠玉,莹绿油亮。

“快坐。”王氏笑眯眯地让丫鬟给潘彩儿引到旁边一靠背椅子上坐定,又叫上茶。

潘彩儿微啜了一口,便道,“劳烦老太太赏这好茶吃。也不敢叨扰过久,前次我们店里的伙计送来我们其膳堂给老太爷寿宴预备的几道菜品,回去说老太太想亲自听我讲解各自所用材料、药膳的作用。我这便跟您详细说说。”(注:清沛县简介仿照网上平遥古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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