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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包子先生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幺妹的声音传来:“母子已经相认了吧?包子先生他们要来排练了。”然后她风风火火地走进表演大厅,但是没有人回应她。幺妹觉得有些奇怪,看到伊凡在珍儿的怀里,伊凡眼角还有泪滴,心想不是妈妈都认了吗,怎么没有喜庆的感觉呢?

就在幺妹奇怪的时候,一群戏曲院的人来到了表演大厅,一部分人开始布置戏台,一部分人准备到前排就坐。

泊泊说:“珍儿姐,我们离开这儿吧,他们要排练了。”

伊凡不想离开珍儿,他害怕离开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就请求道:“珍儿妈妈,我们坐到后面的一角吧,您能不能和我多呆一会呢?”珍儿留意到伊凡眼睛里那种对自己极度眷恋的神情,本来淡然的心情变得柔软而湿润,她拉着伊凡说:“好吧,我们就坐到后面几排去,看他们排练完后再走。”

泊泊也随着他们来到戏曲院后排的一角,安静地坐着看戏。幺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也随着他们。

不一会,排练开始了,伊凡的情绪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伊凡偏头看着珍儿,高挺细致精巧的鼻梁,又长又大的眼睛上两道弯弯的浓眉,眉旁一颗黑痣,高贵的脸庞显得那么安详。他觉得珍儿多么美丽而淡定啊,仿佛是生长在深海中的一朵孤立绝世的异域之花,没有受到过人世红尘的沾染、不知道世俗的诱惑为何物,安然地享受着人间的精华并释放着芳香。

这时候,一个年青男演员正唱着:

“休要闹来休要吵,

张广才言来听根苗。

蔡伯喈到京城去赶考,

怎奈他千里迢迢无有人把信捎。

五娘子行孝我们合村都知道,

又何必终朝每日闹闹吵吵,

为的是哪条?

但等那蔡伯喈得中了,

你看他头戴乌纱,

身穿着大红袍,

玉带围着腰。

改换门墙多荣耀,

那时节一家人快乐逍遥。” □

伊凡对珍儿说:“我听懂他最后那句话了,一家人快乐逍遥。我相信我们一家人也会快乐逍遥的。”说着,伊凡紧紧地抓住珍儿的手。

幺妹看着舞台上的那个人,眼睛闪闪发亮,她非常骄傲地对伊凡说:“他是京剧麒派老生,周信芳的传人、叫包拯。他特别喜欢吃包子,我们都叫他包子先生。这出京剧叫《赵五娘》,他演的是义士张广才。现在我不仅擅长做银耳汤,还研究了各种各样的包子做法。我现在已经会做九种以上的包子了。”幺妹边说着脸就红了,她看着包子先生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往情深的爱情。

泊泊低声问道:“幺妹,你喜欢包子先生,向他表白了吗?”

幺妹有些黯然地说:“人家可是院里院外的大明星,京剧世家出生。我就是一个孤儿,院里的小厨师,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我胆子再大,也没有向他表白的胆。”

伊凡知道妈妈爸爸不顾圆王国和方王国的不能通婚的规矩而相爱的往事,忍不住说:“姐姐,我爸爸妈妈就非常勇敢,他们也门不当户不对,而且我妈妈身高一米八一,爸爸的身高一米四九,他们还是那么勇敢地相爱而生下了我。姐姐,您要勇敢些,向他表白您的爱情。”

幺妹听了,兴奋地摸着伊凡的脑袋说:“伊凡,以后有空就细细地把你爸爸妈妈的故事讲给我听。在我们院里,女的就珍儿姐最高了,有一米八一;男的就阿泊最高,有一米八三。包子先生有一米八高。”伊凡答应了。

奔奔见伊凡不再沉陷在悲伤里,就跳到他肩膀上说:“热心的布谷鸟一家愿意帮助你和珍儿妈妈相认,我们正在想办法找到能让珍儿和阿泊恢复记忆的医生。”伊凡听了后非常高兴。

而此时的珍儿没有注意听伊凡和幺妹他们的谈话,她陷入自我的沉思中:她虽然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但是她觉得自己愿意相信伊凡说的是真的,愿意相信那片大叶子上所记载的冒险和童话传奇都是曾经真实发生的。

幺妹看着戏曲又自言自语道:“包子先生的老生唱功真是太精准醇厚了,太让人喜欢了。”

泊泊知道包拯喜欢珍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泊泊觉得珍儿不应该和包拯在一起,特别是伊凡的到来,让他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直觉。他决心帮助幺妹,他来到戏台旁边,等着包拯唱戏休息的空档,对包拯说:“先生,今天你们的排练太成功了,今天晚上你请我们吃包子吧,有珍儿姐、幺妹,还有一个小朋友,加上我。”包拯一听到有珍儿,就爽快地答应了。

泊泊告诉幺妹,伊凡并没有和珍儿真正地相认。幺妹禁不住同情起伊凡来,觉得他和自己一样都是没有妈妈的人,和珍儿泊泊一样都是没有亲人在身边的人。

《赵五娘》排练结束后,已经入夜了,天边的落霞正准备回家休息。伊凡抬头看着落霞,心想这儿的落霞和方圆陆地的落霞都一样吗,朝霞和落霞姑娘会不会在叶子上涂上彩光呢?

伊凡正在想的时候,包拯开着一辆白色的“大虫”停在了伊凡身边,他们进了大虫。伊凡紧紧地挨着珍儿,感觉到了安全并开始观看大虫外面的风景。一路上灯光霓虹闪烁,伊凡也不停地向珍儿问这问那,珍儿都耐心地一一解释。伊凡渐渐明白了,他确实进入了一个和方圆陆地、和方圆古刹的原始森林完全不一样的时空。

伊凡对马路两旁的高大路灯感到特别新奇,悄声问珍儿:“我们古刹内也点着松油灯,不过等我们休息后,就会把松油灯灭了。如果晚上我们要出去,森林萤火虫会呆在我们用纸糊的灯笼里、指引我们前行的路。难道路旁那些高高在杆上的也是萤火虫灯笼?”

“那是路灯,里面放的是会发光的灯泡,是一种电的能量。如果有机会,你应该学习现代人的科技文明。我和泊泊刚刚来到成都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是包子先生像教小孩一样把我们教会的。他给我们买了一些生活常识的光盘,通过一个叫电脑的东西能让真人讲解,我们理解起来就非常快。”珍儿低声地回答伊凡。泊泊和幺妹正在热烈大声地探讨其他问题,没有注意伊凡和珍儿的对话。

大约半个小时后,包拯开着车把大家载到了一处热闹非凡的地方,伊凡看到太多的大虫停在路边,太多的人来人往,太多各色各样的灯笼高高悬挂,一处石碑上还刻着“宽窄巷子”四个大字。

包拯叹道:“古人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疑似有‘人情淡薄’的说法。而如今好一个热闹非凡、人山人海的宽窄巷子,热情大方的成都人的巷子。我们大家的感情还是真的浓的。”

泊泊接着包拯的话说:“对呀,大家看此处真是‘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包子先生,说不定今天你能找到一个你真爱的女子。”

包拯看了一眼珍儿,眼露笑意,他没有再多说话。伊凡看到包拯总是看珍儿,巷子里和珍儿擦肩而过的人都无一不回头多看几眼这个高大纤巧的美丽女子,伊凡赞道:“珍儿妈妈,您真的太吸引人了。”珍儿听了没感到特别喜悦,淡然地笑了笑。

一行五人来到一个包子店,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伊凡这才细看包子先生,一副宽额大脸的厚重五官,浓眉厚鼻、耳大阔唇,眼睛不大但目光精明而犀利,头上没有头发就像灯泡。伊凡对珍儿说:“出家人才剃发修行,这位包叔叔也是出家人吧?”珍儿看了叶子上记载的故事,知道伊凡从小被出家人方丈养大。

珍儿让包拯自己解释。包拯说:“我们大部分唱戏的男演员,为了戴戏装方便,基本都是灯泡头。”

幺妹让大家相互做了介绍,还把伊凡找妈妈的事情告诉了包拯。伊凡把奔奔也介绍给了大家,包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灵古怪的小动物,忍不住抱着奔奔说道:“真是有灵性的小生灵。”包拯又向店小二要了一袋花生,给奔奔吃。奔奔见这个灯泡头包拯喜欢自己,就在他身边上蹿下跳。不一会,奔奔玩耍累了,就跳进伊凡的衣服口袋里入睡了。

就在大家说话的时候,珍儿接到了梁靓靓的电话。珍儿拿着手机走出包子店,把伊凡的事情说了。但珍儿暂时没有说伊凡穿越时空的事情和叶子上的故事,她担心梁妈妈不理解,会认为伊凡是个疯子。梁靓靓说:“看来伊凡是和亲人走丢了。这样吧,等这次巡演结束,我就带你和阿泊再去看医生,半年后还有北京的脑科专家要来成都,看你们能否恢复记忆。我跟安羽人和毕大姐说了,就让伊凡也住在戏曲院,让幺妹、阿泊和你暂时照顾他,我们总不能看着一个小孩子四处流浪去找妈妈吧。如果伊凡真的是你孩子,当然最好了。如果不是,我们再做打算。”

珍儿回到包子店的时候,店小二已经在桌子上摆了六笼包子,包拯说:“这家包子店是我常来吃的,他们做的小笼包子皮薄馅大、汁又多又鲜、馅的种类也多还美味,关键是还非常卫生干净。今天我请大家吃香菇馅、鸡丁馅、韭菜馅、蟹肉馅、酱肉馅和鲜肉馅的小笼包。”

幺妹急着说:“这些馅的小笼包我都会做了,我还会做三鲜馅、鱼肉馅、虾仁馅、笋子馅,还有最难做的灌汤馅我也会。包子先生,明天我就给你做几笼,肯定比这儿的好吃。”大家见幺妹那么急于表现自己,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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