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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夜阑往事

陈瘸子和胡十九一众去了美国。

不过,在美国的生活却使陈瘸子颇为恼火。其一,陈瘸子从心里本来就是比较传统的人。那么就免不了与那些美国赤佬习俗上的冲突,另外就是“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美国虽好,终究不是生他养他的地方,终究不是他百年老去后能容纳的下他的地方。他怕,他怕被埋在美国的土地里会因为觉得咯得慌而爬出来。

其二,陈瘸子的腿脚不好。对,他是瘸子,还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瘸子。鬼知道他年轻那会儿有多玉树临风,却因为风水这档子事儿,坏了那只飞檐走壁的黄金右腿,更是相传他曾经在看风水、降妖魔中不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便能以脚感触周遭事物。但是可惜了,陈瘸子已经瘸了。更是悲情的是,陈瘸子想回国,想把自己的这把老骨头埋在六断门的宗祠里。

这样想着,陈瘸子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胡十九他们,或者是不辞而别?

坐在经济舱的靠窗位置,白发苍苍的陈瘸子没戴那副黑色墨镜,一手扶着窗沿,一脸倦容。

他假装向着窗外眺望,心里想着应该没有人知道他是个老风水师吧。这么大的年龄,要不是开了特殊证明,机场方肯定不愿意让他上来。也不想想,他陈瘸子是什么人?可是出身风水世家,三代风水大师,是六断门的舵把子。那六断门的祖先说出来怕吓死你,就是当年骑着赤兔,手拿方天画戟,只身大战刘关张三兄弟的三国第一战将吕布,奉先是也。

想当初,吕布后人小诸葛吕量英为了收买人心,重振祖宗基业。便自创了一套探龙穴的本领,用风水玄学来蛊惑人心。在风水这块也算有所成就,还给后人留下了一本《六断神机》来勘探风水、算命测字。随着时间的发展,这小股力量便发展成一脉帮派,唤作“六断门”。

再后来,这六断门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隐于世间,不再复出。倒是有很多散乱的游方道士、风水师,皆打着六断门的旗号做些营生。

不要以为他陈瘸子有八九十岁就好欺负,身子硬朗的还能健步如飞。尽管他的确有些跟不上气,但是他知道现在起码他还能走,要是再在美国待几年,恐怕是爬也爬不回去了。

也不知道胡十九他们看见我的留书,知道我不辞而别会不会怪我?唉,管他们呢,他们这几个身体没病没痛,玩得倒是乐不思蜀。哪里会在意我这个老瘸子?陈瘸子就这么在回国的飞机上一路胡思乱想。。

美国,华尔街,东边的一座洋楼里。

胡十九一身西装领带,皮鞋革履,年迈的脸上尽显着“沧桑”二字。虽然他表面上看着风风光光,也在美国混了大半辈子,其实这里面的滋味儿道是只有经历过的才会明白。

前些天,街口的拐角处,一群白人小孩儿围殴一个黑皮肤的小男孩儿。可怜的小男孩儿无论怎样求饶,他们就是不停止手中的动作,直到把那个小男孩儿打的昏死在血泊里。后来警方出面对该事件调停,那几个白人小孩儿的家长只是稍微意思了一下当做赔偿,然后就不了了之。

虽然现在他们每个人嘴上都说不要种族歧视啊,讲求人人平等呀。可是,在这样一个现实的社会里,你没钱,没背景,还没本事的话,那还不是那桌子上任人宰割的羊羔?又能怪得了谁?怪我咯?

胡十九平心而论,要不是他手里还算有几个钱,恐怕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打死在那场反种族歧视的暴乱潮里了。

说到底,在美国,他最重要的不是手里的钱,也不是灯红酒绿的享乐,而是跟他一起漂洋过海来到这里的几个老哥儿们。

在美国这些年还多亏了约翰贝尔的照顾。可是,就在一年前,约翰贝尔因为恶性肿瘤突发疾病染上风寒引起肺部感染去世了。胡十九那时表面无所谓的样子,但是私底下也不知道用中国的祭奠方式祭奠了他多少次,而且每次都对着那燃烧的黄纸做的美钞痛哭。

胡十九手里拿着陈瘸子留下的封装的无比正式的书信,颤颤巍巍的打开。

“老哥儿几个,我回国了。勿念。”

他知道陈瘸子行动不便,能写出这么几个端端正正的字想必是花了大功夫的。胡十九的脸上带着笑容,忽然,却又有一颗泪珠就这么不经意间便落了下来,随后,胡十九安详的闭上双眼,慢慢向后倒去。。

飞机缓缓降落,陈夜阑,也就是陈瘸子松了口气,那是一种回到家的安稳、踏实。

他是到的北京。因为他知道新中国成立后,改北平为北京,那么北京就是现在中国最大的城市。他还有一桩心愿未了,一定要趁自己还能蹦达的时候完成这件事。北京,一定有他想找的人,一定能在这里完成这件事。

陈瘸子拄着拐杖,小心翼翼看着前面的路。那根拐杖是他去美国之前,用六断门的桃木香杖做成的。说道这桃木香杖,那可是六断门的第二秘密圣物。相传桃木香杖是六断门第十七位舵把子张一仇九死一生,深入千尺桃花潭水,取得的潭底千年桃树根。然后把这截桃木根藏于六断门密室,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只有每届六断门舵把子口口相传。又因为那截桃树根总是散发着淡淡清香,而同时那截桃树根形状像僧人的禅杖,后来的舵把子就干脆把它叫做桃木香杖。

那一年,陈瘸子替一户大户人家将祖坟迁坟重葬。那户人家是陈夜阑的好友介绍的,陈夜阑也不好拒绝,而且,那户人家开出的价码也确实诱人。就这样,看好一块风水宝地后,陈夜阑向那户人家说明此地是九阴之地,有着招财进宝、升官加爵的妙处。只是,将祖坟迁到此处,会吸收方圆十里的灵气和怨气,只怕到时候这祖坟里的尸骸会有所变化。。

可是那户人家根本听不进去其他的话,只道是让陈夜阑放手去做好了。

陈夜阑无奈只好尽力一试,谁曾想,那一晚,果真发生了突变。那天正好是七月半,巧逢“鬼节”。月光狡黠,四处游魂嘶嘶,那刚刚下葬的大户人家的祖坟里的尸骸承受不了棸时汹涌的灵气和怨气,竟然爆炸了!

陈夜阑也没料到会这样,一时闪躲不及,炸掉了那只黄金右脚。。

回到六断门后,陈夜阑面壁自省,发誓再也不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右脚,就是给了他一个血淋淋的警告:举头三尺有神灵,人在做,鬼在看!后来,为了镇住他心里的邪祟,他用圣物桃木香杖给自己做了一根拐杖。

回忆的线拉了回来,陈夜阑忽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位银发苍苍的老婆子。

“好久不见,舵把子!”

“嗯,是有些年头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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