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江浙的春天向来比较早，可是今年的天气却很奇怪，一会冷得像冬天，一会热得像夏天，路上看见的行人，有的还穿着冬天的大衣，有的却已经穿了短袖！
我依约来到余秀美指定的地方，一路上转过无数个念头，为什么余秀美要单独约我出来？为什么她要我不准告诉江凡？她到底是何用意？犹豫再三，我还是没有透露一丝给江凡，在不知道她的用意之前，我还是选择了按她的意思做。
“你出来见我，江凡不知道吧？”余秀美面无表情地问。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还算懂事！”余秀美端起咖啡，轻轻啜了一口，有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在她这样的目光中，我局促起来，我清楚她对我并不满意，所以一言一行，备加小心谨慎，生怕她在言行上挑我毛病。
“知道我今天叫你出来是什么事吗？”
我又不是神仙？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不过我断然不敢把这话说出口，所以还是配合的摇了摇头。
“你跟江凡在一起也这么沉默吗？”余秀美有些不高兴地说。
你板着一张脸对我，我敢说话吗？我压下翻白眼的冲动。
“基本上我说九句，江凡说一句！”
余秀美笑了起来，我愣愣地看着她的笑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这儿子的沉默是出了名的，他从小就被送到国外念书，所以性格比较内向，平时也很少见他有说笑的时候！”
说起江凡，余秀美的态度好了不少，看得出来，她对江凡这个儿子非常满意。
“伯母，您叫我出来有什么事要吩咐吗？”犹豫再三，我还是选择叫她“伯母”，在我还没正式嫁给江凡之前，叫“妈”就太过唐突了。
“我找你出来，当然是有事了，难道约你出来喝咖啡吗？”余秀美的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凌厉。
我被她一呛，却不敢还嘴，我是她未过门的儿媳妇，可是她言语中对我诸多挑剔和不满，更丝毫不曾替我留面子，我心里隐隐有股怒气在上升，我安慰自己说现在就我跟她两个人，我也没必要觉得丢脸，可是挫败的感觉却充盈了我的脑海。
在公司的时候，我也曾听过余秀美的一些事，很多员工都说她是个宽容、温柔、慈爱的长者，和江文涛鹣鲽情深，可是缘何对我如此苛刻呢？是外界的传闻有误还是她独独对我如此？
“江凡表示非你不娶，我们也没办法，儿子大了，根本由不得我们，至少你比以前的诗绮体面不少，这门婚事我们已经答应了，我也是为了江凡，虽然对你的出身，我一直都不太满意，可是自从他认识你后，笑容就多了起来，也不那么沉默了！但是我希望你是个单纯天真的女孩子，而不是用尽心计嫁入江家的女孩！”
诗绮？难道是江凡以前的女朋友？以前曾听王倩说过，可是她说得太过模糊，我只知道江凡以前的恋情曾遭父母反对，至于具体怎么回事，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了。
“我就只有江凡一个儿子，他就是我的一切，我希望你好好对他！”
我情不自禁点点头，虽然我对余秀美并无好感，可是她对江凡真是疼入骨髓，我理解这份心情，甚至在心里开始羡慕起江凡，拥有如此疼爱自己的父母。
“江凡对我那么好，只要我不是冷血动物，我就一定会好好对他，您是他母亲，我知道您很爱他，希望他开心，其实，我也一样，有的时候看他皱着眉头，我也希望他能舒展开来！”
余秀美仔细的看着我：“希望你记得今天说过的话，今天我就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可以吗？”
我乖巧的点点头。
“你爱江凡多一点，还是爱江家的财富多一点？”
我一愣，没料到余秀美的问题如此直接，我到底是爱江凡多还是爱江家的财富多呢？如果要我说实话，我只能说我两样都不爱，有的最多也只是喜欢而已，对江凡我有愧疚也有依赖，对江家的财富是没有概念，我习惯了以前的日子，有钱没钱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但是面对余秀美咄咄逼人的态度，我却只能给她令她满意的答案：“世上有钱人很多，我独独选择了江凡，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就是缘分吧！江凡这么优秀，您应该对他有信心啊！”
余秀美点点头，显然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我正了正身子，就这么坐了一会，我已经觉得腰酸背疼了，精神高度紧张！我自嘲地笑笑，我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对余秀美？我又不是缠着非嫁江凡不可，可是我就是忍不住的希望她不要排斥我，是为了江凡吗？我不知道！
“我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你真是爱江凡多一点，那就把这个签了吧！”
余秀美递给我一个合同袋。
我在她的示意下打开一看，“财产协议”四个字映入眼帘，往下一看，“翁”的一声，我觉得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握着协议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对我而言，这不仅仅是一份财产协议，更是一种羞辱。
上面的条款我没有逐条细看，但是我是学法出身的人，只大略浏览了一边，我就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更清楚这份协议有多么不公平！
上面写道：如果我嫁给江凡五年里离婚，我将净身出户，可是却没有写明过错方是谁，如果我和他有孩子，将继承一部分股份，可是却必须记在孩子名下，在孩子未成年之前，我和江凡共同拥有监护权，如果没有孩子，我不得继承江家任何财产！这个条款就更加明白，如果有了孩子，财产全部由孩子继承，如果没有孩子，那就没有继承权，无论有孩子还是没孩子，只是为了取消我的继承权。
“怎么样？如果你不是为了江家的财产，你现在就签了这份协议！”余秀美挑衅地看着我。
我看着余秀美略带嘲弄的脸，有股拂袖而去的冲动，可是这样一来，就作实了我觊觎江家财产的嫌疑，我努力平静下来，即使我签了这个协议又如何？首先，我并不在乎江家的财产，其次，以江凡对我的宠爱，他必然会在物质上给我一个交代，余秀美也奈何不得，否则她何必偷偷找我？大可命令江凡，她清楚自己做不了儿子的主，所以就从我这里入口，想到这里，我爽快地在协议上签了字，余秀美满意地收起协议，我抓起放在一边的包，看着她，希望她宣布这次见面结束。
“等等！还有一点，我希望你答应我！”余秀美作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我把包放了回去，静等她的下文。
“我知道江凡对你很是疼爱，所以这份协议对你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你吹吹枕边风，他对你还不是有求必应？这次你们出国，他舍得在你身上花近千万就可以看出，一件婚纱居然花费一百多万，所以这里还有一份补充协议，在未来十年里，江凡对你的赠予都作无效，这份才是你的保证！”
余秀美果然不比公司里那些女孩，心眼和手段都一步到位，看来我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以她对我的防备，如果我签下这份协议，能换来她的安心和接纳，那么，我也没必要为了财产降低了自己的格调，我负气在上面签了字，看着余秀美满意的收了起来。
我再次拿过包，打算起身离去，余秀美再度叫住了我。
我回过身，带着疑惑看着她。
“我还有一个要求！”
余秀美说的虽然是要求二字，可是她脸上却丝毫没有要求别人应有的表情，她的表情告诉我：你必须答应！
我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
她不理会我的表情，顾自说下去：“你和江凡结婚后，不能搬出去另住！”
我浅浅一笑，带着一股挑衅：“为什么不去要求江凡？”
余秀美的脸拉了下来，大概她没有料到我会不“听话”，可是她不了解我，我外表柔顺，不代表我骨子里就温柔，虽然在公司四年，可是因为江凡的原因，其他人对我大都是讨好迁就，我何曾需要委屈自己？可是眼前的人是江凡的母亲，所以我失去了以前的优势，但是并不代表我心里就服气。
“如果江凡要搬出去，你必须阻止，你要知道，一个孝顺的儿媳妇，是不能分裂老公和公婆的关系，如果你做不到这点，那就不能成为江家的儿媳妇，就算江凡再爱你，我不相信他为了你，会不要自己的父母！”
我无言低下了头，她说的没错，江凡不会因为我就不要自己的父母，血浓于水这个道理我懂，就算江凡真的肯为我和自己的父母闹翻，可是江家这样的家族，很多事情根本不能在家里解决，到时候舆论怎么看待我？我能不能承受这一切？想到这里，我不得不认同余秀美的话，她果然厉害，远比公司里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厉害得多，更致命的是她还有一个身份摆在那里——我婆婆！
“好！我答应！”
余秀美满意的点点头，收起桌上的协议，起身离去。
我依然过于天真和单纯，这么轻易签下了这份协议，没有预料到这份协议给我带来的影响有多大！甚至差点给我带来杀身之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