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全国总决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六哥帮我在学校那边租了房子,联系到了一个比较方便的练歌的场所。当我开始很自在地享受着六哥为我安排的这一切的时候,我就和他打趣儿,以后等我当了大明星,你就给我当助手吧,我相信给你妹妹打点这一切的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
原本胸怀大志对未来充满了幻想的六哥竟然一口答应,而且还下狠话威胁我说别忘了我今天说过的话,到时候要是找了别人当助手……■■……我知道你的事儿可是够让那个娱乐版面热闹个大半年了。
六哥还就真从那个时候开始进入了角色,一直陪着我。有的时候我练完歌儿他也凑过来唱几首,有的时候我们也找我们寝室的那几个妖孽过来大家一起。但是每一次活动我们都好像是地下党开大会似的紧张兮兮的,唯恐出现了一点儿差错让某某娱乐记者抓住一点把柄。晚上有空儿我就会去张建那里看他。他的气色一天天地好起来,并且医生告诉我张建特别有毅力,最最痛苦的时期他已经挺过来了,慢慢的一定能够把毒戒掉。
最近他一直在笔记本电脑上噼里啪啦地忙活,好像是在写什么东西,任凭我怎么问他都不告诉我写的什么,实在抗不住我的死缠烂打了才会故弄玄虚地给我撂出来俩字儿——秘密!我靠!真恶。
没事儿的时候我就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和他聊天。我问过他,我说你恨李艾雯么。他只是冲着我笑,不回答我什么。我问他,那你还爱我么?他也只是冲着我笑不回答我什么。我再问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会追求自己的梦想么,他却点点头,和我说,他一定会有所成就,他功成名就的日子一定会到来的。每说到这些的时候,他就会特别的精神矍铄,整个眼睛都会放出光来。说到兴奋之处他还会和我开玩笑,说,等到他成功的那天,他就会穿着一身白礼服骑着一匹白马怀里抱着一捧最大的最美的玫瑰花过来向我求婚……我当时就骂他,嘿!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白马王子了。
……
闲下来一个人躺在床上我还是会很怀念丁一。然而我也不像以前那么狂热了。我知道若是我们俩有缘分,有一天一定还会在一起。任何事情都不宜过满,还是要为彼此留有余地。
马上就要起程参加全国大赛了,最后一次去看张建。却在张建的病房里面看到了何雨。我当时特别欣喜也特别惊奇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地看着他俩,“我说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了?”我上去狠狠地拍了张建一把,又过去搂住了何雨。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勾搭’呢,单身男女堂堂正正地在一起,怎么着也不能用这么个词儿形容啊!”
“噢!看来光天化日之下还是掩藏了不少的秘密啊!快招吧!”我冲着何雨吆喝。
“就你总能把什么事儿都想成电视剧似的。上次张建不是给咱们伴舞过么,也算是认识了呗!再说张建和你……嗯?”何雨说着给我来那么一个眼神儿,然后接着说,“……所以也算有点儿小交情,听说他打医院里躺着呢,我就顺便过来看看,反正原本就打算好了要过来找你一起去参加总决赛。”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我们在张建的病房里闹哄哄了一阵儿,然后就离开了,回到我租住的地方住了一夜,第二天便起程去维州参加全国总决赛。六哥跟着我一起去,原来丁一动手操办的事儿现在由六哥全权代理。当我一边牵着何雨的手一边看着六哥放下了学校这边的私事儿拿着我的大包小包跟着我们一起出发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特别幸福,我想,无论我以后怎样,我有了这么一群好朋友,我也算是值了!
全国总决赛的冠军可以获得艾维唱片的一张合约,这样的奖赏固然诱人,然而全国大赛对于我,真的是一个充满艰难险阻的征程。因为从第一场开始,我就感觉到了评委对我的打压,不光是我自己感受到了这一点,我的所有的支持者们都看出来了评委对我的尖刻和抵制。
第一次,当我不能说完美但是也应该很成功地演唱完一首英文歌的时候,他们没有就我的演唱做出一些客观的评断,他们反倒是对我说,这是一个电视节目,我站在舞台的位置会让镜头很不好带,拍出来的画面不美。他们告诉我应该尝试着选择中文歌唱,因为这毕竟是华语歌唱大赛……其实这些问题在彩排的时候就应该给我指出来,况且我报上去的选曲是通过导演组音乐总监的最后通过的,他们让我唱英文歌,然后在比赛的时候却说……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有一些委屈,但是我还是笑着面对观众,谦虚地点头应答。
第二次,当我费了很大的劲儿和音乐总监协调,选好了一个中文歌,并且在彩排的时候我特意地和摄影大哥请教了走台的技巧。我在演唱技巧上应该没有什么失误在感情上也是全情投入。结果评委老师劈头盖脸地对我说,林洛,你要谦虚一点,不要太孤傲,唱歌的时候要用感情来唱,不要炫耀你的技巧……我孤傲?我炫耀技巧?那一次,我的心里面开始有点儿怀疑我自己了,可能不完全是因为李艾雯和评委打了招呼了要压制我,可能真的是我的歌儿唱得不够好,要不然为什么这次我选唱了中文歌,好好地练习了走位他们还这样对我呢?但是那一次,我仍然笑着面对观众,谦虚地点头应答。可是我刚走下舞台,我拉住何雨的手,当时就哭了。何雨轻轻地在我耳边说了很多的话,我都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后来我不哭了,我发誓一定要振作起来,要走向成功,这么点儿挫折能算什么呢?
第三次,我真的花了大力气唱了一首我最最拿手本来打算在以后的比赛中才拿出来唱的歌曲唱给观众唱给评委听。可是当我用海豚音完美做了ending之后,评委竟然直接就装作特别关切地问我:林洛,你病了么?我当时再也压制不住心里面的委屈也好愤懑也好,我拿起话筒,依旧微笑,我说,我没病,我感觉很好。当时评委的脸上表情错愕了一下,又马上转变为特别虚伪的笑容,说林洛你就是太刚强了,要是身体不舒服不要硬扛着……那天下台之后我没有哭,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我们是没有办法对抗的,无论我林洛怎样做,他们都不会认可我。这个维州的舞台还不比海化的那个舞台,应该是没有梦想的,一点儿都没有,只有利益。
……
幸而,我拥有那么多的忠实的支持者,他们能够感受到我对音乐的真诚。当我在舞台上流泪的时候他们对着我喊:林洛,不哭!林洛,不哭!他们在网络上组织网友万人签名呼吁主办方让?菖?菖评委下课!评委越是打压我,他们越是支持我,并且我的支持者的队伍持续壮大,每一次都能够用居高不下的短信支持率平安地护送我成功晋级。他们在我的网络家园里说,他们会联起手来,用这份最最坚实的支持来对抗一切黑幕!
幸而,那段时间有何雨和六哥在我身边。我可以抓着何雨的手,我可以在比赛散场的时候一头扑进六哥的怀里。后来我妈赶来了维州,她一定是从媒体或者从身边的人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女儿在维州一直受人欺负,所以我妈刚从火车上下来就赶到台里看我。我看到我妈强忍着眼眶里的眼泪,抱抱我,然后对我说,林洛啊,要是感觉太辛苦了你就和妈回家吧,咱不比了!
当我从我妈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我反倒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钻进她的怀里大哭,而是强忍着眼泪,把我妈搂在我的怀里。因为我又想起了我爸爸去世的时候我说过的那句话,我告诉她,“妈,你不用担心,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这一刻,我把这个已经能够明显地从脸庞上看到岁月的痕迹的老妈抱在怀里,我的心里有了一种满足感,也有一种使命感。无论怎样的苦怎样的磨难我都要挺过去!因为我曾经在我爸爸走的时候告诉过我自己,我要给她一个安适的晚年……我害怕当我终于能够凭自己的本事创造好的生活的时候她已经老了没有办法享受,所以我要咬紧牙关挺过去!
我把何雨和六哥给我妈引荐。我告诉她就是他们俩在你女儿最最困难的时候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妈立马拿出了她容易泛滥的母性,开始对何雨和六哥嘘寒问暖。还亲密地拉着何雨的手和她闲话家常,我妈听我说了何雨的身世当时触景生情地掉了不少眼泪,然后宣布以后何雨就是她的干女儿。我也跟着掺和对何雨半打趣儿半煽情地说以后无论你走到哪儿,记得咱妈的怀里有你一个家。你说说我们俩,也怪没正事儿的,又把我们的何雨给忽悠掉了不少眼泪。我拍拍何雨的肩膀,“哭啥,万一后面的比赛要是策划一个母亲谈女儿的环节,也能把咱妈给你拿去应应急!这不是挺好的事儿么?”然后我们大伙儿都不哭了,呵呵地笑了。其实我们自己都纳闷儿不知道笑个什么劲儿,然而此时此刻的笑容,会永远尖锐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这些笑容,就好像是阳光一样,照耀着我们风里雨里流着泪辛劳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