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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临床心理治疗的一般原则(1)

本章主要讨论心理治疗中的一般原则。首先,了解有效的心理治疗目标所具有的特点:①远期目标和近期目标相结合;②具体可行;③咨询师和来访者双方都能接受;④属于心理学的问题,科学有效。对于不同症状的来访者,如神经症、身心症、精神分裂症、“正常的”来访者等确定咨询目标的具体方法是不同的。然后,讨论来访者和咨询师必须遵守的规定和治疗结构。

来访者和咨询师之间建立的关系是咨询成功的重要基础。来访者本身常常会突破咨询的规定,而咨询师则要始终坚持咨询的基本原则,保证咨询关系的正常发展。而且,心理疗法的疗效是有限度的,咨询师不能仅仅凭他的技能解决来访者的问题,咨询师自身的仁爱、关心和支持可能具有更重要的意义。

第一节设定咨询目标的规则

在进行心理治疗时,把目标设在何处是一件非常微妙的事情,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直接关系到关系的建立和咨询的成败。一般来说,来访者和咨询师之间需要明确地针对这个问题进行谈论。由于有些来访者不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以治疗目标有时会很模糊和暧昧。像这种情况,需要由咨询师以一个专家的角度来明确问题,或设定目标。具体来说,不仅要设定一个长期的最终目标,有的时候,还需要设定一个短期的当前目标,并且以来访者容易理解的方式反馈给对方,征得来访者的同意。所以说好的治疗目标具有以下特点:①远期目标和近期目标相结合;②具体可行;③咨询师和来访者双方都能接受;④属于心理学的问题,科学有效。

但是,咨询师在如何告诉来访者的问题和治疗目标时,有的时候会感到很犹豫。比如说,有的来访者,当咨询师告诉他治疗目标时,他会感到咨询师是在批评自己没有达到这个目标而拒绝接受治疗。也有的来访者认为问题在于别人,自己没有改变的需要。像这种情况,咨询师不用把自己定好的课题,或者目标告诉来访者,而让来访者先体验一下治疗,让来访者决定是否要继续这样的治疗。但是,作为咨询师需要先自己制订好治疗目标,当来访者询问时随时都能够回答。也就是说,这种情况下的治疗目标是一种“不言而喻”。

有时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当来访者认同的“当前目标”,或者是“不言而喻”的目标,渐渐地从意识中消失、淡化的时候,作为咨询师应该怎样去处理呢?我们在这里从几个心理问题的角度来给予说明。

一、神经症的来访者

首先让我们来考虑一下神经症的来访者。比如说,一个10岁逃学的孩子来接受游戏疗法。有许多逃学的孩子,一到上学时间他们就会说自己头疼,发烧。但是通过医院检查,并没有发现他们身体方面的异常。于是他们用一些更加模糊的表达,比如说“困乏”来形容自己的身体症状。也就是说,绝大多数的来访者并不是想通过心理治疗来改善自己的身体症状。

所以说,像这种情况,如果咨询师说:“为了治好你的肚子疼,我们在这里做些游戏”,那就显得很滑稽。但是如果说:“为了让你能够去学校,我们请你在这里接受游戏疗法”,那么来访者有可能认为咨询师在批评他不去学校,而拒绝心理治疗。在孩子的意识中,由于他并不想去学校,而如果我们把“能够去学校”作为治疗目标的话,就显得比较勉强了。

像这种情况,我们可以问:“将来长大了,你想当什么?”如果回答有的话,我们可以说:“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来考虑一下现在你可以做些什么。现在你有什么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吗?”如果回答没有的话,那么可以这样说:“为了找到你想做的事情,我们在这里谈谈你的兴趣爱好,或在这里做游戏好吗?”也就是说,在咨询师的内心,来访者把能够找到自己想干的工作,能够和朋友建立良好的关系,能够学到一些基本教养(当然去学校也是一个很好的途径和方法)作为治疗目标了。

但如果遇到比较困难的治疗,有可能在开始几个月以后,来访者会变得好像完全忘记了当初的目标。于是经验不太丰富的咨询师会容易认为:“他是不是只是来这里玩玩而已?”

如果是这样,那么咨询师就需要从自己依据的理论基础来分析自己的治疗过程了。比如,有的咨询师会把游戏的内容理解成是来访者的内在情结,或是心灵创伤的表现,同时也象征着成长的萌芽,于是咨询师就去努力探求。但有的时候,这种努力并不是马上就有成效的。

二、身心症的来访者

由于身心症有着比较明显的身体症状,所以大多数的来访者认为医学治疗就足够了,而忽视了心理学角度的治疗。有的还认为自己得了“心病”而觉得非常难为情。于是我们常常要花些心思让来访者认识到身体症状是和心理状态紧密相关的。比如说,如果来访者是知识分子,我们会明确地显示给他看内脏和皮肤的状况是随着心理状况的变化而变化的,从而学习如何处理压力,或是从学习放松法入手。

但是由于同时进行了医学治疗,有的来访者也许会怀疑是不是只有医学治疗取得了疗效。也就是说由于不能明确心理问题,所以也就很难设定心理治疗的目标。不过,这时建立咨询关系可以帮助来访者缓解症状,进行深入交流,咨询师会逐渐发现来访者的心理问题的根源,从而探索到他的行为模式中需要改变的地方,找到心理治疗的目标。

三、精神分裂症的来访者

由于精神分裂症严重缺乏认识和分析现实的能力,所以我们需要一些技巧。一般来说,我们注意不要太强调来访者的精神症状,而从他的睡眠、排泄等身体状况着手,或者针对他的生活上的小事给予一些现实的提议和援助,有时这样更有效果。比如说为了让对方服从医生的治疗:“首先为了让你的神经(身体)得到休息,所以还是建议你好好吃药。”“为了得到及时的治疗,还是住院一阵子吧。”也有的时候,表面把身体症状放在前面,其实是从心理治疗的侧面出发。比如说:“到了早上9点,不管怎样还是先起来,洗洗脸,吃了药以后散一会儿步。如果还是觉得瞌睡的话,那再睡上一会儿。”“首先出了医院,活动活动身体,为工作做些准备如何?”像这些方法虽然更加接近医学的角度,但是很多情况就可以从此开始而比较顺利地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心理治疗了。

另外,有的来访者让被害妄想所困惑,要求咨询师惩罚“加害者”,或者抗议所谓的“加害者”。像这种情况,由于来访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理问题,所以大多数的咨询师需要从理解来访者的这种心理痛苦出发,在考虑现实的处理方法的同时,还要明确告诉来访者心理咨询师不是处理这种问题的专家。听到这样的解释以后,有的来访者能够意识到自己“那个时候想法很奇怪”,也有的来访者认为“这也算咨询师吗”,甚至认为“我不需要这样的咨询师”而中断治疗。我们可以进一步说,对精神病的来访者来说,如何让他顺利接受并进入心理治疗本身就是一个治疗目标。

四、“正常的”来访者

那么,我们所谓的“正常的”来访者,他们以治疗家人,或者朋友的心理问题为目标来接受心理治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呢?这种情况,有的人认为来访的父母也是共同咨询师。但是大多数的情况,其实父母也具有某些心理问题,比如说夫妻问题,婆媳关系,或者和自己父母之间的关系等等。那么我们就可以把克服、解决这个问题作为治疗目标。但是呢,像这种情况,咨询师首先应该把这个治疗目标放在心里,而不轻易把它说出来,除非等到来访者自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为如果说出来的话,有可能会发生以下的情况:“我为了孩子的事来咨询的,难道老师您认为我有问题吗”而发生中断治疗的危险。像这种情况,如果说:“责任并不在妈妈身上,让我们一起来考虑什么样的方法对孩子来说最好,好吗?”这样的说法比较容易被母亲接受。即使这样,也有的来访者认为“我只能做到这样”,或者“如果是这样,我就不来了”。

针对这样的咨询师和来访者之间很难沟通治疗目标的情况,我们首先应该想到的是,接受心理治疗本身其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而且心理治疗不能像身体医疗一样有减轻痛苦的保证。心理治疗需要面对自己的恐怖感、无力感,甚至罪恶感等负面的情感,所以说大多数的心理治疗都伴随着苦痛。

接受不接受心理治疗,决定权在于来访者,不过也有咨询师拒绝来访者的情况。如果没有来访者和咨询师双方的同意和了解,心理治疗就得不到成立。

第二节来访者的规则

一般来说在心理治疗中,像遵守地点,时间,费用,禁止对咨询师进行暴力攻击和破坏器物等规则,在签订治疗契约时都会有明文规定。但是在实际情况中,由于有的时候这些契约条件并不是用文字写得十分清楚,而容易在治疗开始以后发生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有不少来访者觉得这样的规定不自然。有的人认为,由于是对心理问题进行治疗,那么也可以在心理临床中心之外的地方见面;如果有急事,那么也可以在约好的时间以外咨询,或是电话咨询;认为从接受心理治疗的来访者那里收费不合理;当生气时稍微破坏一下东西也是情有可原的,等等。当我们把契约拿出来给他看时,他们也许会敷衍说:“我不知道。”原来,有人认为在进行心理治疗时签订契约本身就不自愿。另外,当发生了问题以后,由于没有明文的惩罚,或者中断治疗的规定,大多数还是在问题发生以后才考虑具体的处理方法。

尤其像迟到,擅自取消治疗,或是事到临头的取消等等,这样的情况下如何处理费用,是延长咨询时间,还是到下一次的咨询之时再讨论,等等问题,都是让大多数的咨询师烦恼的事情。

不过,我们认为当来访者不能遵守治疗契约时的处理方法,原则上还是不要“明文化”为好,因为这样更具有治疗效果。为什么呢?来访者不能遵守契约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症状”,或是“问题行为”,我们可以首先以它作为治疗对象。而且实际上,我们如何应付这样的情况,也是根据来访者的情况和病理水准来灵活处理的。或者说,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实际上是咨询师的水平发挥和体现之处。所以当咨询师说“这是我们的规定”时,远没有“在进行治疗时,我认为对你需要设置这样的规定”来得更加有效果。

比如说,有一个8岁的孩子,因为“不能和别的孩子一起游戏”而来接受游戏疗法的治疗。当这个孩子提出想拿一个游戏房的玩具回家时,如果咨询师说“这是规定,你不可以拿回去啊”,那么就很有可能失去了一个非常珍贵的治疗机会。这种情况,有可能是这个孩子觉得在游戏房里和咨询师一起度过的时间非常愉快,这种感情投射到那个玩具上了,也就是说玩具象征着良好温暖的人际关系。同时也有可能,当这个孩子和别的小朋友玩的时候,把这个玩具悄悄地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当成“守护”,从中得到安心。也可能这个孩子用这个玩具作为媒介和别的孩子交上“朋友”。也有可能,这个孩子想通过是否借给自己这个玩具来试探咨询师到底喜欢自己到什么程度。

所以一位好的咨询师常常会在心里推测着这些可能,或者试着验证这些推测是否正确,而这样回答这个孩子:

“把这个玩具带回家,想怎么玩呢?”

“是不是想还在这里再多待一会儿?或是把它带回家,一个人玩呢?”

“如果它是老师自己的玩具的话,我就可以借给你了。”

“这个玩具是不是也想和你一起回家呢?”

然后再仔细观察孩子的反应。

一般来说,是不是把玩具借给孩子的最终决定权在于咨询师,如果因此发生了什么问题的话,由心理临床中心的负责人承担。但是有的情况是由咨询师负责,比如说由咨询师赔偿。不管怎样,一般来说,作为咨询师应该意识到当来访者违反了规定时,这也许是一个治疗的转机。

另外,有的来访者希望和咨询师拥有个人关系。有的时候,甚至会提出性方面的要求,或是希望认咨询师为干爹(或干妈)。我们首先要认识到的是一旦和来访者拥有了个人关系的话,那么心理治疗就变得极为困难了。也就是说当个人的感情变得强烈时,咨询关系发生质变,就意味着失去正确把握内在世界,设定适当治疗目标的能力了。但是大多数的来访者,有的不能和父母、兄弟姐妹、同事或是异性之间建立起良好的人际关系,或是在和人的关系中受过“创伤”,或者说他们由于害怕再次受伤,所以希望和咨询师之间建立起亲密关系来补偿,这样的心情也是自然的,可以理解的。所以我们在认为能够表达出这种心情意味着治疗成功的同时,如果我们断定轻易满足这样的要求又是反效果的话,应该以来访者能够理解的方式给予解释。咨询师要切记的是建立稳固的良性的咨询关系对来访者是最有益的,其他都可能带来问题。咨询师在初级阶段要实际这样去做的时候,经常会有很多困难,当感觉到有困难的时候应该及时寻求督导,解决自身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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