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个人,也同样想他么?若是想,为何背着他偷男人?
虽然景年知道,宁夏偷男人的可能性极小的,无论如何,这是在宫中,而且“衷宁殿”就在他宫殿的后面,稍微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他便会知道,他关心的是,她和司徒明磊之间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甚至连他都要瞒着。
如今,朝上的大臣似乎一副不把宁夏从后宫赶走不罢休的架势,若是她始终和自己一条心,那也罢了,他无论如何会护她周全,可是,她偏偏在这个当口,和司徒明磊有了这种,还要瞒着他。
“退朝!”对于众大臣的意见,景年没有说自己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只是说了这两个字,便回了中宁殿。
刚刚坐定,宁夏哭着的声音便传来,有些声嘶力竭,似是对人生再也没有希望的感觉,万念俱灰,她这是怎么了?
她进了中宁殿,“扑通”一下子跪在了景年的面前,双手扶着景年的膝盖,说道,“皇上,臣妾的孩儿不见了!”
景年刚刚端起一杯茶要喝,听到宁夏这句话,一下子,茶杯掉在了地上,那是宁夏的孩儿,也是他的孩儿,“什么?”
“皇上,臣妾今日清晨去乳娘那里看孩子,可是,乳娘说她昨天夜里明明和孩子睡在一起的,半夜还醒了几次看孩子有没有蹬了被子,可是今天清晨,孩子的身影却是不见了,他那么小,还不会走,定是被人偷走了,可是,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办这种事情啊!这可是在皇宫啊。”宁夏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
“你宫里都找过了?”景年问道。
“全宫里,臣妾都已经找过了,可是始终没有孩儿的身影!”宁夏说道。
景年已经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这个孩子是他唯一的孩子,他自然疼爱有加,丢了孩子如同丢了命一样,他自然知道宁夏的心里有多么痛楚的。
“那昨天晚上,宁夏的宫里,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景年问道,这般明显,问的就是司徒明磊的事情,他的心也无端地紧张起来,若是宁夏骗他,他当真连一丁点原谅她的理由都没有了。
宁夏的眼睛眨了眨,半晌后咬着牙说了一句,“没有!”
司徒明磊和她说过的话又在她的耳边闪现,“皇上不信任我的,一直不相信,因为我和宁夏从花南国一起来的南湘国,这中间,宁夏在花南国住过几日,而且,又因为我的身份不明,立场不明,皇上对我的猜忌更加深了,滴血认亲那日,皇上明明知道滴血认亲是极为不可靠的,却偏偏也让我去,不过是想让我在此等的招数面前,如实地招认和你的关系,他早已经知道上官若儿根本就没有在水里放明矾,明矾是放在仙人掌的叶子上面,所以,他和自己孩子的血始终溶不到一起,虽然他们终究是父子,因为上官若儿根本不想让他们溶;他却还让我去,不过是想让我在看到我和你孩子的血溶到一起的时候,他以为我定然会心虚,必然会招认和你的关系的,我和你哪有什么关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这些自然是知道的!”
初初听完了司徒明磊的这些话,宁夏大骇,景年的心机竟然这样深么?而且这般不信任她么?如果这般不信任她,那两个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如果世上最相亲相爱的两个人也要充满了猜疑的话,那人和人之间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那一刻,她的心凉了!所以今日,她始终没有把司徒明磊曾经在她的寝宫待过一夜的话说出来,若是他再有误会,那怎么办,孩子的失踪究竟和司徒明磊有没有关系,她可以自己私下里去问他。
不过,因为这个孩子是景年的,而且,他终究是这皇宫中的皇帝,是南湘国权利最大的人,所以,她还是来求他的,关于腹中还有他另外一个孩儿的事情,却始终没有说。
“君如墨,传令下去,命令绿林军的人全力寻找小皇子,在宫外贴一道……”景年似乎也有几分着慌,孩子失踪,那是天大的事情,不过随即想到,不能把孩子失踪的事情搞的天下皆知,这样反而会加重孩子的危险,景年说道,“在宫内宫外全力秘密寻找皇子,若是找不到,提头来见!”
君如墨已经吩咐了绿林军的人,这件事情,现在是他们的头等大事,皇嗣的事情,是最重要的。
中宁殿内,此刻只剩下宁夏和景年。
宁夏还在抽噎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孩子是她的半条命,如果孩子丢了,她也定然不活了。
“皇贵妃的宫殿里,昨夜真的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景年的双手负立身后,微微皱眉,看着宁夏,如果她还不说实话……
宁夏摇了摇头,始终没有说。
大半个月过去了,孩子始终没有消息,那日,下着倾盆大雨,君如墨和几十个绿林军的侍卫,跪在中宁殿的殿前,准备自刎,毕竟,他们没有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而这又是整个南湘国的大事,皇嗣竟然丢了!
景年则站在宫殿的案几前,在写着字,对郑唯说了句,“让他们都起来!回去歇着吧!”
宁夏每日都在自己的寝殿中,足不出户,景年来看过她几次,她只是呆呆地坐在床前,手里拿着孩子的衣服,眼泪簌簌而下,其实有了孩子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却是血浓于水的,始终对这个孩子有着那样多的感情,他的一颦一笑还在宁夏的眼前,昔日孩子睡觉的地方,今日已经空了,宁夏就那么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仿佛半条命都去掉了,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风华绝代。
乳娘早已畏罪自尽,丢了皇子,这是大罪,她还有何面目生活在这世上?
景年已经走进了她的寝殿,许是他的步子很轻,许是宁夏根本没有注意到周遭的一切,她的样子,看起来凄凄楚楚的,很让人心疼。
景年的身影慢慢地笼在了她的身上,宁夏依然保持原先的动作,一句话不说。
“宁夏,孩子丢了还可以再生!”景年说着,便坐了下来。
他是孩子的父亲,孩子丢了他是如此难受的,他每日都在“中宁殿”内饮酒,心绪是如此烦闷,不过这些宁夏都不知晓,因为,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宁夏没有做声,景年就一直坐在她的床边,把她的头揽到自己的胸前,“朕知道,这个孩子丢了你的心情是怎样的,可朕是孩子的父亲,心情不比你好,你若是想要孩子,我们再生一个就是了!”
其实,她是有些怪景年的,这毕竟是皇宫,孩子竟然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失踪了,他是皇帝,竟然没有交代手下做好护卫工作,可是现在,多余的话说出来已经是多余了;她也曾经去找过司徒明磊,问他那天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寝殿,和自己孩子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司徒明磊亦是皱眉,他说道,“那日和我交手的是一个女人,不过,我们是在‘衷宁殿’后面的草地上过得招,我不知道你的孩子在什么地方,我去了你的寝殿只是一个巧合!”
如此说起来,当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孩子的下落了。
此时,朝上的大臣也在紧锣密鼓地要求皇上“诛杀毒妃”,昔日,她有了孩子所以母凭子贵,不过今日,她的孩子已然不在,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景年紧紧地咬了咬牙,这些人,当真就没有一丁点的恻隐之心么?如此落井下石?纵然高焱一直在替宁夏说好话,只是他官职太低,抵不过朝中的一品大员柳元慎,而上官南慕,因为上官若儿的事情,对宁夏也有芥蒂,虽然上官若儿最后没有被“斩立决”,可是这件事情最初的起因却是在宁夏,上官南慕在朝堂上保持着沉默,虽然宁夏昔日是那样意气风发,告诉他怎样判别毒药的,他也很欣赏宁夏,不过终究,此事性命攸关,他还是保持沉默得好。
景年对朝中大臣的态度相当失望,始终置之不理。
他已经许久没有在宁夏的“衷宁殿”睡过了,今夜,他又去了“衷宁殿”!
床榻上,宁夏一直趴在景年的怀里哭,一句话不说,这个女子,现在已经到了内忧外患的时刻,孩子丢了,朝上的大臣一直要景年“诛杀”她,他怎么舍得?即使让他丢掉皇位,他也不舍得她,纵然先前她曾经瞒着他和司徒明磊有过密的交情,但是,纵然她有千般过错,她始终是他爱着的人啊,更何况,她现在孩子丢了,他对她,只有更加心疼。
“宁夏,若是我不当这南湘国的皇帝了,你可愿与我漂流四方?”景年的下颌顶着宁夏的头,感受她发上那丝丝的温暖。
宁夏没有说话,良久之后她说道,“皇上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一个人命里注定都有自己的位置,皇上的位置就是在龙椅之上,而宁夏,只是随风飘荡的一个女子,飘到哪里,哪里就是宁夏的家。”
朝堂上面大臣的言辞早已传遍了整个宫闱,大家都在说皇贵妃如何如何,她怎会不知?她只是怕景年有压力,因此,从未和景年说起过,不过,心里却有一个念头:现在,是到了和景年分别的时候了!
不是今日,就是明朝。
她在南湘国的皇宫,终究会让景年越来越难做,和大臣分崩离析,而她亦不想为了自己,让景年放不开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