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掬月楼的当家说枣泥糕要现做才好吃,我便将他带来了。”
“请他进来。”
“上官公子,这边请。”
上官意带着食盒走进来看见一身雪白带着帷帽的女子,他不敢确定这个女子是不是翩翩,便道:“可是这位夫人要吃枣泥糕?”
凤翩翩点头。
上官意觉得有些蹊跷,继续问道:“夫人喜欢吃哪种口味?”
凤翩翩坐在那似无反应,蒙以柔声道:“你想吃什么口味告诉我,无论什么都可以满足你。”
凤翩翩伸出手在桌上轻轻写了两个字:清甜
上官意确定凤翩翩已经出事了,他看她写字时指甲明显又被受虐的痕迹,大白天又在屋内还带这种遮的严严实实的帷帽,他瞬间有股冲动要上去掀开藏在帷帽下的凤翩翩到底变成什么样。
“上官公子,可以做吗?”
“可……可以。”上官意心里堵得厉害,若真发生什么,他怎么跟她大哥交代。
上官意花半个时辰便将热气腾腾的枣泥糕做好端上来,凤翩翩伸出手不怕烫的拿起冒着热气的枣泥糕,左手微微掀起纱布一角,将枣泥糕送进嘴巴里。
蒙以担心她像刚才吃饭时吃什么吐什么,当她伸手拿第二个时,他一直紧缩的眉头才稍微松了一下,两人便这么看着她慢慢地将一碟枣泥糕吃完,蒙以将她送至房间后,才出来送上官意出去。
“今日真是多谢上官公子。等会管家会把酬金交到上官公子手上。”
上官意笑容随意,一副纨绔子弟模样。“夫人若说还要吃,只管到掬月楼取。”
“多谢。慢走。”
上官意坐在马车内,面色凝重。
凤翩翩睡意很浅,稍微一点动静就能把她吵醒,黑暗袭来,凤翩翩半睡半醒以为自己还是被关在黑屋里,不分状况的她慌乱的坐起来,抱着棉被缩在角落里一直到天亮。躲在窗外的蒙以看着甚为心疼,双唇紧闭,他便这般在凤翩翩房间的窗下站了一夜。
天未亮,寒气很重,凤翩翩一身素白带着帷帽走出来,张管家见她要出门便道:“夫人,天色还早,怎不多睡一会?”
凤翩翩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大门,吴管家看不懂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满是歉意道:“夫人莫见笑,小人看不懂夫人的意思。”
“她要出门,管家,让她出去吧,你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就好。”蒙以脸上有些疲惫。
“诺。”
凤翩翩头也不回的走出去,蒙以想唤她一声,叫她早点回来,却不知道唤她什么才好?是该唤她翩翩?还是如往常般叫她素心,抑或是苏月?
天色尚早,店铺还未开门营业,摊贩也还未起床,凤翩翩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当她抬头时却发现她已然走到了汉阳王府。
怎会走到这?真是奇怪。这蒙以的府邸到汉阳王府距离可不短,这么远的距离自己竟然徒步走了过来。
那个假冒的凤翩翩此刻是否与重华一起?重华是不是也认为她是真正的凤翩翩?若自己以这般容貌见他,他会如何?
凤翩翩立在那呆呆的看着汉阳王府,天已大亮,街上渐渐有些热闹起来。
王府门打开,一身便服的高重华牵着与蒙着面纱的“凤翩翩”并肩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照例一身黑色铠甲的流光和书生模样的方术。
高重华的眼中盛满了柔情蜜意,早上寒露未散怕“凤翩翩”着凉,亲自将披风系在她身上,动作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他还笑着将她别在发髻间的玉簪拨正,“凤翩翩”笑着向他点头,在若欢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莫失莫忘,红尘相伴。当年大殿上,阿姐将他的手与自己的手交叠放在一起,如是说。
可如今,他忘了。
凤翩翩明知不可走过去,然而脚却不听使唤般,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告诉他,她才是真正的凤翩翩,他眼前的这个“凤翩翩”是苏月,是端王府的人。
高重华感受到一道异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转身却见一个带着帷帽一身素衣的女子向自己走来,流光手握着剑柄挡在了高重华前面。
凤翩翩不敢上前,她目光悲哀的看着高重华,不认识了吗?带着帷帽遮住面容便不认识我了吗?
凤翩翩向他比划着,奈何他却看不明白,他眉头微锁猜测怕是受了冤屈的平民百姓,这种事情交由方术处理便好,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方术便翻身上马准备要走。
凤翩翩急了,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她想拦住高重华。
流光面无表情的冷眼看着凤翩翩,不由分出拔出剑指着她,王府侍卫见她冲过来那刻立即挡在高重华的前面齐齐将刀枪指向自己。
凤翩翩立在那,纵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言说,唯有痴痴怨怨的透过面纱看着他。
高重华见她并没有杀气,示意流光和侍卫将兵器放下,道:“这位姑娘,可有难言之隐需要本王帮忙?”
凤翩翩隔看向马背上的高重华,她无法说话,却又不能摘下帷帽给他见自己此刻的容貌,在他眼中,真正的凤翩翩此刻就坐在马车里,而她若见到了自己,只怕会更加厌恶甚至认为她不过是个失心疯的女子。
要如何告诉他?凤翩翩想起什么,便伸手指向他做了一个弹额的动作。
“大胆!竟然敢对王爷如此无礼!”流光冷喝道。
高重华对这个奇怪的动作,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他总觉这个举止反常的女子要告诉他什么,他张口欲问时,马车内传来“凤翩翩”的声音:“王爷,发生何事?怎还不走呢?”
高重华柔声道:“翩儿莫急。等会就好。”
“好。”
翩儿?他居然叫她翩儿?!凤翩翩嘴角浮起一丝苦涩。从前,结婚五年多载,他几时如此温柔唤她一声翩儿?如今倒含情脉脉的唤着另外一个似是而非的人。
“姑酿?姑酿?若姑娘无事便请回吧。”
凤翩翩缓缓回过神,她无尽悲哀的看了一眼高重华,向他行礼后匆忙离去。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子。”方术摇头道。
高重华坐在马背上注视着慌乱而逃的背影,感到一阵寂寥孤独之意。
坐在马车内的苏月悄然将车帘放下,手心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凤翩翩快速走过一条街见旁下无人之际,靠着墙慢慢滑落在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蒙以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沉声道:“我们回去吧。”
凤翩翩注视着他,目光空洞,她用力的扯着嗓子出声,却也只是“呀呀”的残音。
蒙以扶着她的肩膀,满是歉意道:“不要这样子,会好的,我们回家好不好?”
家?哪里才是家?蒙以,枉我对你一片真心,当你为至交好友毫无芥蒂。到头来,你却对我做了什么?毁我容貌?!断我武艺?!封我喉咙?!
凤翩翩似发疯般用力推开蒙以,起身在街上竭尽全力的奔跑。
蒙以暗中作了一个手势,潜伏在暗中的人追了出去。
凤翩翩时不时回头看着身后追赶的人,都城她熟悉,她抄近路只想跑到掬月楼,奈何她武艺尽失,一个弱女子怎敌得过强壮的男子,凤翩翩在一条巷子里被两个家仆挡住了去路,她后退几步,身后神出鬼没般出现另两个家仆。凤翩翩看见了远远立在巷头的蒙以作了个动作,紧接着她脖子一痛便晕了过去。
蒙以走过来抱起她,掀开帷帽看着仍旧蒙着面纱的凤翩翩,喃喃道:“为何这般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