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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死荫之地

本章重要人物列表:

公子成冉(传统第二顺位继承人);

公子成毅(传统第一顺位继承人);

爵士格滨(鹰眼情报网总管兼任财政大臣)。

中城,这座经历红剑革命战火的城市,很快恢复了和平。作为剑峪大陆北部的一座临海城市,这里不算太冷但也不是很热,与其他临海城市一样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潮湿。

潮湿的地方往往更容易产生疫情。地理气候因素加上战争刚刚结束,中城逐渐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霍乱疫情。繁华的都市霎时间变为死荫之地,由于气候过于潮湿,尸体无法有效焚烧,只能集体掩埋,清理进程十分缓慢,因而致使腐尸味弥漫在街头巷尾,红剑刚刚入主中城就遇到了十分棘手的卫生问题。虽然由于战前的准备,他们在进城时带来了大量药品,但仍然不能满足中城日益严重的防疫需求。随着时间的推移,首都每天因霍乱疫情、尸碱中毒而死的人不断增长,这些已死之人又成为了新的病源,整个城市陷入了恶性循环。为了控制住疫情,人员流动受到限制,所有被判死刑的人、包括前朝的贵族都暂停行刑。中城的人们无论普通居民还是新生贵族都生活在封闭的世界里,只有在这种充满病毒的世界中,他们才是真正平等的。

王宫北侧的海湾广场上出现两个人影,这个广场正是红剑革命时辕施王子海上撤离的地方,也是红剑水兵登陆的地方,他们在围困首都时采用了陆海齐头并进的方式,而辕施王子则从红剑水兵的眼皮下逃脱,谈起此事,仍然令红剑高层心生气愤。

“自战争结束后短短两个月,中城人数骤减近四成,原来的富人们基本撤离,而剩余居民则生活在死亡线上。兄弟啊,我们急需药品,更需要想尽办法处理掉死尸,否则,疫情马上就会威胁到我们自身,进而影响我们刚刚建立的政权。这次疫情是父王入主中城后所遇到的首轮严峻挑战,必须马上解决。”

“成冉,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呢?”成毅看了看远处王宫广场的大门,显得十分忧虑,“我们的药品短时间仍然无法运抵这里,并且据我观察,药品的药效似乎越来越弱。”

“哥,我有一个办法。”成冉拿着他的水壶,喝了一口。一般人一定认为那是一瓶酒,但实际是一瓶泡着枸橘、铁篱寨和小茴香的茶水,小时候用它来治牙痛,后来就成了习惯。“我们可以运进一些石灰、木炭,放到尸体上用来防潮吸水、消除异味从而阻止尸体的腐烂,然后我们就能迅速将尸体焚烧处理掉,掐断疫情传染源,从而结束疫情。”

成冉所言令他的哥哥十分木然,上哪里找这么多的石灰和木炭呢?

事实上,中城南部约四百里有一片名叫“荣林”的河谷地带,这里是成冉南线军队进攻过的地方。成冉向其兄表示那里有大量的石灰与木炭,只要能运抵中城,就能解中城之急,但这需要马匹和车辆。

“天杀的,征调大权全部掌握在父王手中,难道父王什么都不管吗?”成毅愤愤地说到,“他老的太快了,赢得了王位就以为万事大吉了,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可以做。”

“哥,你说的在理。”成冉微微一笑,“既然你觉得他不管,这件事就不要告诉他了。”他又喝了一口茶水。

“那你就去做吧,我还是得要敦促一下药品。等你运回来,我会亲自指挥焚尸,让这座城市离开死神。我先走了。”

“谨尊兄命。”成冉微微一笑,让人难以揣度其所思所想。他不像哥哥成毅一样具有出众的战斗技能,也不像他的姐姐成洋一样那么惹人喜爱,他最大的优点是喜欢动脑子,他的父亲就喜欢这一点,因为这样的人才能懂得权谋、驾驭局势。其父一直有把他列为第一继承人的考虑,但总是拿不定主意。

成冉的水壶再次升到了空中。中城的天空常常有海鸥飞过,天上的美丽与地上的恐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有人知道,中城还能不能回到过去的繁华。现在,这里已经听不见了喊杀声,但却看到了病魔肆虐,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战前那拥有熙熙攘攘人群的首都。如果把战争当作瘟疫,那么瘟疫就相当于死神的制裁剑。

“好美,好美,我要是只海鸥就好了。”成冉的自言自语被恰好路过的国王之眼——鹰眼情报网总管格滨听到。

“海鸥?殿下,那是您小时候的梦想吧?”

成冉向来对格滨没有好感,因为成冉打心眼里就认为他是一个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这是他最鄙视的一类人。但出于政治因素,他需要一个权威、立体、全面的情报网,成冉礼貌地回应:“格滨爵士,海鸥能自由,我不能啊。”

“海鸥没有您聪明。”

成冉略带幽默的回答道:“我怎么能和鸟并列?看看你那没有几根头发的头,连几克重量都支撑不住,一定是被你的情报网玩的团团转。”

“哈哈,这个笑话有点意思,只是有些拙劣。”格滨笑道,“你要去荣林河谷吧?”

“看来你的小鹰连我都不放过,没错,中城疫情严重,再不采取措施就会很危险。”

“同感。殿下,无论什么事,如果需要我的帮助,请您尽管开口。”

“如果我需要你,你能被信任吗?”

“当然,您是王子,为您服务是我的义务。”

“我的兄长也是王子。”

“我觉得作为情报主管最大的获益就是能获得比别人更完整的信息,让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我觉得你的信息是最有益的。”

“如果我的信息突然变得很糟糕,你怎么办?”

“不会的,除非你刻意如此。”

“你应该成为一个商人。”

“不瞒您说,我的确是商人,不过是一个守信义的商人。”

“那你觉得我为何信任一个商人呢?”

“因为您与我有一个共同目标,就是让这个世界更加公正。”

“我如何知道这是你的目标?”

“如果这不是我的目标,我不会与您为伍。我愿意无条件立誓,以纸为证。”

成冉表情略带兴奋,喝了一口茶,随即同意。

文字誓言誓词由接誓人保留,一旦立誓,立誓人必须遵守,除非接誓人终止誓言,它是这个世界中唯一不能说谎的领域。背誓者必受诅咒。

“眼前,你有一个任务:通知你的小鹰干掉不久前派往长岛的特使,你应该知道他现在到哪里了,我不希望他变成红剑与银剑发生摩擦的潜在火药桶。派特使远赴长岛试图和谈真是一个愚蠢的行为。希望我回来后能听到好消息。”

“殿下,敬请放心,他不会活着回来。”

时间寸草寸金,早一些把石灰和木炭运来,就能早一些控制疫情传播,拯救城市尚未感染、发病的生命。四百里虽说不是太远,但在如此紧急的情势下,也绝非近在咫尺。

成冉回到王宫简单的吃了些午饭,下午来到了夜卡准备调马动身。夜卡是王宫广场南部的一个军营,历史上,其主要任务是镇压城市暴动,维护首都等级秩序。成冉曾经指挥的军队就驻扎在这里,由于入城军队的指挥权被转移至王座手中,所以现在想要调动军队,需要有王座的命令,然而现在成冉是以调马解急的名义而来,等于钻了一个空子。反观军营直接指挥层这边,出于疫情现状与讨好成冉的考虑,不仅出乎意料地给了他两百匹马、一百辆车,还他配了两百名马夫和两千名士兵护运,这几乎能发动一场政变了。

成冉带走了马匹、车辆和马夫以及路上的口粮,将士兵留了下来,或许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至少让他觉得更加安全,更何况他还有军队驻扎在荣林,那里就是攻打首都一系列战役中陆上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红色的落日与天上的飞鸟为南去的马车队平添了一丝凉意;虽然焚尸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无法否认的是,这支南下的马车队的确承载着一个重大的使命——让首都中城结束一切苦难、让新建政权摆脱疫情困扰。尘世间的事往往如此,看似对立而又统一,看似矛盾而又适配。

现在,这座死荫之城,在煎熬中等待,等待疫情的结束,文明的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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