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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双生花开

静谧的夜色里,没有一丝噪杂,无月的苍穹里,仿若被茕茕孑立。

我躺在一株无名树上,看着被浓郁暗色覆盖的天空,一派温柔自然景象。

“小姐,蓝华公主今日要前往凡世了。”身后传来鬼奴沉静的报告声,“这次,摩罗小姐也要跟随而去。”

“摩罗......”我轻笑,“这日月无光,孤独寂寥的鬼界终究还是关不住我亲爱的姐姐了么?”

“摩罗小姐与小姐从出生便呆在这里,许是不耐了吧。”鬼奴自然的接过我的话,一点也不怕我迁怒。

“之舞,你说我是陪着去还是不去?”

“小姐,之舞,不敢妄自为小姐做决定。”

“呵呵......”我起身,抬手摸了摸身边女子的头发,笑:“我怕我走了,我的小之舞会寂寞的。”

“小姐......”

“不如你同我都不去如何?”

“这......”

鬼界从来都没有季节的变化,也没有过所谓的温暖与日光,陪伴我们度过没有温暖的冰冷长夜的,只有那些盛开这血色花朵的无名树。

我叫绿葵,是一株盛开在鬼界的绿色葵花,我的姐姐叫摩罗,她的花与我的迥乎不同,她开出的葵花,是浅浅的血色,类似于那冥河边上盛开出的无名花。

我们出生在同一日,也一起盛放美丽的花朵,鬼界所有的人都叫我们为双生花。

五百年前,我们有了神识不再是生长在鬼界普通的花,不久之后便都化为人形,这里的鬼众告诉我,我们是这里的意外,不是有鬼王罗刹选择过来的亡魂,而是吸食了鬼界无边的瘴气,修为的人身,换言之我们并不是普通的鬼魂,我们拥有一些连罗刹都没有的本领。

而,能够在日光下行走就只是其中之一。

蓝华是鬼王罗刹与神界第一公主琉璃的女儿,她自小便将蓝莲花带在身上,那花具有抵挡日光的作用,因此,她也不必惧怕凡世美丽的日光。

蓝华常常在凡世行走,因此,对凡世熟悉至极,这次引诱摩罗去往凡世的人,一定非她莫属,一个鬼魂在凡世行走难免太过寂寞,找个伙伴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径直往自己所在的屋子走去,沿途遇见的鬼奴一一与我打招呼,还未到屋子便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不必想也是我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姐姐的。

虽说我们一同长大,但性格却截然相反,她的活泼与热情是我永远也学不来的。

我推开屋门,蓝华正坐落在我的床榻上,喝着鲜血,唇角带着浅浅的微笑,一本正经的听着我那个脱线姐姐的胡言乱语。

见到我的那个瞬间,蓝华微微呆滞了一瞬,随即笑着说:“是绿葵回来了。”

“妹妹!”见到我摩罗奔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跑去蓝华那里玩,回来之后,见不到你好着急哦。”她急急的样子让我好笑,如果你真觉得着急还会在我的屋子里面和你的朋友笑得这般开怀么?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要休息了。”我对着蓝华微微颔首,这是对鬼界公主该有的礼貌,摩罗和她是朋友,这并不代表我也要当她是朋友。

“绿葵累了,那我和摩罗就告辞了。”蓝华迤逦的起身,一把抓住还在我身上撒娇的姑娘晃悠晃悠的走出去。

屋门自动缓缓关上。

我摇摇头,想起摩罗那样子美好的微笑,只觉得头皮发麻,我亲爱的姐姐你要演戏到什么时候呢?如果你觉得你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那么就都拿去吧。

我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抬手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一只蝴蝶在眼前产生。

“主人,主人,唤小蝶有什么事情么?”那浑身闪着紫色光芒的小蝴蝶旖旎的停在我的指尖,黑漆漆的眼睛闪动着久违的想念和对我呼唤的好奇。

“我想要你去凡世看看好么?”

“凡世有什么好看的,要小蝶说,我宁愿呆在主人身边。”小蝴蝶声音阴阴郁郁的。

“我想要你帮助我保护摩罗。”

“不要!”听完我的要求,蝴蝶大声抗议起来,“我绝不保护那个恶毒的女人!”

“摩罗,只是心思沉了些本性不坏。”

“那还不叫坏么?”

“我最近感觉天劫要到了,似乎无法陪伴摩罗一同前去,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活不成,小蝶,帮我。”

“主人......”小蝴蝶的声音更闷了,“我也好怕,怕那个女人又发神经要杀死我。”

“她绝对不敢了。”我摸摸蝴蝶小小的脑袋,“只要度过了这次劫难,我会去找你的。”

摩罗在鬼界近黄昏的时候走的,虽然鬼界的天空看不出黑夜和白天,可我觉得,凡世的这个时候,一定是日暮时的黄昏时刻,日光下垂的时候一定非常美好。

“绿葵,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么?”摩罗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问我,是否会同她们一起去凡世,去看看那里的奢华糜烂,雪月风花。

不管她怎样的将那里说的天花乱坠我都没有想要去往的兴致。

凡世是一个对于鬼魂还有妖魔来说有太多诱惑的地方,不管是曾经的鬼王蔷薇还是曾经的天界第一公主都没能逃过她的诱惑。

我不想涉及我不熟知的地方,而,摩罗却与我恰恰相反。

“我不去了,最近无名树的花开得很好,我想看完这一季的花落再去找你。”

“无名树每日都在开花,花全落完的时候,不知该到哪年哪月了。”她不满极了。

“我只看到这一次新开的花落。”我安静的承诺。

“那好,你不许反悔。”女子穿着粉色的桃花抹胸裙笑着抛开,大大的眼眸里带着欢喜,艳若桃妖的容我走颜上面,说不出是俏丽模样。

“你很放心,还是很不放心?”蓝袍的女子站在开满蓝蔷薇的窗沿边上,双眼透过开着的窗,静静的问我。

“你来很久了?”我呆了呆,蓝华,果然比我们都强么?

“不久,在你们说话的时候。”女子抬眸微笑,明媚的桃花眼里全是笑意,“你似乎很吃惊。”

“你是王的女儿,是鬼与神的结合,对于这一点我从不质疑。”

“你还真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女子微微叹气,是怀念是恍惚。“不过,我还真怀念那个时候的你,不像现在这样。”

“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我伸手摘下一朵盛开在她指尖的花,“至少我都不记得了。”

“是么......”女子垂眸,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嘴里嘟囔了一句我没听清的话语。

“你在说什么?”我反射性的问道。

“我要去凡世了,要历劫了,等我回来,等我。”蓝华不再多话的离开,没有实体的女子本来可以很快的消失在我的面前,她却缓慢的一步一步离开我的视线。

我看着手里开放的很美丽的蔷薇花,苦笑不已。

蓝华,你终究还是和她走,不愿意留下来。

那朵盛开的很美的蓝蔷薇在我的手心化作一缕灰尘,再也寻不到。

“主人,你很喜欢蓝华公主。”小蝴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睁着眼睛好奇的问我,大眼睛亮亮的。

“从何说起?”我诧异。

“你看她的眼神和看摩罗那个恶毒女人的眼神不一样呢。”

“是么?”我摸摸它小小的脑袋,笑的淡然.

“是啊是啊。”

“如果是这样也一定是因为,她是我们的公主,鬼界独一无二的存在。”

五百年如白驹过隙般从我的眼前经过,这是我化为人形的第五百年,摩罗和蓝华在凡世第三年,我的天劫不知不觉中悄然到来。

小蝴蝶早就在蓝华和摩罗离开的那日跟随而去,从此便杳无音信。

那蝴蝶与我有契约,同生共死,现在我身体没事,想来他们一切都应该是大好,摩罗的身边有那法力无边的蓝华我是不必担心的了。

五百年的天劫在我的预料之中降临,我不知道摩罗是不是也感应到了,我却知道,这一次的天劫与我们曾经化为人形所经历的天劫有很大的不同。

上天该是容不下我们这类存在的吧。

我与摩罗是生长在冥河边上的两株向日葵,本该是妖魔,却是吸食了鬼界的阴气化为人形,这在鬼界说来都是空前的,我们是意外的意外。

我不知道作为我这样不正常的妖精,一生之中能够有几次天劫,但我知道,过的天劫越多,我就越能够在鬼界安全的存活,我离不开这里的阴暗之气,但是并非蔷薇说我们能活就一定可以活。

第二次天界来临的时候,那是这一季的无名花开的最美好的时候,鬼界千百年不下雨的天气居然会下起鬼雨,凉丝丝的洒在身上会有寂寥的感觉。

我撑伞站在蓝色蔷薇花开的快乐的窗前,听着遥远天际传来隆隆雷声,有一种近似于死亡的感觉。

如果这次天劫我没能度过,是不是就意味着我永远也不可以有来生,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可爱的小蝴蝶会和我一起死去。

我想起蓝华离开的时候那句等我,只是笑了。

从九天之上疾驰过来的雷声几乎让我的耳朵失去知觉,那雷声一阵一阵的在我的头顶响着,像是一种类似于你死我活的咆哮,不死不休的感觉

漆黑天空里面传来的电闪几乎让我以为,鬼界其实并不是我想象之中的那样黑暗。

我对着盛开的蔷薇轻笑:“你说,我会不会死在这里,在这个冰冷黑暗的世界里,再也看不见光明?”

回答我的是刷刷的雨水还有那终于按耐不住,匆匆向我奔过来的惊雷,一道白光杀过我的眼睑,沉重灼烧感几乎传遍我的全身,美丽的雨伞跌落在地上,我吐出一口鲜血,那黑漆漆的血液只会向我表示嘲笑。

只是第一下的力量几乎让我用尽全身气力去抵挡,然而,还是,被打击的那样狼狈。

第二道天雷没有任何迟疑的到来,恶狠狠的击在身上,体无完肤,血腥味儿几乎让蔷薇都染上血色。

第三道天雷,第四道天雷,第五道......

我躺在雨水里,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耳边一次又一次的响起,我觉得自己像是被灼烧成了一缕缕灰尘,一碰即会被风吹散。

当最后一道天雷降临的时候,我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轻轻的,带着我数不清楚的恶毒。

最后一道天劫最终还是毫不留情的击打在我已经没有任何反抗力的身上,无数的黑影在我的眼前闪过,我最后,在无尽的伤痛里,失去了知觉。

恍惚间,我听见有个声音说:“这是怪物绿葵在经历天劫。”

“是啊是啊。”另一道声音回答。

“竟然被摧残成这个样子了,岂不是便宜我们了,现如今,绿葵过了天劫,法力又又会上涨,如果我们在她还没有反抗力的时候......”那个声音低了下去。

“是啊是啊,老大说的好,以后我们抓住了她的把柄,看她还敢动我们。”另一道声音的赞同让我觉得皱眉,他们想做什么?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我不得不紧紧守着最后一丝不敢轻易放松的气力,我不想死在这里,也不想永远活在黑暗里。

葵是该开在日光下的花,我不愿意,在这样的黑暗里,坠入更加永久的黑暗,我不愿意。

“大哥你别说,绿葵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次我们是有福。”

“废话,老子想要她很久了,如果不是这贱人不识好歹我怎么会忍这么久。”

“这一次她逃不掉了......”

“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还能逃得掉?”

逃不掉了么?我问自己,是不是真的逃不掉了?

如果真的逃不掉了,那就谁都别想活的好!

“嘿嘿嘿嘿,虽说天劫让这贱人不像以往那样俊俏,不过本大爷就喜欢这个调调。”

肮脏的手伸向早已经不省人事的女子,在碰触到女子脸颊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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