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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上甘岭

“五圣山是朝鲜中部的关键,失去了五圣山,我们在两百公里范围将无险可守。谁丢了五圣山,谁就要对朝鲜对历史负责!”

“告诉同志们,15军的男人流血不流泪。谁也不许哭,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伤亡再大,也要打下去。为了全局的胜利,15军打光了也算不上什么。”

“丢了五圣山,你崔建功可不好回来见我喽!”

“一号,请你放心,打剩一个连我当连长,打剩一个班我当班长,只要我崔建功在,上甘岭还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的!”

“请告诉部队,打到最后一个人,我秦基伟上去守阵地!”

在美军炮火爆炸声和志愿军指挥员们表达决心的话语中,朝鲜战争最惨烈的阵地争夺战——上甘岭战役正式了拉开序幕。

1952年10月29日,上甘岭。

靠着战壕壁,徐斌听着外面的爆炸声,从衣兜里掏出日记本,拿出铅笔头。

他打开日记,想了想,用铅笔头在上面写。

“今天,10月30日。”

“敌人进攻后的第16天。”

“敌人用炮火封锁了我们通往上甘岭两个高地的道路,我们有很多运输员牺牲在了这条道路上。”

“能送到阵地坑道里的,只有一小部分物资。坑道里的同志们太辛苦了,饿着肚子和敌人战斗;没有药品,伤员的伤势正在恶化。”

战壕外面发生了爆炸,溅起的沙石落在了日记本上。徐博用手扫了扫上面的沙石,接着写。

“下午,一排的同志想在白天冲过封锁区,把吃的和弹药送上去。团里也用炮火掩护他们,轰炸坑道附近表面阵地上的敌人。”

“但是,一排的运输员没能把物资运上去,12个运输员牺牲了7个人,2个没受伤的把另外3个重伤的带了回来。”

“我们将会在天黑后穿越敌人封锁线,把物资送到坑道里。不过黑夜也并不安全,我们仍然要冒着敌人炮火穿过去,就算到达坑道口也可能碰到敌人机枪。”

“我一定要把物资运到坑道里去,这样坑道里的同志就能更好的打击敌人了。”

“我不会让祖国人民失望的!”

10月12日,美军向上甘岭的597。9和537。7两个高地投下了第一排炮弹,两天以后美军兵分六路,攻击第15军第45师坚守的两个高地。

第45师在前沿阵地部署了两个连队,在第一天的战斗中两个连队拼死抵抗进攻两高地的敌人,基本打光了他们囤积的所有弹药,伤亡不少人之后就退进了坑道里。

在当天的战斗中,第45师防守部队承受了美军每秒6发炮弹的密集火力,通往前沿的电话线全部被炸断,表面阵地全部丢失。当天晚上,增援部队发动反击,夺回了全部阵地。

随后的时间里,双方围绕两个高地反复争夺,直到第45师伤亡很大无力组织反击后,命令防守部队转入坑道作战。

转入坑道以后,敌人占领了表面阵地,并不断轰炸坑道口。部队在坑道中坚持着,忍饥挨饿是最大的困难。

天渐渐黑了,排长来叫徐斌。

“老徐,又得麻烦你了。一排下午伤亡了一个班,只能让你们去了。”

“我知道,我带我们班里的两个战士上去。”

需要运送上去的是压缩饼干和冲锋枪、机枪子弹,徐斌和另外两个战士将弹药装好后背在背上,又各自背上一袋压缩饼干。

同班的副班长受了伤,不能跟着去。他把准备好的一筐苹果交到3个人手里,让他们带上。

“军里政治部说,能送上去一筐苹果,就能记二等功。你们争取送上去一筐!”

准备妥当之后,徐斌把自己的日记本交到了副班长的手里,便背着沉重的弹药,和两名战士爬出战壕,钻进了黑夜之中。

前沿阵地距离后方的路程有3里远,他们要摸着黑爬山路。

沿路上,净是硕大的弹坑,那是美军榴弹炮轰炸的结果。他们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是因为炮火轰炸导致的泥土松动。有时候,他们走着走着就能感觉到脚下的坚硬异物,那是胶底鞋踩在炮弹弹片的缘故。

背着沉重的物资,3个人走的并不快。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有时候还会摔一跤。

敌人夜晚不敢打坑道,因为夜战是志愿军的强项。所以美军只能在夜间封锁坑道口,并且切断后勤运输线。

今天晚上,别看只有3个人运输物资,他们的重要性非常大。美国人也知道志愿军会在晚上运送物资到阵地上,于是向天空打了照明弹。

照明弹在天空上炸开时,徐斌忙拉着两个战士在一个弹坑里卧倒。整个夜空被照明弹点亮后,站在597。9高地山脊上的南朝鲜军炮兵观察员端着望远镜,边监视边呼叫炮火覆盖。

炮弹划过了夜空,在山路上爆炸。那爆炸的震动徐斌可是近距离感受的,滋味不好受,五脏六腑震得乱了感觉。

美军也是不管来没来人,都要拼命炸一番。他们用大口径榴弹炮、小口径的60迫击炮轰炸坑道至后方阵地的道路,只为了断坑道的补给。

又一颗炮弹在前面爆炸了,徐斌低了低头,他拉身边的一个战士,大声喊道:“听好了,我先上!你们两个跟紧我,一个一个来!”

说着,他拍了拍战士的肩膀,自己紧了紧肩头的重物,爬出了弹坑,跑向了刚刚爆炸的那个弹坑。

还有炮弹在附近爆炸,飞溅的石块打在他的身上,很疼,但是他脚下没停,一个滑步进了那个还冒着热气的弹坑。

徐斌忙回过身招手:“快过来!”

第一个战士是个回族战士,他身体条件很好,不仅背着弹药,还多背了两袋压缩饼干。这个战士爬出弹坑后跑过来,路上滑了一跤,爬起身接着跑,跳进了这个弹坑。

“好了!快过来!”

徐斌大声呼喊着,第二个战士爬起身,背着弹药和一大筐苹果跑出来。

眼看就要跑过来的时候,一颗炮弹落在了那个战士的脚边,就在徐斌眼前爆炸开,扑面而来的气浪把徐斌掀翻在地。

回族战士爬起身,看向那个爆炸的地方,那里只有一个硕大的弹坑,那个战士的身影消失了。

“****姥姥的美国鬼子!”徐斌眼泪刷的落了下来,多好的战友啊,就这么没了。

“班长,走吧!”回族战士拉了拉他。

“走!”擦了擦眼泪,徐斌看了看前面的路,有一颗炮弹刚好在那里爆炸。他爬起身跑向那个弹坑。

理论上来说,榴弹炮炮弹爆炸产生的弹坑不会被第二颗炮弹再打中。两个人,就是踩着敌人的炸点,缓慢地穿过这道封锁区。

坑道里坚守的战士们也注意到了敌人的炮火,负责警戒的战士一直看着炮火在山路上肆虐。这时候,他看到两个人影在火光中闪现。

“运输员来了!”

连长忙从里面来到坑道口,往路上看。他看到徐斌和另一个战士正挨个弹坑交替前进,直奔这边而来。

“快!掩护他们!”

机枪手把转盘机枪架好,守在坑道口。连长的心紧张地跳动着,他为他的战友紧捏着一把汗。

徐斌爬出弹坑,跑向了下一个弹坑。这时他脚下踩了一块石头,摔倒在地。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爬起身,抬头时借着爆炸的火光,看到了地上的一个苹果。

这可能是之前运输的同志牺牲后遗落下来的、打算送进坑道的苹果,他捡起那个苹果,揣进衣兜里,跳进那个弹坑,躲避了爆炸。

3里多路,就这么一个弹坑接着一个弹坑跳过来。敌人虽然打了多颗照明弹,但是照明弹也有落地失效的时候。徐斌和回族战士趁着这一颗照明弹落地之后的黑暗,冲上高地,赶到了坑道。

“老徐来了!同志们!是老徐!”

跳进坑道后战士们都围了过来,看着坑道里十分辛苦的战友们,徐斌激动地和他们拥抱。

把弹药卸了下来,有战士们把弹药拿到坑道里面,直接打开装填弹匣。

徐斌把压缩饼干放到连长手里,这时候他想到了他路上捡来的那个苹果,便去翻衣兜。

“连长,给你!”

徐斌把那个苹果掏出来,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连长。

连长拿起这个苹果,抬头看徐斌。借着外面的光亮,他看清徐斌满身尘土,衣服上还有很多划破的口子。

他把自己的毛巾递给徐斌,给他擦擦汗,问道:“哪来的苹果?”

“路上捡的,本来想给你们送一筐上来,这样军里能给我们记二等功,可是背苹果的战士,牺牲在了路上..”

连长把手一递,说道:“你们太辛苦了,苹果给你们吃吧!”

“算了吧,你们吃吧,下次我争取给你们带水上来。”

连长只得收下那个苹果。

徐斌和回族战士和大家聊了几句后,便趁着敌人停止轰炸的间隙,爬出坑道,顺着来时的路悄悄返回。

一天以后的夜晚,第15军发动了反击,夺回了阵地。

11月15日,第45师最后一个连队增援到位,打到下午3点,连长趴在敌人尸体上写了个条子派人送回:“我巩固住了主峰,敌人上不来了。”当天美国人坦率地向新闻界承认:“到此为止,联军在三角形山是打败了。”

到11月25日,这场双方反复争夺厮杀的战役,才停止下来。此后,美军再没有发动过营以上规模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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