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迟暮（1）

第118章

医院。

沐溪风从机场一路火急火燎地往这里赶，生怕赶不及。

他第一时间见到的依旧是在走廊哭哭啼啼的凌华芳，眼神闪过一丝不耐，他对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直接推开病房的门。

病床上的沐天华已经一副日薄西山的样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沐溪风回忆起自己出国前，他都还不用使用氧气罩，怎么突然就变成这幅样子？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床边的仪器在‘吥吥’作响还有他浅浅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沐溪风双拳紧握，忽地身子一矮，他跪在他的床边，眼眶有些酸。

他从未想过，一直顶天立地的父亲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的突然。

“爸……”他有些迟疑，想他看看有些来晚的自己又生怕打扰他休息，却终究忍不住。

听到他的声音，睡地昏沉的沐天华缓慢地睁开眼睛，刚刚在急救室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他全身疲惫无力，却硬生生咬牙睁眼看他。

他多怕，怕自己一个儿子都等不到就这样永远睡了过去。

“爸？爸……我去叫医生！”说着，沐溪风欲起身去叫医生，他都没注意，此时的自己有多慌。

“溪……”他吃力地想喊他的名字，无奈喉咙就像干枯的沙漠般，发音艰难：“不……不用去了，。”

沐溪风才发现此时风前残烛的他，头发比他脑海记忆里的他要苍白许多。

“爸？你到底怎么了？上次检查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吗？”

沐天华轻轻地摇头：“我……我让医生瞒着你们的，我早……早就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沐天华扯起嘴角无奈一笑。

“都是报应啊……”他感叹道。

沐溪风不作声，他隐瞒病情的原因能猜个大概，只是事情来得突然，让他有些害怕。

过去，啊忠叔让他认真些学习打理集团，沐天华身体不好之类的事情他总是在他耳边念叨，那时的自己虽然表示很无所谓，心里却是害怕的，如果那一天突然到临，那么倒在他身上的责任定然能瞬间将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压倒。

而如今，他更慌更怕的是，他要失去自己的父亲。

“爸……”他觉得喉咙酸痛，梗在喉间的话在发涨。

“溪风啊……我知道你的成长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也不曾给过你一丝温情，所以你忤逆我、恨我也是正常的。但是宇谦，他是你的亲哥哥！”沐天华拿开氧气罩，看着沐溪风，眼里尽是愧疚之色。

说到这个，沐溪风更是沉默了。

“你知道吗？我对不起你，可却更对不起他！我让他进沐氏，为了不是让你们争权夺利，而是想你们兄弟俩可以齐心协力打理好沐氏！”沐天华握着沐溪风的手，语重心长地交待着他的心愿：“房地产业的经验宇谦确实不如你，这个我跟他都再清楚不过了，沐氏我和你爷爷为之奉献了一生，所以我想你们兄弟俩肩并肩带领它走地更远，你明白吗？”

沐溪风轻轻地点头，看着被沐天华握着的手，他红了眼眶。

“我从不赞成你妈牺牲你的婚姻，因为我跟她再清楚不过，生为沐家的孩子要将就的事情太多，但是婚姻是一辈子的，我不希望看到你为了利益将就自己，所以我不想你步我的后尘！你妈心里有恨，以后怕是会更要委屈你。”

“我知道。”

“理解她吧，她照顾你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其实她也是可怜的人，一辈子只为追求一件事了，而现如今她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你就别让她失望了，嗯？”

“我知道，如果她还想要，沐氏，我给她便是。”沐溪风保证般的语气说。

沐天华笑了笑，此时的笑容确是沐溪风从未见过的慈祥。

“真是谢谢你并没有长成一个贪权重欲的孩子。对不起……”

沐溪风抬头看着沐天华，震惊的眼神，控制不住落下一行泪，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听到这句‘对不起’。

“你说的对，从小到大你的学校在哪里，老师长什么样，你的成长经历过什么我都没有加入其中，我确实对不起你们兄弟俩。”

说话间，凌宇谦也赶到了，他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

“宇谦啊，你可来啦。”病房门口的凌华芳抓住凌宇谦的手，眼泪一直没停过。

“妈，怎么回事啊？”

“你爸其实几年前就查出肝癌晚期了，一直让医生瞒到现在，上次突然被送进医院抢救，其实已经发出最后的警报了，今天又突然休克，所以……555……”

“妈。”凌宇谦抱着痛苦的母亲安慰她。

“你进去吧，你爸就是在等你们兄弟俩，溪风刚刚就到了。”

“嗯。”凌宇谦点点头，拍拍母亲的肩膀便推门而进。

“爸！”这个称呼，他极少用，相认这些年，估计喊他的次数一个手掌也数得过来。

看见老人迟暮的模样，他的心情，也是悲沉的。

他和沐溪风一样，惊讶地‘咚’地，跪在床的另一边。

“您怎么……”后面的话，梗在喉咙。

“呵呵……老天待我不薄啊，让我等到你们俩。”沐天华笑地很夸张，震荡着胸膛可见他多开心。

“咳咳……”不争气的身体却让他一下子变成一个病弱无力的老人。

沐溪风伸手抚了抚他的胸膛。

“宇谦啊，遗嘱后续的事情我的律师会跟进的，我说过，你们兄弟俩我一视同仁从来不会厚此薄彼！你们母子俩，对不起啊孩子，老天爷不给我偿还机会了，替我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吧。”

“您说什么！不会有事的。”凌宇谦压抑着悲伤的情绪，自欺欺人地安慰着沐天华。

“呵呵，傻孩子，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了，让我把要说的话说完吧，太多要说的了，咳咳……”

凌宇谦没说什么，沉默地看着沐天华，代表他听着。

“你的事业很成功，作为设计师享誉欧洲亚洲的名声让我觉得很骄傲，所以帮溪风吧，海外的市场是你的强项，我希望你们兄弟俩可以强强联手，儿女私情抛开，你们的亲情更为重要不是吗？”沐天华顿了顿：“他是你亲弟弟这是无法抹去的事实！我希望你们可以珍惜对方，因为在这个世界只有你们是彼此有着相同血缘的兄弟了。”

沐溪风和凌宇谦看着彼此，没有了昔日的针锋相对，想起彼此学生时代亲兄弟般相处的时光，那时候没有机心的彼此，是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