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市的东城区是这座城市最早被太阳照射的地方。
东城区在经历动荡起伏的20世纪后,在本世纪迎来了旧城改造。
原本的老式厂房、公房被重新翻修,之后这里低廉的租金吸引来了大量文艺青年,东城区成功地建立起一座艺术园区。
秋生、九叔和老烧就是艺术园区里的第一批居民。
当时九叔还是酒吧的DJ,秋生是街舞爱好者,而老烧在东城区开着一家旧物店,经营一些适合这个园区工业风的装饰品。
看似毫无瓜葛的三人却合住一间房,房东就是老烧,而房子就在旧物店楼上,一半出租一半则作为仓库。所以在旧物店的二楼,不大的空间里堆放着老烧的旧书旧物、九叔的唱碟唱机以及秋生护腕护膝。
当秋生第一次见到九叔时,他觉得九叔看着眼熟可一直想不起来他到底像谁,直到当晚他做了一个和林正英一起斗僵尸的梦才恍然大悟。第二天他见到九叔就是拱手作揖,“原来您就是九叔啊!怠慢了!”弄得九叔十分无奈,只好接下了这个外号。这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秋生看到了九叔的毕业照,发现九叔竟然能把学士服穿得像道袍,仙风道骨。这件事之后再也没人叫过九叔的真名。
在那个时候无论是手机信号还是光纤网络还都没覆盖到东城区,百无聊赖中,身处电波孤岛上的三人渐渐熟络起来。
旧物店里的玩意儿,大部分都已经在市场上绝迹,化作时代的眼泪。然而老烧每次都能搞到这些破烂。说是破烂真的没有半点夸张,因为这些破烂真的名副其实,又破又烂。而老烧这时会表现出一种考古学家修复文物的状态,让这些破烂恢复原有的功能。
这个旧物店里什么都有,也什么都要。所以以下对话经常出现。
“请问这里有卖xxx吗?”
“有啊。我去给你拿。”
“卧槽!这tm都有!等等,别拿了…我就是问问。”
“请问这里收购ooo吗?”
“收的。你开个价。”
“牛逼。这tm你都要。我就是问问…没ooo卖给你。”
旧物店成了附近无聊青年玩大冒险输了后的选项之一,每每出现这种情况都是老烧满脸黑线地僵在原地,而秋生和九叔在阁楼上窃笑。
秋生和九叔真正和老烧熟起来是因为一套旧书:《太平广记》。
他们亲眼看着老烧花了十天,把这套一碰就碎,一拿就散的黄纸片修复成了可以随意翻阅的线装书。
然后老烧搬来一个铁桶,把整套书都给烧了。
老烧就这样在院子里盯着火光发呆。
火比想象中烧的要久,而九叔和秋生看到老烧那副沉醉其中的样子开始争论要不要打电话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他准是拼那些破书拼崩溃了…换我我也疯。”
“是…没准他是强迫症,然后有个字漏了…。”
接着老烧从阁楼里拿出一个玻璃罩子和一个喷雾罐后,又往院子里走。
老烧往玻璃罩里喷了些喷雾,而后将罩子放在浓烟的上方,最后用一个大木塞封住罩子的口。只见刚刚被老烧收集的烟雾在罩子内不停地翻转蒸腾,完全没有消散的迹象。
秋生见状,赶忙阻止准备开始拨号呼叫精神病院的九叔。
“你干嘛?以后就不用交房租了!”九叔问道。
“你想的美!”老烧对九叔叫道。
随后老烧对九叔和秋生解释了刚才的举动。老烧这个称呼来自自己的外号“烧书人”,他焚书无数但他做些都是因为他能在每本书的火光之中都能见到书中情景,听到书中的猿啼鸟鸣,闻到行文之间的花草芬芳,甚至能回溯至著书之时,洞悉未写出的隐情。
秋生和九叔听罢,双双起立准备打电话。
老烧对二人说,如若不信,不如考考他。
于是秋生从自己的日记本上撕下几页,然后卷了起来扔到火焰之中。
老烧看后,一五一十地复述了秋生去年夏天做了什么。
九叔按捺不住,把自己唱碟的歌词本给烧了。
老烧随即就对着火光唱了起来,不过由于老烧是音痴,跑调严重,九叔立刻叫停了老烧然后承认了老烧的特异功能。
烧书事件之后,九叔和秋生发现老烧博古通今,于是闲下来就听老烧讲故事。在老烧讲的故事中,道门传奇尤其精彩,老烧本人也对此很感兴趣,所以这类的故事传记烧的特别多。
某日,百般无聊的九叔和秋生又想听老烧讲故事。
“听多没劲啊…不如咱们练练?”
老烧从身后拿出那本他刚刚收购的旧书:
《八音遁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