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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蒙冤

阿信避开了群雄的追捕,踉踉跄跄的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镇子。他身上多处受伤,又一路上淋了大雨,伤口变得不易愈合,鲜血流个不停。最糟糕的是,他本人也开始发起了高烧。

他靠在一处高墙下瘫软在地,不停的喘着气,鲜血流到地上,被雨水冲刷流出好远好远。

在这僻静的小镇雨夜中,有一人渐渐走来。雨伞打得很低,将来人的样貌遮挡得严严实实,但是依稀可见此人一袭黑色的急装劲服,腰上别着改造成三节棍样式的一把亮银枪。来人走近阿信,在阿信面前停下。阿信虽然头昏体乏,但仍然下意识的握紧了长剑。

阿信抬头看了看,来人赫然竟是薛玉郎!此刻的薛玉郎面若冰霜,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逼人的威势。丝毫不复早前在李家堡中那个谦恭有礼的世家公子。

阿信不由得被惊呆了,这股压迫力就仿若一剑魔站在这里一般!

阿信转而轻轻一笑,叹口气道:“喂!用枪的人离我这么近可是很危险的!我的手只要轻轻一动,你就没有机会再用枪了。”

安静!出人意料的安静!高墙下只有雨点打在纸伞上的噗噗声在独自奏着乐章。

如此沉着冷静,气宇不凡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彬彬有礼的世家贵公子薛玉郎吗?阿信心中也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正在阿信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薛玉郎开口了。

“你为什么要杀我呢?”

阿信怔住!

阿信说道:“难道你不是来为李文广报仇的吗?”

薛玉郎淡淡说道:“我确实想报仇,可是一剑魔不在这里。”

阿信又怔住!

现在,他越来越无法看清这个人了。

阿信人在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薛玉郎紧接着又说道:“我对你很好奇,像你这样身手的人,为何会在江湖上默默无闻呢?你的师傅是谁?”

阿信目光瞥向他处,淡淡的说道:“师从何处并不重要,你我何尝不是同一种人?你真正关心的应该不是这个问题吧?”

薛玉郎与阿信两人都有各自不为人知的秘密,既然是秘密,那就自然是不能为人知晓的隐私,阿信不会说,薛玉郎也不会追问。

薛玉郎说道:“你看见了他们两人的决斗?”

阿信答道:“不错!从头至尾我都在场。”

薛玉郎说道:“世伯的伤口虽然与家父同样都是脖颈上的一处剑伤,但是这次伤口更深更加锋利,这一次一剑魔一定是全力施为,你可看出什么端倪?”

阿信以剑为拐,站起身来,扭头向着街头瞒珊而去。薛玉郎不禁喝道:“难道你不愿将他招式的奥秘公之于众!难道你想让更多的人死于他手吗?”

阿信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任凭雨水打在脸上,目光灼灼的看着薛玉郎。薛玉郎被阿信那坚定的目光震撼住了,他从没有见过像他这么样的人。薛玉郎被这眼神望得痴痴的呆住,阿信轻启双唇“抱歉……”。说完,回过头去,依然向着前方瞒珊而去。薛玉郎望着阿信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不禁长叹一声,将头一摆顺来路返回李家堡。

薛玉郎回到李家堡,见群雄已都回到李家堡,拨开人群,薛玉郎走到李文广

灵前拜了几拜,走到跪守一旁的李家兄妹前,劝慰他们不要太过伤心。此时蓝光道人站了出来,双目泛红,身形憔悴了不少,先前那个鹤发童颜精神抖擞的老人,如今看上去,就只不过是一个落拓的老人。显然好友离别让这位老人悲痛不已。他声音沙哑的说道:“诸位英雄,一剑魔阴狠狡诈,剑下无情。此次集会,都怪我蓝光道人麻痹大意,上了那险恶之徒的调虎离山之计,才令文广兄惨遭毒手,贫道心中着实无颜面对文广兄家小、无颜面对天下武林同道!如今只有一死以赎罪孽!”说完拔出宝剑,当下就要往脖子上抹!幸好旁边几位眼疾手快,夺下了他的宝剑,才没酿成大错。

蓝光道人求死不得,心中压抑的那份痛苦终于爆发了出来。他突然放声大哭,眼泪在他老迈的脸庞上滚滚而落。他发自内心的悲伤不由得感动了在场群雄,不少人也不由得眼角湿润了起来。

正在人们悲痛的时候,李家的家仆走进大堂。对李书云恭恭敬敬的说道:“大少爷,画像已经画好了。”

这个平凡的家仆一句话,立刻将这个悲伤的气氛打破!

所有人双眼都直直的盯着这个家仆手里捧着的画卷,李书云接过画卷,展开一看,上面赫然便是阿信的模样!群雄纷纷凑过来,想要一睹大名鼎鼎的一剑魔的庐山真面目,见到画上的阿信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让人闻之色变的魔头竟是这样年轻的一个少年,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是他!就是他!”蓝光道人一把抢过画卷,仇恨的怒火仿佛就要从眼睛里喷射出来一般。接着,他突然转身跪在灵前,顺势夺回宝剑,且看他长剑一挥,一大片黑白相间的头发飘飘落下。蓝光道人执剑起誓,“苍天在上,诸位英雄为证,我蓝光道人发誓一定手刃一剑魔,为文广兄报仇雪恨,如若食言,有如此发!”

李书云将蓝光道人扶起,李采儿走近身来帮忙。无意间看到了蓝光道人手中拿着的画像,不由得惊呼出声!“怎么是他!”

李采儿一脸惊恐的步步退却,本就梨花带雨的一张玉容,如今更是被这难以置信的变故震惊到无以复加。“不…不…不……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说完便掩面奔出了灵堂。

群雄见此情景,不由得一头雾水,有些人忍不住摇头叹息道“唉!李家小姐也实在可怜!”人们纷纷为李大小姐的精神失常感到惋惜。

雨润过后,晨曦拂晓,清新的泥土气息伴着阳光四散挥发,深吸一口不由让人神清气爽,若此时能有香茶一壶,那简直能延年益寿了。

说也巧了,在这紫竹林中,官道一旁,正巧有家茶摊,卖的茶也叫益寿茶。由于时间还早,喝茶的人不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

阿信走到这里,他的伤势病情都在一点点恶化,他很疲惫,他的精神时刻在受着折磨,他想要水。

阿信走进茶摊要了一壶茶,准备解一解干涸的喉咙。

待阿信坐定,周围茶桌上的客人不由偷偷朝他望去。身旁那不轨的目光阿信又如何感受不到!阿信一边佯作不知,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周遭目光的来处。

周遭四桌,一共一十七人,个个衣衫鼓起,虽极力掩饰但仍然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气。

许是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惊到了其他茶客,人们渐渐自觉离开了茶摊,只留下离得老远的那一桌上的一位老婆婆和一位少女,以及茶棚下烹茶的老板。

阿信抿了一口杯中茶,一边缓缓的放下茶杯一边缓缓的说道:“诸位既然已经准备好了,何不早些动手。”

话毕,余人皆起,个个剑拔弩张,虎视眈眈的盯着阿信。这些人阿信余光一瞥,便知不妙,虽然阿信这话一出这些人立刻摆明了立场,但是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他们摆开了阵势但是却没有亮出各自的兵器,阿信心中不由又紧了几分,他深知这次是遇到硬茬子了。

这十七人中一个貌似把头的汉子站了出来,此人踏前一步微一拱手,讲道:“阁下,便是一剑魔?”

阿信此刻身体虚弱高烧不退,外加身上的内外伤,坐在这里支撑不倒已是拼尽全力。阿信不能起身,便强作镇定,提了一口真气,说道:“一剑魔……哈哈哈……自李家堡以来,已经有四次,二十八人问过这个问题了。我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倘若你们不打算动手的话,劳请让一让,在下还要赶路。”

“好!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李家大公子广发英雄令,不论死活你的人头都值五万两。我们兄弟在江湖上也算略有薄名,明人不做暗事,我等是天威帮的护帮十八卫,今日就请阁下奉上人头!”

强敌环饲,阿信却越发镇静,他慢慢将手摸到剑旁,一面品了一口香茶,一面淡淡的说道:“想不到区区在下一颗人头竟然值五万两之多,只是不知各位有没有五万两的本事?”

“那我等就不客气了!走着!”说完,这十七人移形换步,围绕阿信团团转了起来。这些日子的江湖磨砺让阿信变得处事更加冷静谨慎,他一动不动稳坐于此,以不变应万变。

天威帮众见阿信不为所动,坐在那里破绽百出,却还怡然自得。使得他们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毕竟一剑魔的名头名震武林,任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怕稍有半分差池,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转了半天,却迟迟不见阿信有所动作,十八卫有些沉不住气了,再转下去只怕旁人以为天威帮怕了他一剑魔。想到这里,将心一横,那把头汉子大喊一声:“着!”十七人齐齐定步,伸手入怀掏出捆龙索一跃而起,整齐划一的将捆龙索抛将开来,顷刻间绳索交互立时便形成了一张大网朝阿信罩来。

“咦!婆婆,这天威帮用的阵法好生厉害呀!”茶摊一旁的少女略有惊讶的说道。

那婆婆看也没看,将少女空着的茶杯斟满,略有不屑的说道:“天威大阵,乃是天威帮护帮阵法,此阵变化多端,杀机四伏,其阵法源是从少林寺十八罗汉阵改编而来。自创帮以来至今,未能有人破阵。”

那少女听闻略带惊异的问道:“那这个人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说完面色一白,挽口轻咳起来。

那婆婆将手轻轻搭在少女背上,来回摩挲,“倒也未必,此阵虽然是源自少林寺罗汉阵,但说到底只不过是学了人家一些皮毛罢了,拿出去对付江湖上的二流高手绰绰有余。但是,一旦遇到真正的高手,那就有些不够看了。”少女气色渐缓,呼吸也顺畅了许多,婆婆收回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阵网罩下,阿信引剑出鞘,银色的剑刃伴随着阵阵金鸣声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听到声响,那婆婆不禁扭头看了阿信一眼。阿信一剑飞出,却见阵网丝毫未断,心道不好,想来这捆龙索定是用的及上乘的材料制成,寻常刀剑只怕难伤分毫。见破网不成,阿信立时反攻持绳索的天威帮。岂料人还未到达跟前,阵眼已经跟着阿信换了地方,捆龙索由天威帮十八卫操持,可随意变换阵眼大小、力道和方位,其变化可谓诡异多端,一旦被捆龙索排成的阵网捆住可就插翅难逃了。

若在平时,阿信只需与他们周旋下去,只待他们露出些许破绽便可一击即破。可如今身不由己,时间拖得越长便越对阿信不利。阿信荡开攻击,随后长剑倒持背于身后,左手抬至胸前掐了一个剑诀,随后合上眼睑,不闻不动。

天威帮见此不由大喜,调整阵网朝阿信罩去。阵网落下,天威帮就要得手之时!

阿信双目睁开!

白光一闪!

长剑还鞘,天威帮十八卫应声倒下!

这一招对于现在的阿信来说消耗太大,此招用尽,阿信一个踉跄就要倒在地上,所幸以剑为拐单膝跪地,才未能倒地,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不多时便咳嗽起来,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哇”的一声,阿信一口吐出了大口的鲜血。从他入关以来,他独闯孤魂岛身受重伤身患剧毒,之后又经历了荒庙险情,再到李家堡遭人误解被群雄追杀,如今至此,他已背负遭遇的太多太多,命运似乎对他太过残忍了些,如果不是他那坚毅过人的意志,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受得了这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忽然,一股寒意从背后传来,阿信心道不好,想要拔剑,却已经拔不出来!阿信扭过头来,不由大惊失色!只见那茶摊老板,飞也似的奔袭而来,那蒲扇般大小的铁掌上凝聚的内力与空气摩擦出的声音隆隆作响,阿信心中不由生起了恐慌的感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实在太可怕,绝望,是此刻唯一形容此人的词汇。

这恐怕是他入关以来碰到的最强的高手!此刻若是被这一掌击中,绝对会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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